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各奔東西
徐彬正要質(zhì)問對方是否要違背盟約,心中警覺之下,立刻改換臺詞。他松了一口氣道:“你是來救我們的嗎?還真是可靠的盟友呢。解藥在這家伙的上衣口袋里,麻煩你幫忙拿一下,謝謝了。”
咒怨依然低著頭,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也不回答。
徐彬的臉色漸漸冷了下來:“你這是要背叛我們的結(jié)盟嗎?”
“結(jié)盟的內(nèi)容是共同對抗酒吞童子……”咒怨輕聲細語地說道。既然酒吞童子死了,盟約也就無效了。
徐彬嘆了口氣:“我不明白,你為什么這么執(zhí)著于殺掉我們?之前你沒有神志,只能按照本能行動。但現(xiàn)在不同了吧?殺掉我們,你能有什么好處?”
咒怨微微抬頭,遮住臉部的頭發(fā)向兩側(cè)分開,露出了她的小半張臉。那臉上,有著與過往的冷漠、猙獰或怨毒都截然不同的……茫然。
“我……我也不知道……”她歪著腦袋,煞是可愛地想了想,隨后又低下了頭,“只是覺得,必須殺掉你們,才算結(jié)束……”
“結(jié)束……”徐彬咀嚼著這個詞。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這明顯就是主神在搗亂。否則獲得神志的咒怨隨便找個地方一貓,他們就真的得在這個世界養(yǎng)老了。
他還沒想好接下來怎么嘮,咒怨突然朝倒在一旁的楚軒撲去,但撲出沒一米,就撞在了憑空出現(xiàn)的圣光之盾上。
那邊的楚軒也站起身,兩把高斯手槍已經(jīng)握在手中。
從楚軒解除自己的限制后,徐彬就隱約意識到了對方的需求,用圣光之力護住了他和零點的致命部位,并一直緩緩修復他們體內(nèi)的傷勢。
見楚軒完好無損地起身,咒怨哪里還不明白,自己上當了。她的身影一閃,瞬間消失,但下一個瞬間,卻又出現(xiàn)在原地。就仿佛徐彬自己看花了眼一般。
咒怨揚起頭,徹底露出那張再次變得怨毒的面孔。她的身影又一次消失,這次,大約半秒鐘后,才重新出現(xiàn)在原地。
正當她試圖再次嘗試時,幾道鮮艷的濃稠液體憑空出現(xiàn)在她身邊,繞了一圈后,一頭扎進了她的身體。
很快,她那雪白的皮膚和長裙,都被從里到外染成了五顏六色,那些顏色還不斷在她體內(nèi)游走、混雜。
咒怨發(fā)出了痛苦的慘叫,卻無力抵抗地摔倒在地。
楚軒則從兜里掏出那個小瓶子,隨手拋給已經(jīng)起身的零點。拿到瓶子后,零點一一給其他隊友聞過,又去找車上的兩名女士。
徐彬幾人直接將手上的繩子掙斷,起身后,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
不到一分鐘,咒怨體內(nèi)的液體就從體內(nèi)涌出,它們互相纏繞成一股彩虹色的麻繩狀,向一個方向飛去。
那個之前還空無一人的方向,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著一位美艷無雙、卻又以扇子遮面的女人。所有人立刻警戒起來。
如同顏料般的液體,蜂擁涌入對方的體內(nèi)。
玉藻前吸收了那些染料,也沒有理會警惕的輪回者們,徑自來到咒怨身前,細細打量起對方。
此刻的咒怨,早已沒了之前的囂張,仍舊倒在地上,微微顫抖的身體蜷縮在一起,凌亂的長發(fā)下,則是遮掩不住的驚恐。
但玉藻前反而饒有興致地感慨道:“本宮抓了她幾十次,這還是第一次近距離觀察她的。這妮子滑得很,稍有風吹草動,就立刻跑得沒影了,怎么撩逗她,都好像沒脾氣似的。”
她很滿意地掃視著輪回者們:“也不知怎么了,就突然冒出一群讓她甘愿冒險也要除之而后快的人類,其中一個,還碰巧能克制她的空間能力。本宮也真是幸運呢。”
楚軒沒有說話,只是伸出一只手,將手背亮給對方。
“好啦好啦,”玉藻前懶洋洋地揮了揮扇子,楚軒手背上的三朵櫻花,竟直接從皮膚上析出,很快就消融在半空中,“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竟然還能遇到不受‘浸染’影響的家伙。真想把你帶回去,好生研究一番。”
見到這一幕,就是再遲鈍的人,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鄭吒立刻看向零點,后者已經(jīng)拆下了雙手的綁帶,在他面前亮了亮手背,示意自己并沒有受到影響。
“你……為什么……”已經(jīng)和銘煙薇相互攙扶著下車的詹嵐,猶豫著想要發(fā)問。
誰承想,才剛開口,對方不滿的目光立刻投了過來:“怎么,之前的巴掌白挨了,還想再來一次?”
詹嵐聞言,立刻緊緊閉上了嘴。
見狀,玉藻前滿意地點了點頭,正要說什么,鄭吒靈光一閃,脫口而出:“等……等等!你怎么還記得……之前的事情,應該已經(jīng)改變了啊!你應該忘記了才對!”
玉藻前聞言,竟對鄭吒發(fā)出了嬌嗔的語氣:“改變了,本宮就不能記得嗎?怎么,就許你記得,不許本宮記得?你這男人,好生霸道……”
不知是想不明白其中關節(jié),還是被這熟悉又陌生的語氣驚到了,鄭吒竟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又好生調(diào)笑了他一番,玉藻前才滿意地對楚軒說道:“沒了穿梭時間和空間的能力,她和普通的厲鬼沒什么區(qū)別了。唯一的區(qū)別就是,她由人類的怨恨所化,所以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重生。不過代價便是,每次重生后,她都會失去神志。”
收起扇子,她伸了一個誘惑力拉滿的懶腰,才繼續(xù)說道:“本宮需要的東西,已經(jīng)到手了,接下來就隨你們吧。”
說完,她就笑瞇瞇地雙手抱胸,站在原地,竟也不走,一副要看戲的模樣。
徐彬和鄭吒對視一眼,還沒動手,一旁的楚軒,已經(jīng)對著咒怨連連開槍。
幾十秒后,場上的輪回者們,一個瞬間就消失不見了。只剩下玉藻前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打量著他們消失的地方,良久沒有反應。
過了許久,她才嘆了口氣,邁著步子來到酒吞童子的尸體前。她隨手一撈,從尸體中,竟直接站起了一道和酒吞童子一模一樣的虛影。
那虛影板著臉和她對視,良久之后,才撇開腦袋,不再看她。
玉藻前也不以為忤,笑瞇瞇地問道:“你的方法徹底失敗了,這一次,該試試本宮的方法了吧?”
酒吞童子依然扭著頭,不看她也不說話,仿佛是在耍小性子一般。
但很快,一連串的腳步聲,就吸引了他的注意。看到來人的身份后,他的臉立刻沉了下來。
“你要把在下交給她?!”他不顧自己此刻與玉藻前巨大的實力與地位差距,滿是憤懣地大聲質(zhì)問。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玉藻前依舊笑瞇瞇,“雪女可是很稱職的監(jiān)護人呢。你看猥裸,在她身邊這些年恢復得多好?用不了多少年,他就能重晉大妖怪了。你也要乖乖聽話哦。”
酒吞童子聞言,細細打量起跟在雪女身后,抱著哭鬧著要見爸爸的雪童的猥裸。確定了對方的狀態(tài)后,他的臉色才好看了一些。
“百目鬼真的死了?”雪女朝酒吞童子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又略顯驚訝地看向那邊殘破不堪的尸體。
“死透了,”聽到這個問題,酒吞童子的情緒明顯又低落下來,“這個家伙,竟然把代體用在同歸于盡上,結(jié)果還被鈴彥姬阻止了……太不值了。”
玉藻前卻發(fā)出與她氣質(zhì)截然不同的冷笑:“這種殘次品,死就死了吧。”
面對酒吞童子的怒目相視,她毫不客氣地質(zhì)問:“本宮說錯了嗎?她此次晉升,本就疑點重重。若說背后沒有那群禿驢在搞鬼,你信?靠別人的施舍晉升,這種貨色,就算活下來了,關鍵時刻你敢用她?”
“反正你是最大的贏家,你怎么說怎么對,”酒吞童子冷哼一聲,不再和她爭辯,“這次拿到了你夢寐以求的力量,又攪黃了在下的大事,志得意滿了吧?還有,在下明明暗中促成了陰陽師家族的大結(jié)盟,這次戰(zhàn)爭他們卻連個鬼影子都沒有,也是你搞的鬼吧?”
說完,他也不等對方回答,就向遠處走去。
雪女與猥裸向玉藻前告辭后,也連忙跟上。
四妖走出去幾十米后,玉藻前才好像想起了什么事,高喊道:“野寺坊被本宮救下了,你之后小心些,別碰到他。等他醒來,估計要恨慘了你了。”
那邊的酒吞童子聞言,腳下一頓,立刻叫快了步伐,沒理會身后傳來的銀鈴般的暢快笑聲。
直到四妖的身影徹底消失,玉藻前輕輕揮動扇子,一扇障子門憑空出現(xiàn),從中走出了一個一席古樸狩衣的四十多歲中年男子。
“那邊都安排好了?”她打量著四周的狼藉,頭也不回地問道。
男子嗯了一聲,算是回應,也隨她一同打量起這處戰(zhàn)場,輕嘆一口氣道,“堂堂神社,就這么毀滅了啊……”
“心疼了?”玉藻前輕笑道。
“怎么可能?這神社和我又沒什么關系,”男子也啞然笑道,“我連土御門家都獻給你了,還有什么能讓我心疼的?”
玉藻前轉(zhuǎn)過身,正視著中年男子的眼睛,一只手輕撫著他的臉龐,溫聲說道:“放心吧,泰親,用不了多久,莫說土御門,便是整個安倍家,本宮都能還給你。”
“你已經(jīng)等了八百年了,這一次,我們不會再等那么久了,”她神色微冷道,“這一次,一定要將高天原那幫家伙,徹底掀下神壇!”
“別說八百年,就是八千年,我都會追隨你的。”男人抬手想要握住對方撫摸自己側(cè)臉的手,但對方卻敏捷地將手抽走了。
他也不以為意,大手就停留在自己的臉旁。手背之上,三朵鮮紅的櫻花,分外顯眼……
……
懸浮在黑暗中的廣場上,在三位女士的焦慮等待中,十道人影憑空出現(xiàn)在光球周圍。
鄭吒的聲音率先響起:“主神,修復所有人,獎勵點從我這里扣!”
這一次,所有人的傷勢都說不上重,甚至因為徐彬的存在,可以說很輕,大家要么象征性地飄那么一下,要么干脆腳都沒離地,修復就結(jié)束了。
例外當然也有,而且還不算少。詹嵐、楚軒和銘煙薇全都漂浮到半空中,修復基因鎖損傷特有的翠綠色顆粒物,紛紛涌入他們體內(nèi)。
楚軒掃視了下面一圈,就開始抽空逛主神。趙櫻空和銘煙薇則一邊接受修復,一邊好奇地打量著這個神秘的廣場。
下面一邊擁抱蘿麗,一邊抽空抬頭查看情況的鄭吒,頓時目瞪口呆。
他只知道詹嵐在與丑時之女的戰(zhàn)斗中解開了基因鎖,沒想到楚軒和銘煙薇也都開鎖了。再算上趙櫻空,他們一場輪回片,多了四個解開基因鎖的隊友!
三人的修復很快就結(jié)束了,鄭吒還沒說話,早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的徐彬立刻發(fā)問:“阿諾呢?”
這一問,大家向四周看去,才發(fā)現(xiàn),明明活到最后的楚軒的造人,竟然不在這里!
“被主神抹殺了。”楚軒平靜的回答,讓眾人大驚失色。
“抹殺?!”徐彬一瞬間陷入了恍惚。上一次聽到這個詞,還是生化危機的時候了。
楚軒直接解釋道:“嗯,主神說發(fā)現(xiàn)了靈魂污染,就直接抹殺了。”
詹嵐率先反應過來:“他也被玉藻前的能力影響了?最后為什么沒有解除?你沒事吧?”
看著詹嵐關心的神色,楚軒至少表面上毫無反應:“我沒事。那是我和玉藻前的約定之一:我給她一次機會,窺探我們的秘密,或者說是主神的秘密。至于能不能把握住,就看她自己了。”
一群人聽得目瞪口呆:這個男人,都開始拿主神當籌碼了嗎?!
徐彬倒有些疑慮:“主神也不能驅(qū)除玉藻前的控制?這太夸張了吧?”
“不,他能,它是故意不這么做的,”楚軒看對方一臉疑惑,繼續(xù)說道,“這是對我的警告,讓我不要再繼續(xù)試探它了。看來這一次,已經(jīng)接近它的底線了。”
楚軒一臉的冷笑,鄭吒則聽得頭皮發(fā)麻:“這一次?你不會做過好多次了吧?”
楚軒瞥了他一眼,沒有回話。徐彬嘆了口氣道:“讓你回現(xiàn)實世界,就是第一次試探。”
鄭吒聞言,整個人都懵了,登時惱火起來:“你這家伙,是讓我去承擔被抹殺的風險嗎?!”
質(zhì)問著,他下意識將懷中的蘿麗摟得更緊了。
徐彬一看不對勁,趕忙上來勸:“都過去了都過去了,這不啥事兒沒有嘛!”
他一邊推鄭吒,一邊扭頭對楚軒下令:“你以后不能這樣了,聽見沒?再有什么事兒,你得跟我們說清楚,尤其不能把蘿麗牽扯進去,知道嗎?!”
楚軒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邊一臉怒容的鄭吒,點頭道:“下次我會注意的。”
這邊的鄭吒一看他那張欠揍的臉,就火不打一處來,一聽這毫無誠意的語氣,火騰地一下又上來了:“還有下次?!你再說一遍?!”
眼見著隊長動了真怒,其他幾名資深者也趕上來拉架。最后眾人連拉帶推的,將鄭吒和蘿麗推回了房中,見門沒再打開,才算松了口氣。
扭過頭才看到,楚軒已經(jīng)閉著眼睛,開始逛主神了。
“真想揍他啊……”張杰嘟囔著。
其他人也贊同地直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