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的飯桌上,我便和爸媽說自己周六有事要出去,不能幫著他們搞菜賣菜了。
“沒事,不是還有我嘛。”三姐夾了一塊紅燒肉放我碗里。
“又和王志強他們?我說你能不能收收心啊,離高考越來越近,你的狀態怎么就越來越不對呢?”爸爸很少嘮叨我的。
“有嗎?我覺得我還好啊。”我極力掩飾,生怕被家里人知道自己最近的真實心態。
“爸,小小妹本來壓力就大,難免有不在狀態的時候,她月考不是考得很好嗎,那個《年》還在報紙上發表了呢。”三姐岔開話題,幫著爸媽夾菜。
“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還記得高一那篇《SORRY,爸爸》在《金陵晚報》上發表嗎?我同事說參加家長會,在年級會上老師讀了那篇文章,還說是我家女兒寫的,結果我是最后一個知道的。”爸爸低頭刨了幾口飯。
“那次家長會不是因為你出差沒參加嗎,哦對了,是我參加的,你回來我忘記和你說了。”三姐陪著笑臉。
“還得感謝老爸給了我靈感呢,雖然那時候心里很難受。”我大口吃著紅燒肉,看著爸媽滿臉的笑,也許這就是平淡的幸福吧。
周六一早,我就起床,挑來挑去就是那么幾件衣服,平時上學都是校服,也只有周末才能穿著自己的衣服。
“今天有約?要不試試我的衣服吧。”三姐指了指掛在衣櫥里的衣服。
“我根本就穿不下,你那么瘦,我那么胖。”看著那一件件漂亮的衣服,我抿嘴遺憾,嘆息無語。
“高考前這段時間學習會很辛苦,壓力也會很大,你肯定會瘦下來的。”三姐盯著我上下打量,我知道她是在安慰我。
最后選了一條長條紋的裙子,用家人的話就是,我那不是胖,是豐滿,而且是有腰身的那種。
八點半來到籃球場,人還挺多,即便是周末的上午,依然有好多矯健的身影跳躍在籃球框下,奔跑在跑道之上。
就在我環視整個籃球場的時候,幾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王志強、聚財和云珊,他們怎么?我跑過去,站在籃球場邊,安靜地看著他們打籃球。
“Hi,這么巧啊。”聚財跑過來,顯然他們也剛到不久。
“是很巧!”明知道他們是有意的,我還不能說什么。
“你穿裙子還真的挺好看的呢,我們家的馨雨就是如此的耐看。你們說是不是?”云珊沖一旁的聚財,還有抓著籃球走向我們的王志強。
“好看嗎,一點都不好看,還是校服好看。”其實在王志強看到我的那一瞬間,他有點驚訝,還愣了幾秒,隨后就冒出這些個字。
“見到人沒啊?好像還沒到時間呢?你出來還抓一本書?!大姐,你也太好學了吧。”云珊看向我背在身后的手,然后拉出我的左手扒拉著我的手表,四處環顧。我趕緊把書塞進了隨身的背包里。
“你們看站在籃球場邊的那個人是不是那天和馨雨撞到的人?”云珊指著籃球場邊正在踱步的一個男生。
“就是那個叫小雨的,我們過去打個招呼吧,和他一起打球唄。”聚財興奮的看著一旁的王志強,而王志強卻不是很樂意的單臂摟著籃球,朝小雨的方向望了望,然后獨自跑去投籃。
“他今天是怎么啦,打籃球也是他建議的。”聚財有點抱怨,可又無奈。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云珊跟著跑過去,搶了王志強手里的籃球,還說他心不在焉怎么能打好球呢。
我轉而看了看小雨的方向,看他的穿著打扮不像是來打籃球,而且不時的左右顧盼,像似在等人。
忽然我注意到了他手里拿著一本書。
“不會是他吧?”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立馬跑到籃球場地把云珊給拉出來,我這一行為令王志強和聚財呆立那里幾秒。
“你幫我去看看那個人手里拿的是什么書?”我指了指小雨的方向。
“你自己不會去問嗎?沒看到我在打籃球啊?看在他是帥哥的面上,就當是給我自己一個機會吧。”云珊鬼靈的笑著跑向小雨。
遠遠看著云珊跑過去,看著她聊了幾句,用手指了指我們的方向,然后又快速跑回來。
“一本計算機的書,我們又看不懂,你想干嗎?”云珊兩眼看著小雨的方向,臉上滿是春風的說道:“他說他在等人,看他精心裝扮,應該是在等一個重要的人。”
“也許是吧。”我不敢相信,“候雨”就是那個讓我困惑了幾天的小雨,難道他就是張澤雨,就是那個說會來找我的張澤雨,信中所說的就是我們倆的事,可明明署名是“候雨”啊。
我的心跳開始加速,臉也開始有點燥熱。
“喂,你臉怎么這么紅啊?對了,你要見的人來了嗎?你們見面總該有個暗號什么的吧。”云珊東望望西瞧瞧的,還拉了拉我的手臂,讓我和她一起找。
“不是說九點嗎?時間已經到了。真不靠譜!”云珊面向我,“不會被忽悠了吧!或者看你不是他想見的人,跑了吧。”
“我先走了。”當我看到那個長發女孩邁著輕盈的腳步走向小雨的時候,當我看到那個女孩挽起他手臂的時候,我的心一下落到了谷底,難道他不是我要見的人,難道他要等的人是她,那么給我寫信的人又會是誰呢?我再次尋找,可整個籃球場只有一個拿書的人,那就是小雨。
“也許人家偷偷的看到我了,只是覺得我不是他想見的人呢。”我邁步向籃球場的出口走去。
“不是還沒見到嗎,干嘛走啊?你再等會啊,說不定人家有事耽誤了呢!”云珊拉住我的手,勸說我留下繼續等待那個男生的出現。
“你看,小雨要等的人居然是那個女孩。”云珊停下腳步,看向小雨,而我依然沒有停步。
“今天穿裙子還真沒認出來呢,感覺還真的不一樣了呢。”小雨看到路過的我說道,他的笑讓我有種被諷刺的味道,顯然撞車和打架的形象已經深入他心了。
“我該走了。”我只想快點離開這個籃球場,我感覺自己快窒息了。
“你們是路對面中學的學生是吧?我想打聽一個人,不知道你們認識不認識?”小雨上前一步攔住了我們。
“韓馨雨,你們認識嗎?”小雨雙手攥緊那本計算機書,有點急切。
“韓馨雨?!”云珊眼珠子快蹦出眼眶了,那吃驚的神情讓小雨很是詫異。
“她......”云珊拉住我的手,興奮的叫道。
“我不認識,你認識嗎?”我想拉走云珊,可云珊怎么都不動,直愣愣地像根柱子立在那里。
“你們干嘛呢,要走不走的,別擋路。”王志強和聚財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站在了我們的身后。
“我是聚財,我們又見面了。”聚財居然主動介紹自己。
“我叫張澤雨,認識你們很高興。這是我老鄉,陳愛英。”小雨自報家門,并把身邊的長發女孩也介紹了一下。
“張澤雨?!”王志強瞬間石化,反應過來后,看向我。
“陳愛英!就是那個曾經寫了作文《我的學習榜樣》的那個女孩,我們的后座同學!”
“他是我們班的學習委,有一頭烏黑的頭發,濃眉大眼,雖然個子不高,但他特別聰明,每次考試都是全班第一。”當讀的時候,她滿眼崇拜地看向張澤雨,而張澤雨則臉漲得通紅。
“他的作文每次都會作為范文在班上朗讀,每次比賽他都能得獎,他的作業本干凈整潔,字寫得也很好看。”
“他就是我心中的太陽,我要追著他不斷前行,進步!”
“他就是我的前桌同學--張澤雨”
誰會想到,多年后的陳愛英則因為以張澤雨為榜樣,和他考進了同一所大學,或許真正能激勵她一直追著前行的是那個“等我長大了一定要嫁給張澤雨”吧。
看著面前的兩個人,我卻沒有勇氣告訴他們,我就是他們曾經的小學同學,就是小雨要找的那個馨雨。也許有所顧忌,也許不想打破現在的所有,也許有太多的也許,我卻不能給自己一個完全說服的理由。
“他叫王志強,她叫云珊,她叫......”聚財在我們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想全部給兜底了。
“我叫柿子。”我打斷聚財,轉向張澤雨和陳愛英。
“你......?!”
“你......?!”
云珊和聚財一臉懵的看著我,那驚詫之情溢于言表。
“我們該走了。”王志強當著小雨他們的面摟著我的肩膀,特意很親密的幫我捋了捋額前的劉海。而聚財和云珊也被他的這一奇怪行為給雷到了。
“再見!”我沖小雨揮揮手,不知道是和曾經的自己還是和現在的小雨道別。
“你考來南京就是為了找她是嗎?那么多年了,為什么還不醒醒呢你。”陳愛英怒吼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我想回頭看看,被王志強的手給按回正位。
“你們倆是不是......”云珊八卦的跑到我倆面前,雙手做著戀愛的動作。
“你們倆隱藏的太深了吧,連我都被你們給騙了啊。”聚財也跟著起哄起來。
“你們過了啊,沒看到她今天很窘嗎?讓你別來你非得來。”王志強放下他的手臂,走到聚財身邊。
“原來你要見的那個人就是剛剛的張澤雨,而那個陳愛英好像是他的女朋友。”云珊分析著,“為什么不告訴他你就是韓馨雨呢?”
“別八卦了行不,以后不許再提這事好嗎?”我拉過云珊,摟過她的脖子,用手捏了捏她的臉蛋。
梧桐夾道,我們幾個走在人行道上,看著人來人往,我開始沉默不語。
于我心里,物是人非,我根本不是他想見的那個人,是自卑嗎?是因為他已經有女友了?可轉念一想,在他面前我干嘛要自卑,我就是我,韓馨雨沒有什么好自卑的!他有女朋友和我相干嗎?一點都不相干啊!
忽然想通的我,走起路來都輕松了好多,管他何人何事,放下目前的所有,專心備考才是我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