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割了牛頭砸瓦罐
江楹吃雞蛋的時候春妮給弄了點菜。
春三月上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也沒啥可吃的,就是早先曬的菜干,再就是自已挖的野菜。
春妮心疼江楹懷孕辛苦,就給她用野菜炒了點肉末,別說,還真挺好吃的。
江楹就著饅頭吃了好多,吃飽了之后看江俊還沒回來,她就有點坐不住了。
“娘,咱們去表兄家看看吧。”
春妮是個慣孩子的,打小就沒駁過江楹的令。
江楹說去方嶺家,她就沒反對。
娘倆收拾了一塊去方家。
方家離江家其實不遠,說是隔著村子,但兩家都是村頭,這村頭幾乎是挨著的。
娘倆走了有差不多一刻多鐘就到了。
這會兒正是半上午,大伙都吃了飯在田里勞作。
一路上,春妮碰到好些熟人,她拉著江楹跟人打招呼。
快到方家的時候,就有人和春妮說:“你們趕緊去看看唄,這是作的什么孽啊,好好的……”
春妮不由加快了腳步。
江楹也是滿心好奇。
她想看看江俊又能干出什么奇葩的事來。
好容易到了江家門口,還沒進門就聽到一陣陣哭聲。
江楹和春妮一聽這聲音就很熟悉,不是江俊又是哪個。
這下江楹的步子也快了好多。
“爹……”
她進門就大喊了一聲。
喊過之后,江楹就朝院子里看。
方家的院子很大,這地方是祖傳下來的,后來方嶺有了錢又買了一塊地連在一起蓋的新房。
房子蓋了沒幾年,正房七間大瓦房,左右各有廂房,后院還有牲口圈,連房帶院子加起來二畝多地呢。
而現在院子當間正躺著一頭牛的尸體。
江楹沒看錯,確實是牛的尸體,還是一頭被割了頭的牛。
而牛尸體邊上還有一口破碎的瓦罐。
“這是怎么回事?”
春妮明顯嚇了一大跳:“好好的牛怎么殺了?”
方嶺看到是春妮和江楹過來,就趕緊給兩個人拿凳子,一邊招呼兩人坐下,一邊羞愧道:“舅母放心,舅舅無事,只是因擔心我痛哭,實在是我太蠢了些,叫舅舅好不放心。”
春妮就更疑惑了:“這跟殺牛有什么干系?”
江俊抹了一把淚過來道:“還不都是這個臭小子,他家的牛喝水把頭伸到瓦罐里拽不出來,實在沒辦法請我來看看怎么弄,我就說了,弄不出來就割牛頭唄,割了牛頭瓦罐還長的嚴實,那就把瓦罐砸了……”
江楹聽的眉心都直跳。
就江俊這操作,竟然還敢嫌棄方嶺傻。
她看向方嶺。
方嶺抓了抓后腦勺憨憨的笑了:“是舅舅的法子好,牛頭可不就弄出來了么。”
江楹想說直接砸了瓦罐不就行了嗎,她還沒說話就看到江俊朝她使眼色。
江楹便低頭不語。
春妮也沒說什么。
院子里一片靜默的時候,就聽到遠遠的傳來一個聲音:“是方二郎家嗎?你家可有牛肉賣?”
方嶺趕緊迎出去,不一時就帶了一個管家模樣的人進來。
管家看到院子里的牛頓時大喜。
他過去圍著牛轉了一圈:“這牛養的好,肉質必然鮮嫩……來,咱先稱一下吧。”
江俊過去和管家見了禮:“原來是何管家當面,您老這是?”
何管家笑道:“還不是我家少爺,也不知道怎么的,這幾日總想吃烤牛肉條,你們也知道如今牛精貴著呢,新鮮牛肉可不好弄,我們打聽了好幾日,終于打聽到你家的消息,你看看,這肉多少錢合適?”
江俊和何管家是老相識。
他也不拉纖:“不瞞您說,我家這牛……您看五十文一斤合適嗎?”
五十文一斤確實貴了。
現如今上好的羊肉才不過十幾文錢一斤,牛肉就算是比羊肉貴上一些,又能貴到哪兒去,何管家也買過牛肉,早些時候買的也不過二十多文一斤。
他看了看江俊,又想了想:“也罷,就這么算吧。”
江俊立刻大喜,叫了方嶺過去稱牛肉。
這牛連牛頭算在內一共一千二百斤,也就是說這頭牛賣了六萬文錢,整整六十貫。
市場上買一頭牛也不過就是五六貫,方嶺這下發大財了。
何管家也是個利落人,稱好肉裝了車直接付錢。
何管家走后,方嶺看著院子里放著的一袋一袋的錢喜的差點跳起來。
他趕緊拿了些錢給江俊:“舅舅,這錢你收著。”
江俊也沒推辭。
他背了一袋錢招呼春妮和江楹一起走。
從方家出來,江俊讓春妮和江楹先走,他背著錢去了另一個方向。
江楹回到家的時候江俊也正好進門。
江楹就看他是空著手回來的,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
那袋錢應該是給了何管家,這算是買賣做成后的抽成。
江楹也明白了為什么江俊裝傻充愣,非得割了牛頭砸瓦罐了。
也只有這樣,那牛才能賣出高價。
市場上的牛并不貴,但那些牛是用來耕地的,不管是誰買了都要記檔,不能無故宰殺。
有牛的人家也不少,可朝庭有令,無故宰殺耕牛不但要罰錢,還得坐牢,再加上百姓人家都愛惜牛馬,誰家舍得殺掉啊。
這也使得牛肉很不好找。
江俊應該是打聽到了何管家的小主子這段時間正在找牛肉,而方嶺家的牛許是出了什么事,江俊就想著幫他賣個高價,這才自導自演了這一出。
想明白了,一時間江楹也不知道該說江俊精明還是說他傻。
明白是一回事,江楹卻不能揭穿江俊。
吃午飯的時候,她也跟著裝傻,給江俊端過飯就小聲道:“爹,您今兒這事做的不對,您該直接砸瓦罐,瓦罐砸碎了,牛頭不就出來了嗎,牛還能活的好好的,這不比您的方法好?”
江俊扭頭,上下打量江楹。
他眼中閃過一絲無奈,隨后一拍腦袋一副大徹大悟的樣子:“對啊,我怎么沒想到啊,先砸瓦罐不就好了么,哎呀,好好的一頭牛生生讓我給誤了,你說你怎么不早提醒我呢?”
江楹翻個白眼:“您也沒問啊,我過去的時候牛都死了,當著表兄我能說這些話嗎,我要這么一說,表兄還不得記恨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