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門外又響起了熟悉的“咚咚”聲。

　　現在陳執禮已經知道，那不是荼墨染的腳步，而是它強有力的心臟跳動。

　　妖族的心臟在大多數時候是力量來源，這是舉世皆知的事情。

　　而通過與荼墨染的交流，陳執禮已經知道，增強這股力量的辦法，就是利用潮汐引力。

　　荼墨染微小的身軀出現在了圖書館門口，初時有些疑惑，見到陳執禮，靈動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過來納頭便拜。

　　雖然只是個弱小種族成員向人類頂禮膜拜，但人類接受這種崇拜其實是一種很讓人舒服的事情。

　　在心理學上這叫做“尊重的需要”，來源于“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

　　如果是以前，陳執禮還真有可能會生出這種尊重需要。

　　因為被人崇敬，在心理和自我認知上會特別有成就感，而且還會不由自主地會產生一種高人一等的感覺。

　　但現在看多了哲學理論知識后，這種心理需求就慢慢演變為了一種平常心。

　　哲學的探究需要的就是這種平常心。

　　陳執禮思想上進行轉變之后，已經將荼墨染視為一個與自己平等交流的類人型生物。

　　畢竟它雖然是只兔子，可已經有了人類的思維、情緒和表達能力，那么在哲學上就不能將它視為野獸，而是人類。

　　因此見到荼墨染還是畢恭畢敬地向他磕頭的時候，陳執禮右手虛抬，灰霧將荼墨染團團包裹，阻攔它下跪，輕輕飄蕩了起來送到他的面前。

　　“老師。”

　　荼墨染趴在桌子上用古怪的音調艱難模擬出人類的聲音向他問好。

　　象齒兔妖族群并沒有老師這個概念，所以在它們簡單的語言交流當中，只有寥寥幾百個詞匯來表達含義。

　　上下級等級結構分為兩種，一種是強者為尊，實力強的兔妖地位更高。另外一種則是經驗傳授，年紀越大的兔妖會受到年齡小的兔妖尊敬。

　　并且這不包括普通象齒兔，荼墨染的族群覆蓋了它所在的那一大片莽林和草原，數量可能要以千萬來計算，多不勝數。

　　而在這個龐大的族群當中能夠誕生的兔妖屈指可數，可能不到萬只，基本上多是渾渾噩噩的低級妖。

　　像荼墨染這樣已經能夠擁有了一定思考能力的兔妖更少，它們之間產生的交流自然趨于簡單，因為那個雜亂而又野蠻的蠻荒世界不會給它們產生社會秩序的時間。

　　陳執禮看著自己這個第一位弟子，微微點頭道：“墨染，距離上一次見面，過去了多久的時間你知道嗎？”

　　荼墨染想了想，用兔妖語說道：“過去了三次月亮起落。”

　　“三天時間嗎？”

　　陳執禮回憶著，上一次在圖書館是從地牢中逃脫之后，第二天白天他就跟張起孟闖了黑虎幫總部，晚上的時候就逮住了貪婪魔主，然后被歐仲卿召喚到了圣城。

　　也就是說，他現在留在圖書館里看哲學和科學的書籍已經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現在已經是到了第三天的晚上。

　　“滴答滴答滴答。”

　　圖書館靠著柜臺上方懸掛的歐式鐘表還在轉動，在這個過程當中，陳執禮曾經幾次注意過時間的流逝，他覺得在這里至少待了三天，但外面卻只過了一日。

　　這是否就意味著圖書館里的時間流逝跟外面的世界截然不同，在圖書館里待一天，大概就是在外面八個小時的樣子。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陳執禮就在想，白天在外面的世界修行，晚上睡覺回到圖書館里。

　　完美的時間管理。

　　至于精神內耗的問題，上次他就發現從圖書館里出去之后精神奕奕，這說明在圖書館的時候屬于他的精神意識，大腦意識在這個時候正陷入沉睡，解決他的精力問題。

　　“上次回去后我想了很久，你的修行方式是通過月亮的潮汐引力來調整心臟的頻率，那么我打算模擬這股引力，幫助你加快修行速度。”

　　陳執禮對荼墨染說道：“除此之外，你還必須學習文化課，數理、語文以及哲學，這是我打算教授的課程。”

　　“......”

　　荼墨染瞪著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眼神中流露出茫然，不是很明白陳執禮說的話。

　　“簡單來說，我必須研究你的身體構造，量身打造適合你修行的方式。”

　　陳執禮招招手，示意荼墨染過來。

　　荼墨染很聽話地來到他身邊，陳執禮讓它躺下。

　　有了上次的經驗，它就像是一只對著親人露出肚皮的小奶狗一樣，將自己最薄弱的部分顯露在了陳執禮面前。

　　陳執禮閉上眼睛，用右手撫摸著荼墨染的胸口，能夠感覺到溫暖柔順的毛發，令人很舒服。

　　忍不住揉搓了幾把，rua了好一會兒才想起正事，摁在了荼墨染的心臟部位。

　　“咚，咚，咚，咚.....”

　　荼墨染的心臟極富有節奏地跳動著，只是讓人意外的是，跳動速度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快。

　　之前陳執禮為了解決荼墨染修行的問題，曾經也看過一些關于兔子的圖書。

　　里面有介紹普通家兔的心臟跳動頻率一般在每分鐘180-250次。

　　而人類的心臟跳動速度大概是每分鐘60-100次。

　　正常情況下體型越大，心跳的越慢。

　　但陳執禮能夠感覺到荼墨染的心臟跳動頻率其實并沒有特別快，與一名正常人類的速度差不多。

　　這就意味著荼墨染小小的身軀里，蘊含著巨大的能量，力氣可能要比一般人大。

　　妖族其實遠不能像人族那樣看境界來劃分實力，并且人族的境界除了四境以上的高境界外，三境以下也沒什么太大參考價值。

　　與之相比，妖族因種類不同，除非雙方境界差距特別大。

　　不然的話，一只剛剛萌生妖力的一境虎妖，遇到一只三境的兔妖，場面大概是跟一頭老虎遇到一只野狼沒什么區別。

　　或許有一點還手之力，但大概率是不多。

　　荼墨染的身軀那么小，蘊含的力氣卻很大，這說明它并不是一只普通的兔妖，在兔妖里，大概率也算是天才。

　　難怪它能夠被人族點化，那位人族前輩能夠前往其它諸荒，少說也是六境以上的存在，茫茫兔海當中，一眼看出了荼墨染的不凡，或許就是所謂的緣份。

　　在熟悉了荼墨染的心臟跳動頻率之后，陳執禮右手手心就聚集灰霧，如漩渦一樣，涌現出一股巨大的吸力，想要模仿潮汐涌動的力量。

　　那股力量緩緩靠近荼墨染的心臟，猶如磁鐵一樣吸附著它的胸口。

　　“吱吱！”

　　下一秒，荼墨染臉上就露出極為人性化的痛苦表情，齜牙咧嘴，顯然極為難受。

　　見到這一幕，陳執禮立即驅散了灰霧。

　　灰霧消散，荼墨染大口喘息，眼神當中露出驚恐不安的表情，仿佛歷經了生死。

　　“不行，方式不對。”

　　陳執禮陷入沉思，他模仿的吸力是根據科學雜志上月球的潮汐引力大小來作用的，可這里面有好幾個因素。

　　一是他看的是地球與月球之間的潮汐引力，九荒世界的大陸與月球關系，必然不同。

　　二是月球與大陸的潮汐引力并非恒定的，隨著地球和月球的自轉而起伏不定，距離不同，波動肯定也會不同，這么近距離形成吸力荼墨染肯定受不了。

　　最后則是頻率問題，圣荒大陸的潮汐引力一定有個特別的頻率，而妖族會根據這個頻率自行調整，灰霧的吸力固定，頻率就產生了差異。

　　“泰勒斯說水是最好的，老子說上善若水。水能夠契合萬物，如果我把混沌氣模擬成水流，去契合墨染的心跳頻率會怎么樣？”

　　陳執禮又想到了新的辦法，手中灰霧再次凝聚，在荼墨染惶恐的眼神當中，如水流一般覆蓋上了它的胸口心臟位置。

　　“咚、咚、咚、咚......”

　　荼墨染這次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甚至沒有任何感覺，它的心跳依舊在按照往日的節奏跳動。

　　陳執禮對它說道：“墨染，按照你平時拜月時候的節奏來。”

　　“吱。”

　　荼墨染應了一聲，心臟部位的跳動明顯開始加快。

　　陳執禮操縱著灰霧模仿著它的跳動頻率不斷地向水流一樣涌動，在不斷地澎湃當中，宛如洶涌的波濤，來回翻滾激蕩。

　　很快，隨著潮流來回波動，漸漸地引出了一股微弱的吸力，在它的作用下，荼墨染的心就跳得更快了。

　　渾身血氣循環速度比以往快了很多，它的臉上和眼神中也漸漸透露出一股愉悅的表情。

　　有效果！

　　陳執禮精神一振，問道：“墨染，你感覺怎么樣？”

　　“老師，我感覺很舒服......”

　　“很好，跟你平時拜月的時候有什么差別？”

　　“力量......弱.......”

　　象齒兔妖種族的語言不足以支持它說更多的話。

　　不過陳執禮還是明白了它的意思。

　　應該是灰霧模擬水流涌動引發的潮汐力量不如月球所發的潮汐力。

　　這倒在陳執禮的意料當中，畢竟他個人的力量，肯定不如天體運行時候所引發的力量那么大。

　　但小也有小的好處。

　　在圣荒大陸確實有所謂的日精月華。

　　而日月精華其實就是太陽和月亮引動的潮汐力量。

　　太陽的潮汐力量更大，月亮的潮汐力量更小。

　　所以像荼墨染這樣的小妖，只能吸收月華而不能汲取日精。

　　陳執禮的灰霧雖然力量比月亮還小，可勝在持久，可以二十四小時不間斷。

　　“很好。”

　　聽到荼墨染確定了灰霧模擬有用，陳執禮欣慰地點點頭：“那么接下來，我們就要開始文化課，不過在此之前，我得先研究你的喉嚨構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