鄭林不知道梁煦為什么要提到他,她問道:“你們該不會懷疑他?他看起來溫溫和和的,又和我們家關系好,不可能。”
梁煦搖搖頭:“您多慮了,目前我們線索有限,與案件有關聯的人和事我們都要自己排查記錄。并不是說周醫生是我們的懷疑對象。”
宋志勛點頭道:“是這樣的。關于他,您還了解什么?”
鄭林繼續說道:“當時周醫生在第一醫院里面做醫生,好像之后他家里出了事兒,他就出來和別人合伙開了一個口腔診所,叫嘉怡口腔。他以前的同事挺夠意思的,幫忙張羅。他的專業很扎實,再加上同事幫忙,牙科診所很快就開得紅火了。”
家里出了事,宋志勛猜測是幾年前的那件冤案。當時周全請的律師是海州省都有名的刑辯律師。刑辯律師是刀尖上的舞者,這個領域的律師能夠有名氣,說明他是真的有兩把刷子的。有名氣的人自然也少不了高昂的費用。
農民工怎么可能付得起那么高昂的律師費,只不過在當時由于局里的阻力,他并沒有將庭審過程跟下去,只是暗中打探了些消息。宋志勛這才知道是周巖雪賺來的錢。
鄭林繼續說著:“后來,我女兒就去他那里修牙齒。他給我們打了對折。”
梁煦覺得很不對,從周巖雪說的那里看,他明明與這一家人并不熟識。他打電話找不到自己的病人,接下來會怎么辦呢?
如果他和吳紫楠一家相熟,他完全可以直接來她家里找她,可是根據他所說的,他找不到人,打不通電話,又不知道其他聯系方式,才沒有繼續聯系受害人吳紫楠及其家屬。
梁煦皺著眉:“周巖雪說因為矯正牙齒的事情曾經給你們打過電話,你們接到過嗎?”
繼父孔岳一直沒有說話,此時卻立即開口道:“沒有!”
梁煦看著他:“是他沒打過,還是你們沒接到?”
鄭林道:“我沒存他的號碼,如果打來了,我不認識也不會接。”
這倒是奇怪了,她剛剛還說他們家和周巖雪相熟,梁煦覺得這是遇到了一個有故事的家庭。
“既然都那么熟了,也不存電話?為什么呢?”梁煦問道。
孔岳癟了癟嘴:“他肖想著我們家閨女,那肯定不行,一個殺人犯的兒子,誰能知道溫和的羊皮下面是哪個品種的狼?”
梁煦沉默著看著這位繼父突然的爆發,良久,孔岳被看得發毛,梁煦依舊平靜著點頭道:“此話有理。”
這話把宋志勛和林毅都刺痛了,林毅不打開心,為了避免自己無差別發脾氣,他問道:“我可以四處走走嗎?”
鄭林道:“您請便。”
林毅一邊在廚房里踱步,一邊想著:“兩起案件的受害者都是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女子,都是死于機械性窒息,死后被肢解,澆筑混凝土中。”
林毅依舊注意著客廳里的對話,宋志勛把話題拉回到受害者吳紫楠身上,問道:“您女兒學的什么專業,將來打算從事什么工作呢??”
鄭林:“她是學建筑的,之前正打算考設計院呢。”
“建筑。”林毅默念著這兩個字,的腦海里是幾年前案件分析會上的分析。
“受害者從事建筑行業,在青年建筑師中算是師出名門而且設計構思和手法獨樹一幟。不過這個行業與很多行業一樣,是越老越吃香,男的比女的吃香,所以她在設計院一直是默默無聞地工作。
社會關系簡單,與人交好,沒有什么仇人,我實在想不出什么人有殺她的動機。”
梁煦同樣在揣摩著,即便是林毅和宋志勛沒跟他說過幾年前的案子,他也在檔案室自己翻出來案子。
兩起案件的受害者都是建筑師。
林毅也在想著,“兩起案件都是建筑師遇害,說明有一名建筑師或即將從事建筑行業的人對兇手造成過傷害,導致兇手將恨意轉嫁在一個群體上。在犯罪心理學上這是最有可能的情況。
但是,僅僅憑借這個線索是沒有用的。”
林毅犯起愁來,他看著廚房里的陳設發愣。這家人把廚房收拾得一絲不茍,就連盛放調味料的盒子都是干干凈凈的,林毅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他上前看了看那盒子,外壁有擦拭過的痕跡,林毅心道:看來只是強迫癥而已。
宋志勛道:“能讓我看看您女兒的設計圖紙什么的嗎?”
鄭林點頭:“沒問題。”
鄭林帶著宋志勛去了她的臥室,林毅調整好心情,重新坐到沙發上。
梁煦接著問孔岳問題:“問一個私人的問題,您和鄭女士沒有打算要自己的孩子嗎?還是說鄭女士不同意?”
孔岳支支吾吾半天才道:“倒不是因為那個,是因為……我……不行。”
“啊?”梁煦是真沒明白。
孔岳低聲道:“我那方面不行,不能有兒女。所以我一直吧楠楠視如己出。您應該能懂吧?”
梁煦覺得有些尷尬,他像是故意找茬一般再問一遍。
梁煦不好意思地道:“抱歉。”
孔岳似乎是沒在意:“沒事,沒事。看起來我不男人,但其實我比男人還男人。我手起刀落就能砍斷帶著骨頭的豬肉。”
梁煦不知道他為什么跟自己說這個,孔岳是市場里賣肉的,切肉屬于是基本功,不過這也沒什么和梁煦說的必要。
大概他是為了自己的面子添上這一句。梁煦只是笑笑點頭:“您說得都對。”
“三個月時間,您夫妻都沒和吳紫楠聯系嗎?”梁煦道。
孔岳搖搖頭:“設計院都忙,畫圖畫到很晚才能睡覺,我們夫妻不想打攪她。只等著她給來個電話。”
梁煦:“她有沒有和什么人什么關系差?就是和誰有矛盾?”
孔岳想了想:“我知道的是沒有,孩子溫和,對我都是客客氣氣的孔叔叔叫著。”
臥室內,鄭林給宋志勛展示著吳紫楠的設計圖紙,“這些都叫做硫酸紙,她常常要用的。她管這個叫圖層,孩子腦子活泛,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宋志勛拿著硫酸紙上的圖,大多都是各種各樣的建筑,形態很好看,任何一張圖紙,造出來肯定是一個城市名片。
宋志勛惋惜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