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扶漢救國的事,能叫騙嗎?
期待好奇之下,曹操快速打開了書信,粗略的掃了一眼。
自動過濾掉了那些酸詩情話,快進到了今日堂上所言。
“我聽聞了今日公達所言,才算明白為何你們徐州能安定下來,并且百姓,士族,都支持陶謙?!?p> “他所用之策,應該是制衡之策,提拔士族以內政,拉攏庶人行商賈,又自帶丹陽兵馬鎮境內安寧?!?p> “如此三方制衡,方可保境平安,也正是因為如此,陶謙一死,徐州必亂!!”
“桃兒應速速離開徐州,天下只有一個地方可得平安!就是我的心里。”
“唉喲……”
曹操閉起了眼,微微向上抬了一下頭。
難受。
猝不及防。
我已經盡可能的在避開了,但這些話宛若暗箭傷人,不知何時從什么地方就爆射出來。
完全不管人受得了受不了。
還你的心里。
我遲早給你心口插上一把刀子!
“但他所言,確實如此?”
曹操眉頭緊皺,在頃刻間就已想通。
嗯……的確如此!
他微微點頭。
認可了荀瀟的推斷。
看來,此前他已經有所猜測,但在今夜聽見了荀攸詳細的情報,分析等,才算是確信如此。
陶謙治徐,是以自身為主,制衡多方之人,一旦他不在了,整個徐州便是一攤渾水。
徐州內政,人事等等以士族為首,商賈卻居多,這兩方都不會讓任何一方坐大,陶謙就可以將他們牢牢的握在手中。
說白了,這兩個階層之人,都不愿徹底被打壓下去。
士族延綿數百年而不衰,地位尊嚴不可丟。
商賈積蓄錢財,廣交賢友,為的也是在亂世之中改頭換面,從商賈世家轉變為功勛之族。
他們只能依附于陶謙左右,聽其任用,互相鉗制,這其中,就是以他的丹陽兵為主。
“唔……不愧是文伯?!?p> 曹操暗自點頭。
“一句話點醒了我,雖然此節并不難想,但是初想到這一點,卻要繞些路途?!?p> 他嘴角上揚,心情大好。
想通了此節,明年之軍備內政,各地政策,招募兵馬的方向也都有了。
而且這與志才所劃定的方略并不沖突,同樣是以兗州為本,擴其徐豫。
橫貫黃河以南,得渡口以拒袁紹,徐徐圖之北地。
取徐。
……
半夜,曹操到了后院內,發現憲兒所在的偏廂房還亮著。
很敏捷的揣著書信走了進去。
在門口頓住身形,房內的曹憲穿粉色裙袍,斜坐在臥榻上,伏于案牘上在看著什么。
曹操擺手喝退了左右婢女,舉步進入其中,緩慢到了曹憲身前。
一個陰影擋住了光線,曹憲登時抬頭,神情有點閃爍。
看清來人后,立刻尷尬的笑了笑。
“父親?!?p> “書信看了多少?”曹操盡可能讓自己聲音柔和,畢竟也不想讓女兒認為是威逼。
“差不多看了,所謂,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實在是好詩,卻還不成文,文伯兄長當是個淡泊名利,有情有義之人。”
曹操頓時一愣,心臟仿佛被一只手猛然抓了一下又放開。
“誒不是……我不是讓你看這個,只是憲兒可否與之回信?”
回個信你情深義重的干什么!
你看我這么久了,回信都多少次了,我內心有過哪怕一絲絲的古怪心思嗎?
并沒有嘛!
就是書寫行事一氣呵成,寫完就忘了,誰把它真當情誼?。?p> 女兒你可不能動情啊!
“自然可以,可我要冒充這位桃兒姐姐,而且信中……文伯兄長偶爾有說起許多功勞政策,豈不是……以此來套取其計,這和父親平日教導憲兒的不同,這不是騙人嗎?”
“憲兒!”曹操急了,臉色頓時板了起來,伴隨著老臉稍稍紅了一下,沉聲道:“扶漢救國,救民水火的事,怎么能說是騙呢?!”
“再說了,為父是那種人嗎?啊!?”
“你還不知曉為父良苦用心嗎?!”
曹憲就怔怔的看著曹操,表情是似笑非笑,這分明就是看穿了什么,但是不說破而已。
在等著曹操編呢。
自家的女兒,心思隨父親,聰慧自然也隨,一眼就可定真假。
是以,此刻曹操臉色一變,苦笑了一聲。
隨即坐在了床榻旁,自然的將女兒的手放在自己手心中。
又緩慢而慈愛的看向了她。
“罷了,女兒聰慧,為父自然高興,既然瞞不住你,我且與你直說吧。”
曹憲松了口氣。
同時心里也好奇期待起來,果然,父親要捋這書信往來,瞞著諸多親戚叔伯,又瞞著文伯哥哥,肯定有原因的。
曹操深吸一口氣,看向了遠方。
仿佛放空一般,許久之后,才開口道:“這桃兒……可能已經不在了?!?p> “嚇?”
曹憲花容失色,捂住了自己的嘴。
這個她可從沒想過,這個人,其實已經不在了嗎?那文伯兄長他豈不是……
深情賦予誰?相思賦予誰?
他卻還不知道,可他若是知道,還能否這般風輕云淡?
“唉,他有極為少見的才學,但是卻為此不肯出仕,我如此做,便是為了不讓他埋沒,同時慢慢讓他接受此事?!?p> “憲兒,你天真爛漫,活潑可愛,總不會忍心打破此夢境吧?”
不錯,這的確好似個夢境。
曹憲心里一緊,怎忍揭開此簾,讓文伯兄長見那血淋淋的現實。
“我明白了,女兒自會好生回信,桃兒姐姐若是不在了,我就是桃兒?!?p> 曹憲的眼神忽然真誠了起來,像原本混濁的湖面歸于平靜。
誒?你就是桃兒?
這么想……也對,但是又感覺不完全對!
曹操又懵了一下,不知為何,總覺得有點虧心。
這算不算把自己女兒推火坑里?
應該不算,文伯一直不錯。
……
第二日。
荀瀟至衙署,在門外剛好碰見了程昱,昨夜宴會之上已經認識,在門口互相打禮。
典韋在荀瀟身后上下打量了這小老頭幾眼,擺出一副嚴肅冷峻的表情。
畢竟他記得,這所謂士族名流之人,昨天好像譏諷了大人幾句來著。
剛見面,走了幾步,程昱就笑著和荀瀟聊到了一塊。
“昨夜,似乎文伯在虎豹騎之中任軍師,有些力有未逮?”
“啊,對?!?p> 荀瀟敷衍的點點頭,不過他心里只想著感覺昨晚手頭的事,準備回去馬廄喂馬去。
最近開始學習相馬經,對這種養成類的逐漸產生了興趣。
“哎呀,的確頭疼,如此名揚河間,的確是桀驁了些,我初為此軍軍師,有些頭疼,是以才理解文伯昨夜所言,看來并非是文伯才能問題,而是那些出自青州兵的軍士,并不善解人意。”
“哦?”荀瀟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兄長是本地名士,該去壽張或者東阿為令才是,怎么先去軍中了?”
荀瀟很平靜,并沒有因此產生什么嫌隙。
但是旁邊典韋在后頭有點咬牙。
媽的,說這干啥!俺聽著都覺得煩!
“是啊!”程昱露出微笑,“暫代此職?!?p> “估計,不久之后便可再立奇功?!?p> 程昱對未來極為看好,甚至頗為自得的輕撫胡須以暢懷。
“那恭喜了啊?!?p> 荀瀟樂呵呵笑了笑。
身后典韋看得牙癢!你罵他啊!你干啥呢?。。?p> 以前你可不是這樣的!懟我的時候怎么如排山倒海!
“若是因威嚴治軍,因此軍士不適,文伯是怎么處置的?”
荀瀟眨了眨眼,自然的道:“不知道啊……我沒引起不適過?!?p> “嘖……”
程昱心里揪了一下。
我擦?猝不及防??!
你吹牛吧!就是根本管不了,只能縱容!
典韋一聽,樂了,誒,這懟得出其不意啊。
正要說話,正堂階梯上,曹純迎面走來,見到幾人頓時眉開眼笑。
程昱遠遠的拱手,是以曹純到來之后立刻回禮,接著不等開口,看向了荀瀟。
“文伯,什么時候回來和兄弟們吃個飯?!?p> “有幾個校尉,囤了十幾壇百年佳釀,就等著你去?!?p> 典韋眼睛一亮:“真的啊!?今天就來!”
程昱眉頭一皺,心里小酸了一下。
為什么我去就只有白水。
“還有,”
曹純湊到近前來,壓低了聲音道:“剛從主公那過來,你的宿衛營,可擴至一千人,由典韋統率,可自行募兵,到時候虎豹騎可能有不少人都想去,你給我留一批人,剩余的都可挑。”
程昱眼睛頓時瞪大了。
臥槽?你們說悄悄話能不能把聲音再壓低點,我不想聽!??!
這,這荀瀟什么人?
憑什么虎豹騎都可以給他任意挑選?
他不是根本掌控不了此軍嗎?
我今天還問他引起不適怎么辦……他真的沒有引起過?
我現在道歉還來得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