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天還是很亮，但是太陽終于下山了。黃明義把礦泉水瓶里面最后一口水灌進喉嚨，利落的把瓶子投進幾步開外的垃圾桶里面。“First blood!”正中目標。

　　跟著導航APP的路線走，黃明義到了夜市的時候，理所當然的看見已經布置七七八八的小攤販。即使街上只是零零星星的游客，小老板們都很熱心地招攬生意。“美女，看看這個……”“帥哥，想要找什么？……”打工人，打工魂，誰不是在努力活著呢。

　　黃明義目的明確地往第四個小攤奔去。“帥哥想要什么，隨便看。”老板在一邊翻找著一個大袋子，察覺到黃明義的到來，雖然沒有馬上過來，但熱情的招呼是一點也不吝嗇的。“好，我先自己看看。”黃明義則符合社會要求地敷衍了一句，就低頭在小攤上輕輕地想要翻找，然后就一眼看到了五六個雞蛋大的陶瓷公雞。

　　這是要買哪個？難不成先全部買回去？黃明義謹慎地拿起其中一只陶瓷公雞，托在掌心仔細觀察，好像沒有什么特別的。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陶瓷公雞被翻來覆去地查看，依舊看不出來什么。黃明義慢慢地這只陶瓷公雞放回去，又拿起了另一只。

　　（滴——識別到指定的陶瓷公雞。）

　　聽到系統的提示，黃明義猛地一把大力抓緊手里的公雞，一陣刺痛傳來，他才慢慢地小心放松力道。黃明義驚喜地看著這只平平無奇的陶瓷公雞——我的十萬塊錢！他立刻調動所有的腦細胞一點一點地觀察著這只陶瓷公雞，確認自己沒有一絲遺漏，遺憾地承認自己完全沒有發現這和其他的陶瓷公雞有什么不同。

　　“老板，這個公雞怎么賣？”黃明義五指并攏把陶瓷公雞牢牢地捉在手里，然后小幅度地晃了晃給老板示意。

　　老板沒有停下手里的工作，抬頭看了一下他手里的公雞，“25。”又繼續忙活起來。

　　“老板，便宜一點。”黃明義習慣性地還了一下價，心慌了一下，我好端端地為什么要還價，這可是十萬塊錢！

　　“開張第一單，算你便宜點，二十塊錢要不要。”老板的話術比黃明義熟練多了，又開了一個價格。

　　“行，我掃碼。”黃明義連忙答應，拿出手機付款。感覺把陶瓷公雞拿在手里不是很安全，一不小心摔了就慘了。黃明義打開背包，慢動作小心地把陶瓷公雞放進背包的內襯袋里面，并確認背包里面的東西不會磕碰到陶瓷公雞才小心地把拉鏈拉上。

　　（系統，這個陶瓷公雞要怎么換十萬塊錢？）

　　（滴——請宿主前往街尾的古董店進行售賣。）

　　（這個夜市居然有古董店？）

　　（滴——是的。）

　　黃明義又一次仔細地把背包背在胸前，不慌不忙地向街尾走去。這條街并不長，現在的人流量也不多，黃明義十來分鐘就走到了街尾。街尾有幾家是小女生愛逛的小飾品店，還有一家粥品店。只有一家門店裝修得古色古香，正上方是毛筆字的“來寶齋”，應該就是這家了。

　　黃明義站在來寶齋門口四下觀望了一下，但是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得問了一下，（系統，是這家“來寶齋”嗎？）畢竟看這家店的裝修，們前的兩根柱子上的雕刻非常精致，黃明義都不敢上手觸碰。他幾乎敢確定就是其中的一個小花紋都是他現在的工資賠不起的程度。是以前的他絕對不好意思走進去的店。

　　（滴——回答正確。）

　　有系統的背書，黃明義終于有膽氣上前推開門，走了進去。

　　店里面果然是中式的裝修風格，很寬敞。除了門口外，三面墻邊都是一個可能是紅木的有玻璃門的架子。架子上是各種各樣的陶瓷或青銅器物，黃明義猜測這些應該都是古董。右手邊是一套同樣的紅木茶幾和沙發。一個滿頭銀發的精神奕奕的老頭坐在那里喝茶，應該是這家店的老板。老頭雖然察覺到黃明義的進入，卻沒有要招呼客人的意思，依然悠然地喝著茶。

　　“你好，請問你是這里的老板嗎？”雖然八九不離十，但黃明義還是緊張地問了一下老頭。

　　“是。”老頭聞聲抬頭瞄了眼黃明義，就是一個衣著普遍，渾身上下都寫著打工人，平凡社畜的小年輕。雖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老頭并沒有太多的興趣去關心，平淡地符合社會禮儀地回答了一聲。

　　這時候的黃明義同樣也不怎么關心老頭的態度，得到肯定的回答，他就立刻拉開背包拉鏈，把手伸進去想把陶瓷公雞拿出來。

　　“你要干什么！”老頭在黃明義把手伸進背包的時候，就利索地站起來，爆喝了一聲。

　　黃明義被這突然的吼聲嚇的僵了一下，維持著手還在背包里面的狀態，訕訕地干笑了一下，“您別誤會，我有一個小古董，想賣給你。”這樣說著，并不想誤會繼續擴大的黃明義飛快地把陶瓷公雞掏了出來，遞向老頭的方向讓他看。

　　警惕地看著黃明義，在他掏出東西的時候，老頭還緊張了一下，看到黃明義的陶瓷公雞，他終于肉眼可見的放松了下來。老頭繞過茶幾向黃明義的方向走了幾步，到了他的眼前。老頭有些好奇又認真看看黃明義手里的陶瓷公雞，但并沒有接過去查看。

　　黃明義自然地把手里的陶瓷公雞繼續給老頭遞了遞，示意他可以接過去查看。老頭反而警覺地后退了一步，頭很明顯地抬起來，眼睛很刻意地看向了屋頂的一個方向。黃明義符合人類行為準則地也一起看了過去，一個碩大的攝像頭在閃著紅光。老頭的聲音有點冷硬，“年輕人，我這里是有監控的，別想耍小聰明。”

　　黃明義有些疑惑地把手收了回去，然后記起了以前聽過的一個說法——在古玩街，為了防止發生糾紛，在兩個人交換陶瓷之類易碎品的時候，都是一個人先把易碎品放在一個穩妥的地方，第二個人才拿起來查看。按照老頭現在的反應，黃明義知道自己應該是被當成碰瓷的了。想明白這點，黃明義有些哭笑不得。

　　并不想把時間浪費在解釋這種事情上，黃明義走到茶幾旁，輕手輕腳地把陶瓷公雞放在茶幾上，然后做出“請”的手勢示意老頭，“您看看。”

　　從黃明義的行為中看出來他應該不是碰瓷的，反正也沒有什么事情要忙的老頭就上前拿起了陶瓷公雞，仔細查看。老頭一開始的表情是有點漫不經心，但慢慢地就越來越嚴肅。老頭用同樣輕手輕腳的動作把陶瓷公雞小心放在茶幾上，然后從一邊的抽屜里面拿出了一個放大鏡，才又重新拿起陶瓷公雞進行查看。

　　老頭放下公雞的時候，黃明義心還猛烈地跳了一下，看到他拿出放大鏡才又緩緩平靜下來。“老板，怎么樣？”黃明義緊張地詢問。

　　老板放下放大鏡，拿出一塊看起來就很柔軟的厚棉布放在茶幾上，把陶瓷公雞小心地放在棉布上。一邊又拿起放大鏡查看，一邊回答黃明義，“這應該是明清時期的陶瓷，你看看這種工藝就很有那個時代的特點。”

　　好家伙，黃明義在心里腹誹，你這么一劃拉，就是幾百年了，而且清朝？水分很大的樣子。“那到底是明朝還是清朝的？”

　　“準確地說，應該是明末清初的樣子，可惜保管得不好，陶瓷上有些小劃痕。可惜可惜，可惜了。”老頭好像在放大鏡上看到了什么瑕疵，一臉的心疼。

　　夜市小攤上的東西怎么可能給你好好保管，黃明義擔心影響到陶瓷公雞的價值，忙問，“老板，您看這只公雞可以賣多少錢？”

　　老板沉吟了一下，開口，“雖然這只公雞是有些年代了，但你也看到了公雞上的小劃痕也太多了。這樣吧，我給你一個誠心價，6萬。怎么樣？”

　　“6萬？”聽說是明末清初的陶瓷，黃明義本來還以為系統給的是保底價，這只公雞自己可以賣十多萬的，誰知道老板一開價，幾乎就要把系統給的價格給腰斬了。他有些不可置信，于是情不自禁地抬高了自己的音量。

　　老板仿佛對黃明義這樣的反應習以為常了，開始給陶瓷公雞挑刺，“你看，這里是不是有一條很大的劃痕，旁邊的劃痕雖然沒有那么明顯，但是數量也有點多。”老板示意黃明義過來查看放大鏡下的陶瓷公雞。

　　黃明義身不由己地上前跟著老板的節奏查看這只陶瓷公雞，心虛地發現公雞上面和老板說的一樣，大大小小的劃痕是有那么點明顯。他底氣不足的推脫，“6萬也太少了，這可是明末清初的陶瓷。”

　　老板自然看出了黃明義底氣不足的樣子，就繼續自己的話術，“這么說吧，年輕人。就算是再好的手機，賣二手的時候，八成新和五成新的價格可是相差很大的。你想想劃痕很多的手機能賣得上價嗎？6萬塊錢已經是我能給的最大的誠意了。”

　　黃明義覺得老板說的有道理，但是他不甘心，自己又嘴笨，不知道要怎么繼續抬價，又嘟囔了一句，“6萬塊錢也太便宜了……”說完，黃明義突然覺得自己棒棒的，自己居然有一天可以在現實中說出“6萬塊錢也太便宜了”這樣的話。

　　老板看出了黃明義的虛弱和動搖，招呼他在一旁的紅木沙發上坐下，自己也同樣做下來。老板拿出一個干凈的茶杯，并給黃明義斟了一杯茶，“口渴了吧，先喝杯茶。”

　　“不用不用。”黃明義先慌忙搖手拒絕，但在老板的再三游說下沒有辦法地喝了茶。

　　看著黃明義抿了一小口茶，老板自然地又給他續上，“這樣吧，我看你也是個實誠人，就當我沒交個朋友，我給個友情價就出7萬拿下這只公雞。”

　　“7萬啊？”黃明義用虛弱的聲音重復了一下老板給的價格，眼睛東張西望就是不敢看向老板。

　　“7萬已經很優惠了，你去其他地方也不會有高過這個的價格。”老板看著黃明義凌亂的眼神，就擺出了一副我是為你好，你不要不識好歹的樣子。

　　黃明義沒有說話，在心里一點信心都沒有地問道，（系統，真的因為那些劃痕，這只公雞不值十萬塊錢了嗎？不會你所謂的十萬塊錢是零售價吧，收購價是不是沒有十萬啊？）

　　（滴——請宿主放心，十萬塊錢是這只陶瓷公雞的收購價。）

　　得到系統的真實情報，黃明義回頭看著眼前一副真誠模樣的老板，他在心里面感嘆——生意人真黑啊，完全看不出來老板壓價壓了那么多錢。

　　黃明義好整以暇地坐好，拿起面前的茶杯一口喝完，“低于十萬我就不賣了。”

　　老板的眉頭一挑，表情沒有什么變化，“小兄弟，7萬塊錢已經是最實惠的價格了。”如果不是黃明義一開始就很專注地盯著老板看，都發現不了老板那只是揚起一兩毫米的眉毛有動過的樣子。果然不能用自己的業余去挑戰別人的飯碗。

　　黃明義拿起棉布上的陶瓷公雞，就輕手輕腳地往背包里面裝，“十萬塊錢。你不要我就去其他店看看了。”說完，干脆地拉上背包拉鏈，他就直接站了起來，并不想和老板繼續進行還價討價的事情，他最喜歡明碼標價了。

　　“哎，你這年輕人怎么說走就走。”老板的這話還沒有說完，黃明義就已經快走到門口了。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明明已經動搖了的年輕人突然那么堅定，但老板看出來黃明義并不是在假裝要走，“行，十萬就十萬。”

　　“您早這樣不就行了。”黃明義轉頭回來坐下，拉開拉鏈想把陶瓷公雞直接遞給老板，半路反應過來，又轉了個方向放在了棉布上。

　　“現在的年輕人啊。”老板又一手放大鏡，一手陶瓷公雞遞進行查看。

　　老板果然是有經驗，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受騙多了才得到的經驗了。對陶瓷公雞驗明正身后，老板也不多說什么了，直接問，“你看是要現金還是轉賬。”

　　黃明義這次直接要了轉賬。看著猛然竄到六位數的存款余額，黃明義的臉上樂開了花，有錢的感覺就是一個字——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