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周無眉頭一鎖,眼神變得有些冷冽。
那家丁氣息還有些殘喘,有些惶恐道,“并不是我阻攔幾位救人,而是那地下冰窖外觀看來不過是尋常樓臺,只有老爺通曉機關,旁人輕易發現不得,所以幾位貿然前去,恐怕不得其法,所以幾位要是想要救人,還需要去找我家老爺。”
玉生煙冷哼,“真是只老狐貍,你家老爺在哪里?”
“剛才我來的時候他們正藏到了風雪朝露院。”
我一怔,追問了一句,“可是曾經三夫人文柔居住的院子?”
“額,是,不過眼下正住著少”,那家丁突然頓口,我想也知道他要說什么,現在住的是朗府少爺。
一切和我夢里一般,我心頭情緒復雜,抬腳走在了前面,對那家丁說道,“你且在這里看看能不能再叫醒一些人,能否差人去向外面通風報信,多加小心。”
那家丁點頭,又不放心的道,“可姑娘,我要給你們帶路到風雪朝露院去。”
我信了自己的夢,“不必了,出門右拐直走,第一個路口再右拐,左手邊第二座院子,對嗎?”
“對,姑娘怎么知道的”,他滿臉的驚訝,卻在片刻后露出驚恐神色,“幾位初來朗府,對朗府如此熟悉,莫不是?”
我輕蔑的道,“莫要胡思亂想,我們行走江湖行得正坐得端,與你家老爺不過是萍水相逢,若不是因為玉生畫師,我們都不會來這里做客,若我們是歹人,此刻你的性命就保不住了。”
說完我快步縱入夜色中,身后紅影玉生煙也很快跟了上來。
只是這夜色中的朗府靜謐的詭異,如同我的又一重夢境。
周無落晚了幾分,追上我輕聲道,“我問了那家丁冰窖所在,以防朝露院此刻無人,我們折返回來浪費時間。”
“少爺思慮的周全”,我暖笑看了眼他冷峻的側臉,他正在很認真的看著前面的路,即便夜色寒涼,有他同在,便自覺如春日一般。只是不知這春日屬于我否?
想著,不一會兒,我們便到了風雪朝露院外,一切靜默如什么也不曾發生過一般,我側耳傾聽,微風中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卻不是尋常腳步之聲,鼻間一抖,一股無名香氣縈繞,腦海中飛速一轉,輕喊一聲,“不好,捂住口鼻”,一邊從身上扯了帕子暫時遮住了口鼻。
周無退后一步,秉著氣息兩劍撕下兩大塊衣角,伸手遞給我一塊,見我接過,又急急忙忙將自己的口鼻遮住,紅影懷中確實備著常用的面巾,快速系好以后,看了眼還在那里和衣服糾纏的玉生煙,提刀幫他撤下一塊綢緞,拍在他臉上,無可奈何的搖搖頭,就像是在說,“這公子哥,也不知是不舍的華貴的衣服還是手無縛雞之力衣服都扯不破。”
“清河,這強盜還懂迷藥,我們要小心。”
我系好面巾,才道,“我剛才聞到一股異香,不敢大意,也不知這是不是什么迷香,可總會是小心些好,畢竟他們在暗我們在明。”
“嗯”,他應聲,我們默契的看了眼朝露院的高墻,雙雙縱身越上了墻頭,整個朝露院映入眼簾。
若我只是路人,單單看到此院,定然要以為朗星峰是深愛著文柔的,“這亭臺樓閣巧奪天工,精巧絕倫非他處可比,看樣子曾經住在這里的人很受朗大人的寵愛。”
我小聲嘀咕著,周無伸出手,朝我輕輕擺動。
我看得懂他的意思,是想和我一道跳落院中,可我沒想好如何回應他的心意,就故意不想明白他伸手的意思,眼眸一垂一個縱身率先跳入院中,就聽的身后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落地安穩后,我偷偷看了眼周無,他一臉泰然,好像沒發生什么一般。
玉生煙輕功不是很好,便等我們自院內幫他開門,才徑直而入,而紅影似是怕他闖禍,默然跟在他身后,如此剛才一幕,便除了我和周無,再無人知曉。
我摒棄雜念,快步來到我夢中待過的茅廁,此處推門而入確實一間臥房,床上躺著一個高大的身影,我不顧禮節掀開床簾,眼前赫然躺著我夢中見過的男子,“朗府大少爺”,我聲音有些顫抖,如此說來文柔的事便不是憑空想象,而應該是真實發生過。
周無跟在我身后,輕聲問,“你認識他?”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我今夜做了一個關于朗府的噩夢,夢里見過他,他說他被困在這里。”
周無仔細看了房間陳設幾眼,又細細為朗府少爺手腳和有些慘白的面容診視,手指在他腕間按壓了幾下,“若我沒有猜錯,這朗府少爺本就體弱,又被下毒了,恐怕有陣子,所以一直昏迷不醒,所以他即使沒喝下今夜的迷藥,他依舊醒不過來。”
周無見我依舊是一臉茫然,想要抬手拍拍我一般,很快又收了回去,“清河,不必擔憂,日有所想,夜有所夢,興許是你聽了這里的人背后議論,便對這朗府有了自己的猜想,夢里自然也是依照朗府的事情延伸,而為何沒有什么太大的偏差,準是你心思細膩,猜測與真相無所差異罷了。”
我點點頭,“你這么說,我心里便舒服多了,許是我和這朗府有些孽緣吧”,這周府少爺都被人下毒至此,那文柔呢?也會是被人害得嗎?否則為何她一直在我夢中徘徊,不肯離去?
“快來看”,突然玉生煙不大不小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我和周無迅速跟上了他,經過幾個回廊,便進了一間空曠的屋子,外面看似是尋常大戶人家燒香拜佛的地方,并沒有什么異常,我視線又順著玉生煙的指引到了一處燭臺,那燭臺看似普通,實則是與下面的桌案緊密連接起來的,大力扭動,只聽得執拗一聲,又得幾聲機關運作之聲,嘭,似乎有一堵墻動了起來。
玉生煙卷起一旁的畫卷,“剛才紅影和我聽到聲響,便追了過來,到這里竟然空無一人,這才猜測,這房間內有密室,我和紅影兄都深諳此道,很快就找到了這里,紅影兄讓我去叫你們過來,他則追了進去。”
我們跟鞋玉生煙進了密室,里面一間看樣子是朗府宗祠,我無意中掃了一眼,最角落一個牌位看起來很新,上面寫的是,“朗瑞越生母之位”,這個名字聽上去有點熟悉,我突然記起,朗府二夫人抱著她那軟軟糯糯的小兒子的時候,喊他的名字恰好是“瑞越”。
我不死心的探頭,接著長明燭火看牌位的后面,如我所料,正是“文柔”二字。
我心里咯噔一下,眼角周無和玉生煙已經快走的沒了蹤影,原來這宗祠后面另有天地,我跟著他們穿過時而寬闊,時而狹窄的甬道,便來到了一處開闊的屋子。
聽得紅影一聲暴呵,“你是何人?”
我便隱約看見一個身影瑟縮在角落,不知是男是女,是敵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