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宣朗站在公司的門口,端著一個紙箱,里面裝滿了方案以及簡歷。
“這是第幾次被炒了……記不清楚了。”
他抬起頭看向天空,蔚藍的海洋上遨游著一只孤舟,那是一片云。
“樂觀點,阿朗,沒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重新來過。”他這樣想道。
工作嘛,可以再找,反正自己22歲的年紀,還年輕。
對啊,二十二歲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初入社會的大學生們,大都和他一個心思。
實習,轉正,辭退。
不知道為什么,這么多崗位,每一個都是差不多的老板,讓他用幾天干完幾個月的活,加班加點趕完以后,老板反手把你解雇了。
“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董宣朗啃著半塊方便面,然后把面前的礦泉水一飲而盡。
他需要錢,需要很多錢。
他出生在一個農村家庭,母親患有內風濕,這幾年更是下肢癱瘓無法動彈。
手術費,贍養費。就算他是一所不錯的985學校畢業,來錢也不可能這么快。
更何況……他如此倒霉。
“干一票大的……”他產生了可怕的想法,如果搶銀行,成功了,自己就有數不完的錢。
他打消了這個念頭。懂吃苦,肯挨刀,農村人淳厚的本心漏出來。
“還不如……買張彩票試試看。起碼,比搶銀行來的靠譜。”
他抱著這樣的心態來到全市最大的彩票站。有一個戴眼鏡的儒雅老者瞇著眼睛看向他。
“小伙子,你缺錢嗎?”老者的眼神似乎有魔力一樣,他盯著董宣朗,佝僂的身軀卻像是神明。
“缺,很缺。”他把纖細的手伸出來,握緊老者的手。
“拜托,讓我有一筆錢,怎樣都好。”
“你確定?”
“確定。”他確實下足了勇氣。來歷不明的老頭,不一定有的錢。
母親半癱惡化的可能性很大,所以要趁早做手術,也只能依仗自己這個獨生子。
“既然你都這樣想了,我愿意幫你。”
十幾天后,他被蒙著眼睛帶到了一座剛剛落成的基地里面。
把眼罩摘掉,印入眼簾的……是觸目驚心的解剖。
活體解剖!
被解剖者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切片,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臟器破裂,眼睜睜看著穿著白色大褂的醫生給他打奇怪的藥劑。
董宣朗慌了,他沒想到要把命搭上,看樣子,也快到自己了。
良久,良久。
…………
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自己的手腳被布條捆住,醫生正在給他打什么藥劑,他自己根本動不了。連手指都抬不起來。
藥劑入體,一種火燒火燎的感覺,游走在他的四肢,仿佛要把他整個人揉碎一般。
他的額頭不停泌出點點汗液,巨大的壓力,讓他極度痛苦起來。
骨骼仿佛要被折成兩節,肌肉被撕裂,經絡被碾碎一樣。
他猛地睜開眼睛,手術用的巨大燈光照在他的身上,他頓時感覺惡心,想吐。
“啊啊啊!”他手狠狠的掙脫開束縛,狠狠的一拳打在前面醫生的頭上,然后飛速逃跑。
“我不能死……”他不停祈禱,現在他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看看他唯一的親人,他的母親過的好不好。
這是一個大雨天,細密的雨點組成了絲線,交織成一張網,好像要把他捕獲,把他撕裂。
喬裝改扮,幾乎改頭換面,來到醫院。走廊的燈光看的他直惡心。
很久很久,手術是否做好了呢?
老頭是給了自己一筆錢,自己也確確實實交給了醫院,可是他怎么也沒有想到……
“可是為什么……她不在了……”他跪在地上,抱頭痛哭。母親已然身死,孤零零的死在家中,沒有人管。
醫院早就將做好手術的母親移置他家中,僅僅是因為扣除手術費,沒有一分錢來交住院費。
他家中,母親正趴在床上,伸出一只手想要去拿放在一米開外的水杯……
姿勢永遠定格了下來,僅僅差了一米的距離。
董宣朗跪倒在地上,臉幾乎貼在地面上,然后撕心裂肺的吼叫起來。這樣子會讓他痛快一些。可是,又能是多少呢?
飲鴆止渴,砸東西,甚至是自殘,可是他還有仇沒有報。實驗基地的人,醫院的人,開除自己的老板,在他眼里都是殺死自己母親的兇手。
雨夜,郊外,他試著用火柴點起火焰來,比起惡心,寒冷更讓他受不了。
引燃,熄滅,引燃,再熄滅。
夜空寂滅的可怕,只能聽見骨骼發出的咔咔聲。
“我真的徹底變成一個怪物了……呵呵……”
他眼中的光淡了下去,咬著一根樹枝,勉強壓制著肉體的痛苦。
“牙齒很癢……骨頭也很痛……更痛的……呵呵……”
他干脆放棄了點火,陰暗潮濕的環境,可能會更適合黑夜的怪物。
雨更大了,火光,還是沒有一點點出現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