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章 交給我
文郁之在她的攙扶下重新躺進床褥里,鐘離楚楚給他掖著被角,手突然被一只溫暖的掌握住。
她抬眸就對上一雙溫情脈脈的眸,“我以為你真的……”
文郁之灰眸隱隱布上一層薄霧,繾綣的目光盯著她,似有劫后余生的重逢感。
“我怎么會就這么輕易就被她們害死。”
鐘離楚楚自信地挑起眉尾。
“你沒事就好。”
文郁之淺淺的笑,眼里深情濃眷之下劃過厲色。
果然是有人要害她!
鐘離楚楚被他的滿眼柔情看得不自在,從他手里抽出手。
“醫(yī)生怎么說?”,她站起來摘下臉上的紅布。
文郁之看著她的動作愈發(fā)笑得深意,“死不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概括了醫(yī)生反復研究的檢測報告。
鐘離楚楚回眸看了眼床上的人,不太信。
“那為什么還這么虛?”
“餓了。”
“餓了?”,鐘離楚楚完全沒想到他會說這個。
“那你要吃點什么?”
文郁之好奇的眼神打量著她,“你會做飯了?”
“……”
她這么問只是想替他轉(zhuǎn)口吩咐傭人而已。
對于煮飯這件事,她確實沒有天賦。
“我可以幫你叫傭人做。”,鐘離楚楚眼神抱歉。
文郁之上一秒驚訝的神經(jīng)瞬時放松下來,他還以為……
是他想多了。
傭人很快送來食物,都是些清水食物,事宜病愈食用。
鐘離楚楚盛了碗湯,遞給他。
文郁之坐起身,接了碗舀了勺雞湯輕聞后,又吹了吹送到她唇邊。
鐘離楚楚愕然,“我吃過了。”
她伸手推拒他拿勺子的手腕。
“嘗點,是你喜歡的口味。”
文郁之笑容溫和而堅定,鐘離楚楚知道他執(zhí)拗的性子,接過勺子,
“我自己來。”
“喜歡嗎?”
剛送到嘴邊他文郁之就迫不及待地問。
“好喝。”
“我嘗嘗。”,文郁之盯著她手中的瓷勺。
鐘離楚楚糾結(jié),這是她用過的,“我再給你拿一個。”
她說著就去拿餐盤里的勺子,不料半道被人截走手中的瓷勺。
“就用這個。”
文郁之拿過她手里的勺子,動作迅速放進碗里舀了勺雞湯喝下去。
似怕她會阻止一般。
鐘離楚楚看著他喝湯了動作,眸光掠過一絲復雜。
“你剛剛說是有人害你?”,文郁之喝湯間隙中突然問道。
“嗯。”,鐘離楚楚恍惚間應(yīng)了聲,思緒已經(jīng)飄遠。
文郁之曾經(jīng)年少時不止一次向她表達愛慕,現(xiàn)在又搶著與她共用一個勺子,
五年過去,他還有那種想法嗎?
鐘離楚楚回過神才意識到文郁之在說什么,剛想說什么就看到文郁之一臉了然的神色。
“你怎么一點都不驚訝?”
“猜到了。”,文郁之淡淡啟唇:“給鐘離曜天下毒對你有什么好處?”
鐘離楚楚點頭,非常同意這個觀點。
厲心凌已然是半島莊園公認的女主人,她父親鐘離曜天若真出什么意外,受益最大的只有厲心凌母女。
最可憐的是早年喪母的她,從此再無親人。
鐘離家族的財產(chǎn)也分不到她身上,厲心凌和鐘離然兒是絕不會放任她拿到一分半點。
所以,鐘離楚楚最開始就懷疑厲心凌。
“是厲心凌。”,鐘離楚楚說出自己的想法。
文郁之放下碗,神色若有所思,“不一定。”
“不一定?鐘離然兒在卓曜集團的位置還沒坐穩(wěn),不可能是她,她需要父親的助力。”
文郁之表情凝重地看她一眼,“如果都不是呢?”
一時間空氣安靜下來,只有碗里的粥冒著不明顯的熱氣。
瞬息鐘離楚楚開口道:“厲心凌有野心,但她沒有那個能力坐得穩(wěn)鐘離家主的位置,
父親若是出了意外,便宜的是我那些叔叔伯伯。
但只有她……是最有嫌疑的。”
文郁之靜靜聽著,神色清冷,唇色蒼白更顯斯文。
良久,他輕輕嘆息一聲,“那就是厲心凌做的。”
“什么?”
鐘離楚楚覺得他話里有話。
“你……”
“嗯。”,文郁之看向她,似在回應(yīng)她沒說完的話。
“交給我,我會查出你父親中毒的真相。”
厲心凌毒害鐘離曜天的,真相。
鐘離楚楚抿緊唇,其實她知道下毒的人不一定是厲心凌做的。
但楚苑的那場大火是出自厲心凌的手筆!
楚苑十幾個傭人的性命,照顧她長大的荀木都在大火中喪生。
謀害家主的罪名一但坐實,就只有死路一條。
所以,下毒謀害父親的,只能是厲心凌。
厲心凌必須為楚苑無辜慘死的人償命!
鐘離楚楚羞愧的抬頭看向文郁之的側(cè)臉,他正望著窗外出神。
為了給自己人報仇,她不惜罔顧父親中毒真相也要咬定厲心凌……
文郁之他明明知道她是故意咬著厲心凌不放,卻還是愿意幫她。
鐘離楚楚盯著他的側(cè)臉,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一般,每吸一口氣都難受。
文郁之的情分,她該怎么還得清。
兩人許久都沒再說話,各有心思。
窗外的草坪綠意盎然,一片遼闊,幾個傭人小跑著去撿飛出去的球,打球的老人悠閑愜意。
文郁之坐在那里什么都沒做,神情清冷溫和。
但她覺得氛圍壓抑,或許是她心里有厲心凌那件事。
鐘離楚楚打開湯盅,重新盛了一碗雞湯。
“郁之。”,她輕聲喚他,拉回文郁之看向窗外的視線。
“湯涼了,我重新盛了一碗,你再喝點。”
文郁之沒有拒絕,接過湯一勺一勺的喝著,很安靜,和小時候總愛跟著她的文郁之一樣。
但是她,從母親離世,從厲心凌進門,從搬出楚苑,就一點點的在改變。
五年了。
文郁之出國五年,她早已在歲月蹉跎中一點點的變得不再單純良善。
她會爭,會搶,會為了給楚苑的人報仇不惜罔顧事實真相,也要達到目的。
“我破壞了你記憶中的鐘離楚楚吧。”
文郁之聞聲,指尖微頓,他盯著碗里的湯,微微扯起唇,
“我理解你,如果是我和你一樣的境遇,也會這樣做。”
他抬眸,灰色的眸深的濃郁,滿含堅定真摯。
似在告訴她,他永遠站在她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