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很好啊，長得好，理科成績好，性格也好。雖然他英語成績是有些不盡如人意，有時候也不太愛搭理人，但基于“人都不是完美的”這一世間準則，他身上的那一些小趔趄應該也可以忽略不計。

　　我喜歡偷偷觀察他，觀察他桌肚里碼的整整齊齊的書和他干凈的桌面，觀察他攤在四月陽光里的掌心和上面細密的紋路，觀察他腳受傷后站在欄桿前眺望打球的男生們時蕭索而又挺拔的背影。每一眼都是心動，每一幕都是向往，我高一的精神生活是圍繞著他展開的，卻也并不全關于他。

　　當時我和兩個女孩子蘇雅、陳芩成了朋友，并且通過她們認識了班上的一個男孩子，他叫李然。在當時應該也算朋友吧，雖然高中畢業后就沒什么交集了，準確來說，是高三后就沒有交集了。無論如何，我是感激他們的，感激他們曾經的真誠和他們帶給我的許多快樂。無論最后是如何分道揚鑣的，我都愿意把責任歸在我自己身上。

　　高中的體育課很松散，象征性地繞著操場跑了兩圈后就可以自由活動了。這時候李然就會坐在看臺上專心致志地看自己的心上人和別的男孩子打球。他還會在操場邊的自動販賣機上買一罐可樂央求別的男孩子給他的心上人。事實上李然的心上人是個男生，還是當時的班草。

　　盡管這種感情已經逐漸在被世人所接受，但偏見也從未停止過，“惡心”兩個字存在于幾乎每一個知情者的口中，李然的心意越明顯，他們的討厭就越囂張越刻薄?？杀绕鹌渌说妮p視，最傷人的應該還是意中人的嫌惡。

　　我不止一次地聽到那個男孩和哥們訴說自己對李然的厭惡，也不只一次地安慰受傷哭泣的李然。我曾經多管閑事地把李然的那句“我想和他成為朋友”發給男孩，希望他最起碼以禮貌的態度對待李然，至少不要太傷人。我不是想道德綁架那個男生，可我真的見不得自己的朋友為這樣一份無罪也沒有過分奢望的感情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傷?？蛇€沒等我為自己的想法完整地組織好語言，手機上就彈出一條消息：“別惡心我。”

　　很多時候我們卑微的初衷是期待一個不需要多圓滿但至少過得去的結局，但當我們選擇卑微的時候就注定會走上一條失去得更徹底的道路?？擅鎸Σ簧岷途鞈俪吮拔⑦€能怎樣呢，至少當時的我覺得自己是永遠無法昂首挺胸地向反方向走去的。所以我很理解也愿意關心這個喜歡上不該喜歡的人的朋友。卑微是情非得已，失去也是無可奈何。

　　當然，如果不是那個男孩得知原來自己每節體育課喝的飲料是李然送的后在班里沖李然大發脾氣，其實這件事和向來不愿指摘別人的顧凌晨不會有任何關系。事實上這件事也確實和他沒什么關系，他只是在李然哭的時候把自己的肩膀借給他了而已。

　　這件事是李然放學時跟我說的，當天晚上我們班辦了元旦活動，歡聲笑語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