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們是直接回府嗎?”馬車此時正停在岔路口,從禾低聲詢問著葉顏的意思。
剛才葉顏的那一句要做背后捅刀子的人直接給從禾震住了,本以為葉顏只是個有些智慧和膽量的女子,沒想到竟是這份心性?從禾在街道上流浪多年,見慣了各式各樣的人,從來沒有一個像葉顏這般大膽地直抒胸臆,心下對葉顏多了幾分恭敬。
葉顏睜開眼睛,掀開簾子的一角看了看天空,“我們去北街,楚姐姐說那有家館子味道挺不錯的,我們去那兒吃過晚飯再回去吧。”馬車很快又動了起來,自從葉顏“一語驚人”之后,馬車上極為安靜,就連一向愛說話的水秀也乖乖閉上嘴,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葉顏倒是不在意這些,這種話在她們眼里心里肯定是離經叛道的存在,不過她說的可都是大實話,能不能想清楚只看她們自己了,葉顏也不想強求什么,只不過她的心中還是有幾分期待的,若是她們能夠接受自己的理念,那就說明她們是可用的,否則以后葉顏是不敢給她們指派什么任務了。
二女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侍候著,相比于水秀的臉完全垮了下來,水月則是趁著葉顏閉目休息時不時地看向她,總覺得小姐病后不一樣了,一直說不出來,現在倒是完全弄清楚了。雖然說出身于鎮南王府的人耳濡目染都會有老爺夫人那種隨性的感覺,但是小姐不同,她的隨性不只是言行舉止,而是從心里便是如此,或許用自由更能形容眼前的人。
水月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蠢蠢欲動的叛逆之感,她的心思最為細膩自然也最能受到葉顏的感染,那種不能宣之于口的離經叛道,似乎在葉顏這里一切都能行得通了,雖與從小接觸的理念不同,但是水月不得不承認,這樣行事帶給她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感,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在看向葉顏的時候,眼中的希冀和向往正在散發著光亮。
從禾的車技很好,整個車速非常平穩,葉顏都快要在車上睡著了。“小姐,小姐。”水月輕輕搖晃著葉顏的胳膊,“小姐,我們到北街了。”“到了?那下去吧。”
水月先下車將葉顏扶下來,臉色十分平靜,沒有任何的變化。葉顏不經意地瞥向水月,兩人目光相接時,水月面上帶著幾分笑意,愈發恭敬,葉顏也回給她一個笑容,主仆倆很快就心照不宣了。“小姐,此處是悅來樓,是整個東平最有名的酒樓,不知道楚小姐給您推薦了什么地方,我便讓從禾帶咱們過來了,周圍還有幾家出名的糕點小吃。”
葉顏抬頭看著牌匾上三個大字寫的十分大氣,看起來就很灑脫,心中更是舒暢。“這酒樓的匾額倒是寫得很好啊。”葉顏心中想著,腦海里卻不由得浮現出自己屋內桌上的那本食譜來,想來那家伙的字寫的也很好看。
葉顏甩了甩頭,臉色突然有些難看,自己怎么像思春的少女一樣?老想著那家伙干什么!有那閑功夫還不如想想自己將來的食樓事業呢!
“走吧走吧,我們快進去吧。”葉顏拉著水月趕緊往里走,不打算在門口繼續停留了,否則真不知道還能想到什么。
葉顏四人一進門,立刻就有店小二迎了上來,“哎呦,幾位客官您想吃點什么?”葉顏環顧四周,大堂里坐滿了人,生意十分紅火真不愧是最有名的酒樓。
“小二,帶我們去樓上的雅間再把你們這兒的招牌菜一樣來一個。”水月在身后出聲,“好嘞,幾位客官樓上請,菜馬上就來。”店小二引著幾人往樓上去,聲音之中滿是激情,嗓音更是洪亮,大堂中人聲鼎沸,十分有煙火氣。“天字二號房到了,客官您里面請。”小二弓著身子在門口帶著葉顏她們進去,隨后便轉身離開去備菜。
“你們都坐吧。”葉顏招呼著她們三個坐下,眼見著沒有人動彈,葉顏又開口,“我們都出來吃飯了你們還這么站著服侍我,你們若是吃不飽,我們不是白出來了嗎?哎呀,坐吧坐吧。”她起身一個一個將他們的身子按到凳子上,又用眼神示意她們不準起身,水月幾個這才惴惴不安地坐下了。
桌子一圈四人,葉顏坐在上首,左手是水月,右手是從禾,至于水秀則坐在對面。“水月,剛才在下面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上樓來,還有招牌菜?”聽見葉顏的詢問,水月起身打算回話,葉顏卻早一步將手搭在了水月的肩膀上,直接按住她不讓她動。
“小姐,奴婢是看您雖然并無厭惡之感,但是您的右手微微收攏,便猜測您并不想留在大堂內,至于招牌菜,完全是奴婢想讓小姐都嘗一嘗。”水月的聲音越來越小,臉色也十分惶恐,自己也不知是怎么了,葉顏那句話說完之后,水月便覺得心中有一股莫名的力量與激情,做什么都十分都動力,對于小姐的任何細小的變化都能注意得一清二楚。
“很好,你做的很好,這些都是我心中想的,你能做到這一步,我很高興。”葉顏笑了笑,對于水月她很滿意,她需要就是這樣的人,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明白自己心中所想的人。
葉顏來到這里并不是奔著宮斗的劇本來的,如果可能她一輩子也不想跟皇宮搭上關系,可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卻是不可無,自己身邊總得有心腹才行。
葉顏又將視線落在從禾和水秀身上,從禾依舊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不過自從聽見葉顏的那番言論之后明顯態度轉變了不少,最起碼在葉顏看向他的時候,不管表情對他來說是不是和諧,總會給個反應。
水秀那丫頭從馬車上下來到現在一句話都沒說,甚至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葉顏暗自嘆了一口氣,是把她嚇到了嗎?水秀心思單純,毫無城府,自然可能對她說的話理解不了,這些她都能理解,不過若是水秀真的沒有什么改變的話,她也只能將在意的事情交由水月了。
稍微坐了一會兒,門口便傳來了聲音,“幾位客官,可以小的方便進來嗎?”
葉顏示意水月去開門,只見以剛才的店小二為首,身后還跟著三四個人,每個人手中都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的菜品都是樣式精致,色香味俱全。
店小二帶著笑意兒而來,一看葉顏身上衣服的布料就知道是個不差錢的主兒,自己可得好好伺候著。
他小心地將菜放到桌子上,每一道菜都能如數家珍地介紹兩句,這讓葉顏很是滿意,自己以后的食樓里的小二也必然要按照這個標準來。
“幾位客官,這幾道都是本店的招牌菜,尤其是您面前這道銀絲燴鴨更是鮮嫩利口,齒頰留香。”
介紹一通后店小二便出去了,房間內水月三人都在等著自家小姐先動筷,哪知葉顏上身不動,只抻長了脖子,每一道菜都湊近了仔細觀察。
“嗯…這銀絲燴鴨聞起來挺香的,應該是用高湯吊出來的。”
“小姐說的是,悅來樓的銀絲燴鴨如此出名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這高湯,味道極為鮮美,鴨絲也是刀功精湛,肥而不膩,小姐嘗嘗看?”
水月起身立在葉顏身側用筷子夾了些菜放到葉顏面前的盤中。
“你們吃就好了,不用管我。”葉顏嘴角浮現淡淡的笑意,水月察言觀色的本事實在是太厲害了。
葉顏自知自己不吃第一口,她們三個是斷然不會先吃的,她吃了一口菜,“好了,我吃了,你們也快點吃吧。”
四人先后動筷,席間一言不發,雖然葉顏知道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但是對于她這個沒有那么多規矩的現代人來說,這頓飯吃的非常壓抑,她一邊往嘴里添菜,一邊抬了抬眼問道,“咱們東平城內的鴨子都是這般做法嗎?”
葉顏開口問話,三人全部都將筷子放下了,依舊是水月開口回答,“小姐,城中四處街市的鴨子大都是翻炒之類的,我聽說還有過油煎的做法。”“我以前在街市上…轉悠的時候看到一些乞丐會把鴨子或者是雞涌土包裹,埋在土里,做叫花雞或者叫花鴨吃。”從禾話語中微微停頓,葉顏自是能聽出來他所謂的轉悠可沒有那么簡單,不過葉顏也不想深究,她想要的答案差不多已經得到了。
“水秀呢?你可知道什么不同的做法?”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水秀身上,“啊?小姐,我知道的都是他們說的那樣。”“水秀你沒事吧,我看你狀態不太好。”“多謝小姐關心,我沒事,就是,就是有些餓了,吃點好吃的就好了。”
說著還用筷子扒拉了幾口飯進口,“既如此那你就多吃一些。”看著身上的光彩都少了不少的水秀,葉顏心中隱隱有些不忍。
窗外街市上來往的聲音絡繹不絕,不時有一股清涼的風吹進來,伴隨著香甜的飯后茶點,葉顏只覺得人生圓滿,靜靜地坐在這幾位享受一下晚風也不錯啊。
“小兔崽子,臭丫頭,我讓你跑!賠錢貨!我讓你跑!”
葉顏正在閉眼享受著這一切,樓下的街道上就響起了十分嘈雜的聲音,她皺了皺眉頭起身站在窗前向下望去。
街上一個成年男子正在教訓一個小女孩,那女孩的模樣只有十歲左右,身形瘦弱,面黃肌瘦,一雙眼睛沒有任何光彩,眼窩處深深的凹陷進去,四肢像是筷子一般纖細,稍微一用力就會掰斷的樣子。
“老子養你就是為了賺錢的,你還敢跑,我讓你跑,讓你跑,今天我非打死你不可。”
男子不知從哪兒找到一根木棍,發泄怒火般朝女孩身上落去,女孩咬著牙一聲不吭,只能聽見棍棒落在身上的重擊聲和依稀可聞的悶哼聲。
周圍看熱鬧的人圍得越來越多,也有看不順眼地辯解幾句,一一被男子懟了回去,“看什么看,這是老子的女兒,我想打就打,想罵就罵,今兒就是把她打死了也不關你們的事情。”
男子正在氣頭上,語氣也十分不友善,剛開始還有不少人上去阻攔,后來他連上來的人一起打的時候就沒有人再出聲了,全部都保持一定距離地站在旁邊,手上嘴里指指點點的,臉上的表情也是各式各樣。
葉顏所在的位置正好在男子的正上方,她能清楚地看到發生的一切事情。她的臉色也有些發白,腦海里一下子聯想自己以前的生活,嘴比腦子快,還沒等身后三人反應過來,葉顏已經大喊一聲,“住手!”
樓下眾人循聲望去,只見悅來樓的二樓窗邊站著一個少女,正值豆蔻年華眉眼之間還有幾分稚氣,一身鵝黃色衣裙襯得皮膚白皙嬌嫩,發髻上兩根赤金的簪子又凸顯了幾分端莊威嚴之感。
她一雙眼睛如同晴朗的天空一般澄澈干凈,卻也似寂靜的湖水一般深沉,令人不敢直視。所有人的視線此時此刻都落在葉顏身上,男子和女孩也不例外。
女孩的氣息微弱,身子更實在地上止不住地抽搐,葉顏的兩個字似有千斤重,一下子便砸在她的心上,她的兩只小手狠狠地扒在地上掙扎著抬頭往上看,心底有個聲音告訴她,那個人可能是自己最后的希望了,哪怕脫離不了魔爪,自己也要看一眼那個人!
葉顏也在同一時間看向女孩,長長的睫毛在眼底投出一片陰影,四目相對之時葉顏的心被狠狠揪住了,那一瞬間她幾乎無法呼吸,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水月手疾眼快地扶住葉顏,“小姐,你沒事吧。”葉顏呼吸都已經不順暢了,但是仍然指著外面那女孩說著,“無論怎么樣,要救她!必須要救她!”
看著如此激動的葉顏,三人也紛紛透過窗戶的縫隙往下看,那女孩模樣只算得上清秀,看起來也沒什么特別之處,
男子見葉顏服飾貴氣,嘴里的話稍微順耳了一些,“這位小姐,這是我的家事,恐怕輪不到你來管吧。”見葉顏臉色有些發白,不禁冷笑一下,果然就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這種場面都怕成這個樣子,還在兒逞什么英雄?
男子將女孩在地上拖著準備離開,“等等,你可以走,這女孩你得留下。”從禾從窗外飛出,輕巧地落在男子身前,單手持劍擋在路口。
“她?”男子回頭瞥了一眼半死不活的女孩,輕蔑地笑了笑,“怎么您看上這死丫頭了?想讓我將人留下,沒問題啊,您給我多少錢?只要價錢公道,我定然雙手奉上啊。”男子嘴里的話越發難聽,他自是知道眼前這個人就是樓上那位大小姐的手下,她看起來身份不一般,要是趁著這個機會倒是能狠狠宰上一筆。
“你閉嘴。”聽著男子的咒罵,從禾銀劍出鞘直接立在男子的喉嚨處,“你若再胡言亂語,我立刻殺了你。”從禾眼中滿是殺意,男子突然渾身一怔,悻悻地將臉轉向葉顏這邊,“這位小姐,我知道您心善看上了這丫頭,可是她是我們家唯一的孩子啊,您若是把她帶走了,我們家的活計怕是要荒廢了,您看這可怎么辦?”男子故作為難地說著,眉頭緊緊皺在一起,剛剛趕過來走熱鬧的人不明真相,還以為是葉顏當街強搶人家的孩子呢,而且從禾兇神惡煞的模樣,倒是很像施暴的一方。
葉顏給水月使了個眼色,她剛才實在是氣火攻心,眼下臉色蒼白,嘴唇也有些烏青,胸口更是劇烈地起伏著,水月將葉顏交給水秀照看著,她站在窗邊沖著底下喊道,“行了,你就說你要多少錢吧。”
“嘿嘿嘿,這位小姐果然大方!”男子見事情有門兒,猥瑣地搓著雙手,眼神里也流露出貪婪的色彩,他高高伸出左手將五個手指伸直,“五兩黃金。”男子的話一出,別說周圍的人,就連水月也覺得那人瘋了!葉顏雖然不太清楚舒國的錢幣換算是多少,但是也曾經聽府中的下人提起過,一兩銀子就能買到兩石大米,而一石就差不多是九十五公斤的樣子。
“五兩?還黃金?是他說錯了還是我聽錯了?”果然,周圍的人也因為男子的獅子大開口躁動起來,當然更多的還是在湊熱鬧,想看看葉顏究竟會不會花五兩黃金買一個快要死了的小姑娘。
葉顏靠在水秀肩上,才堪堪捋順的呼吸再一次因為男子的報價而急促起來,她腳步有些發虛,猜測自己是生氣太過有些過度堿中毒了,原本她也只是聽過某些人有這個癥狀,沒想到自己還真的能遇上。
“我說你是不是腦子有什么毛病啊,你一個大男人有手有腳的,干什么當寄生蟲啊,那個女孩被你打成那樣了,你還好意思用她來賺錢,你還要不要點兒臉了!你可真是癩蛤蟆想白天鵝,長得丑想得還挺美的,五兩黃金,你跑到我這兒來發家致富了是嗎!你說說你總不能因為臉太大了就不要它了吧,你可真是人面不知何處去!”
葉顏長舒一口氣,爽,真爽!原來懟人是這樣的感覺!
場面一時之間有些尷尬,所有人都因為葉顏的一段話安靜了下來,就連水月也神色微妙,“小姐...”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么好。倒是葉顏一陣輸出之后,心情大為舒暢,臉色也緩和了過來。她沖著窗下使了個眼色,從禾立刻會意趁著男子發楞的間隙將女孩救了過來,幾個跳躍便回到了二樓。
身邊活生生的搖錢樹沒了,男子豈能善罷甘休,他緩過神來立刻招呼著周圍的人,“快來人啊,不得了了,有人當街搶孩子啦。”葉顏鄙夷地向下瞅了一眼,真是越來越看不上眼,“喂,你別嚎了,哭哭唧唧地像什么樣子,怪不得家里的活只能交給一個小孩子,我看你也干不了什么,你們家總不會是男不如女的風氣吧。”
“你...你胡說!”男子向來在乎自己在外面的面子,一下子被葉顏戳中家中的丑事,哪里還顧得上要錢的事情,不停跺著腳指著葉顏讓她閉嘴,“搶孩子還侮辱我,我一定要拉你去見官!”
“見官?好啊,那大家伙兒可得一起去給我做個見證,我什么也沒說他就說我侮辱他,我啊也要去評評理,這誹謗是什么罪名。”
原本只是想著看個熱鬧,沒想到事態竟然發展到對簿公堂的局面,周圍的人不免有些退卻,誰也不想惹上事兒不是?
人群中,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一男子端坐在馬背之上,穿著一件玄色的窄身錦袍,外面攏著一件深紫色的披風,一手握著韁繩,另一只手則是把玩著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嘴角似笑非笑地勾著,只是那眼神中卻沒有半分情感。
身下那匹暗紅色的駿馬,毛色光亮順滑渾身上下如炭火一般鮮艷,四蹄踏雪沒有半分雜質污痕,縱使葉顏不識名馬,一看那馬的倨傲模樣,修長的脖頸優雅地從人群中穿過,便知道定是千金難求的良駒寶馬。
他慵懶地掃視著面前的眾人,妖孽般的相貌此時竟是帶著極其強烈的沖擊感,引得不少姑娘們臉色微紅,視線毫不避諱地落在那人身上。
還真是個讓人移不開眼的家伙啊。
葉顏突然笑了一下,心中這般想著。
見葉顏沒有搭話,男子又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葉小姐不是說要去見官嗎?走啊,在下愿意為小姐作證。”
元夜時來的太突然,男子根本沒反應過來,自己只是隨意說得一句話,居然被葉顏反將一軍,若是去見官,那自己以前干的事情不是都要被抖摟出來了?可是他又不想放棄賺銀子的好機會,便十分為難地說著,“哎呀呀,見官是肯定要的,不過我看你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我不想讓你丟了臉面,既然你已經把我女兒帶走了,我也不爭辯什么了,按照之前說得五兩黃金,少一個子兒都不行!”
葉顏沖著男子翻了個白眼兒,“怎么不去見官了,剛才不還挺堅定的嗎?現在啊晚了,我非得拉著你去不可!”葉顏揚了揚頭發,原本她自己一個人的時候還有幾分擔心,眼下元夜時來了,也不知怎么見到他的那一刻,葉顏的心中就立刻平靜了下來。
元夜時笑意更深,不知迷倒了周圍多少姑娘,琥珀色的瞳孔定定地看著葉顏,四目相對之時葉顏只覺得傍晚的他身上依舊散發著耀眼的光芒。
“如果葉小姐信得過我,不如就將這件事情交給我處理吧,如何?天色不早了,你該早些回家了。”他聲音淡淡的,沒有半分波瀾,也許這件事情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么吧。
“既如此,就麻煩你了,水月我們走。”葉顏也不推脫,既然元夜時自請解決這麻煩事,她自然是求之不得,他是皇子肯定不會有事,最次最次的結果不過就是他損失了五兩黃金罷了,元夜時承擔得起,想到這里,葉顏倒是徹底放下心了,讓從禾將女孩背起,就下樓結賬去了。
悅來樓門口,正是漩渦的中心,男子見葉顏出現剛欲上前撕扯,就被左一攔下,他朝著葉顏躬身行禮示意由他來開道,店小二早就被這場面嚇得不知所措,還是從禾開口才讓他緩過神來將馬車牽來。
水秀水月先上車將女孩接過來,葉顏望著騎在馬上的元夜時不知道說什么好,心里便想著剛才他說的話,“小姐您快上來吧。”葉顏被扶上馬車,從禾駕車從元夜時身邊經過,“從禾,慢點。”葉顏找準時機在經過元夜時身邊時掀開簾子的一角,只依稀露出一雙眼睛盯著他,隨后淡淡開口。
“我信你。”
馬車繼續往前行駛,葉顏坐正了身子,也不知道他聽沒聽見自己說的話。看著躺在水月腿上的小女孩,葉顏的心再次揪了起來,她握著女孩的手,眉頭緊鎖。
“小姐,這丫頭受了好多的傷,身上幾乎沒有好的地兒了,她爹下手可太狠了。”
“是不是她親爹還不一定的,況且就算是親爹也不表示他是個好人,不過好在我們救下她了,今天還是挺圓滿的,路見不平一身吼不是?”
是啊是啊,自己是路見不平一聲吼,爛攤子就交給元夜時來收拾吧。
當天夜里,鎮南王府燈火通明,他們尊貴的永安郡主去了趟楚府,不知從哪兒撿了個孩子回來,找大夫看病熬藥不說,還非要親自守在旁邊照顧她說要等著她醒過來,下人們誰都拗不過葉顏只好都守在女孩的房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