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務人員”的到來并沒有引起會場中大多數參會者的關注，倒是坐在主位上的金發花旗國女性微微挪過視線，藍寶石一般的眼瞳在昏暗的會場中似乎在微微發光，雙眸中一絲“疑惑”在下一刻溶解為“了然”，但是她什么都沒有做，只是將注意力轉回了正在作報告的老教授身上。

　　科爾女士今天穿著的是一套月白色的女士西裝，西裝的面料輕薄而修身，勾勒出西方女性誘人曲線的同時，又帶著幾分帥氣與瀟灑。

　　一枚銀色的胸針佩戴在左胸的位置，它形似一顆抽象化的眼睛，“瞳孔”四周有著象征火焰的符號，而最中心的位置，則是嵌有一顆碩大的藍寶石。

　　相對于會議室中大多參會者一幅正襟危坐的樣子，科爾女士以一種放松的資態靠著椅背，雙腿悠哉地交疊，位于她左邊的位置，坐著的是一名身形嬌小的白發女孩，女孩有著冰冷的藍色眼眸，就外貌來看幾乎還是念初中的年紀，身穿黑色小西裝的她一動不動，就連眨眼次數也很少，給人一種微妙的違和感，而坐在科爾右側的則是一名有著干練短發的花旗國女子，同樣穿著黑色小西裝，不過不同于另一側“表情管理”超好的白發女孩，她的臉上帶著一種百無聊賴的表情，但在那慵懶的表象下，她的目光卻牢牢鎖定了剛進來的會務人員。

　　會務人員挨個給參會的每一個人面前的茶杯中添加熱水，最后離開了這間會議室。

　　“……”

　　科爾女士看似漫不經心地端起自己面前剛參了熱水的茶杯，看到這一幕，坐在她右側的金色短發少女的身體在一瞬間微微緊繃，甚至伸出手直接握住了科爾的手腕，然后又在下一刻似乎感覺自己的行為有些不妥，她慌忙收回了手，開口想要說什么，卻被科爾擺了擺手打斷了。

　　科爾放下手中的茶杯，嘴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她微微側過頭在白發女孩耳邊低于了幾句，隨后目光再次轉向了投影屏幕，學術匯報還在繼續。

　　“關于“模因封裝”技術，其實在我國的歷史文獻中早有對應記載……”

　　老教授將手上的激光筆指向投影屏，而坐在他身邊的助手，一個帶著黑框眼鏡的年輕研究員正利用連接投影儀的筆記本電腦，配合解說播放資料文件或者圖片。

　　一份古籍的拓本展現在投影畫面中，歪歪扭扭的古華夏文字像是無數蝌蚪在爬。

　　“《周易參同考》《玄君秘經》……最早可追溯到夏朝的“方士”丹術傳說…文獻表明“方士”以“妖物”“鬼物”為“藥”，以“活人”為“引”可得“仙丹”服之即可“飛升”…”

　　老教授的聲音不緊不慢，投影屏上的畫面再次切換。

　　此刻幕布上播放的是一小段記錄片，影像顯示的似乎是一處昏暗的墓道之中。兩側的墻面上都有著精美的壁畫。

　　青色與黑色交織的筆觸中，龍輦之前異獸俯首，龍輦之上旒冕玄袍，云蒸霞蔚，旌旗招展，卻不見兵卒士從。

　　人面九鼎，鼎中火焰如云霧升騰，一輪黑色太陽懸于其上。

　　又有仙山絕頂，眾仙人執星斗為棋，云中可見“瑞獸”，似人非人，似龍非鳳。

　　“根據考古發掘獲得的相關古物實體，結合現代惡魔學研究，我們驚訝的發現所謂的“丹”其實很可能是一種“古代的模因封裝”技術……將“妖物”或者說“惡魔”的力量通過“丹”這一媒介封存，并借助吞服讓人獲得超凡之力……”

　　老教授講述的正是研究所幾年來開展的重點項目之一，雖然聽起來像是無稽之談，而且和這個世界上某些主流的“惡魔學”理論有著矛盾的地方。

　　但是若是將“丹術”理解為某種“獻祭儀式”，而“吞服”“丹藥”的過程理解為“契約”的話似乎也符合了“契約規則”這一底層原理。

　　惡魔與人類文明本身息息相關，不同國度的歷史文化進程造就了惡魔復雜的生態，惡魔和人類的“歷史”某種意義上可以視為“伴生”或者“寄生”的關系。

　　在孕育“歷史”或者“傳說”的土地上，重演“歷史”或者“傳說”本身，以此為“儀式”架構，甚至有機會呼喚出某些“古老而強大”的“惡魔”踏足這個世界。

　　惡寒的凍土之上食人的鹿角異形詛咒……

　　雨林深處沉睡的遺跡中關于星辰的遠古傳聞……

　　霧海之中縹緲不可見的仙境異聞……

　　四天啟揭開封印而來，吹響末日的號角……

　　“惡魔學”的研究相對于現代自然科學有著很大不同。“自然科學”面向“未來”，而“惡魔學”在很多時候需要在名為過去的“迷霧”中尋找答案。

　　“……通過分析“古物”樣本我們大致復原了這一失落的“古代技術”，相信接下來會很快進入臨床試驗階段…尊敬的科爾女士，對于該項目的后續發展不知“希望燈塔科技”方面是否有興趣…”

　　老教授的講解還算詳盡，既說清楚了大致的情況，又略過了不少一時半會兒說不清的細節。

　　“嗯～怎么說呢～”

　　科爾沉吟半響后繼續說道。

　　“據我所知，以傳說或歷史中存在的“事件”為錨定物，再以“儀式”構建惡魔降臨的骨架，最后憑借“契約”固定三者，類似的課題并不新奇。”

　　“比較出名的就是“冬國”臭名昭著的“本能剝離實驗”…”

　　科爾女士舉了一個例子，開始侃侃而談。

　　“這是托胎于“溫迪戈”傳說中，雪山遇難被困的人們在極端封閉的環境下互食產生惡魔的形式，人為制造出剝奪“食物”“飲水”甚至“睡眠”等生存必須要素的封閉高壓環境。”

　　“這些課題的共通點在于，它們最終的指向都是人類最負面的情緒，以此讓地獄在人間再現。”

　　“想來所謂“丹術”也是如此，理論可行但是成品率與實際效應未知，因此在“成品”報告出現前就讓我稍微保持“期待”吧。”

　　科爾漏出迷人的微笑，下一刻只見她拍了拍手。

　　“雖然有點失禮，但是讓我們進行下一項議題吧。”

　　隨意的語氣好似她才是這座研究所的主人，在眾人都還有些疑惑之時，科爾身邊的白發女孩雙瞳之中浮現出兩道幽藍色的環形光斑。

　　下一刻會議室投影幕布上呈現的映像開始快速切換，任憑操縱電腦的助手小哥手忙腳亂地想要阻止，甚至企圖拔掉信號線的舉動也被莫名彈射的藍色電弧打得縮回了手。

　　“接管完畢……”

　　冰冷卻帶著一絲稚嫩感覺的女聲落下，熒幕上的影像穩定下來，那是這座研究所某處的監控攝像機拍攝的畫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