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深夜祭拜
房間內雖然沒有光亮,但林卿依稀能夠看清這個人的輪廓。
他面無表情的盯著面前的這人,心中沒有絲毫的恐懼。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兩個人似乎陷入了某種僵局,隔壁大爺?shù)暮魢B暦吹故窃桨l(fā)響亮。
不知過了多久,那個男人猛然落下了手中的刀。
林卿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脖頸傳來刺痛,鮮血在順著自己的脖頸噴濺。
那是一種奇特的感覺,能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生命力正隨著鮮血的流動而逝去,身體隨之逐漸無力。
男人并沒有停止自己的動作,一刀接著一刀。
林卿的雙手、胳膊一一被男人砍下。
最后,眼前的視線徹底變成虛無。
當林卿再次清醒過來時,他發(fā)現(xiàn)仍舊位于房門口,對面的老太婆驚愕正驚愕的看著他。
“你沒事?”
林卿甩動手中的剔骨刀,大拇指輕輕摩挲刀柄,粗糙的質感讓他感到心安。
“我為什么要有事?”
“小子,我勸你最好少管這事,你現(xiàn)在離開這,我就當咱們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林卿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心中則開始思索。
看起來對方是因為我能夠從幻境中走出來而對我感到忌憚了,所以想要勸我離開。
更有可能的是忌憚我的本領,也有可能是認為我身后還有師門。
林卿思索片刻后再次開口。
“冤有頭債有主,不如我們各退一步,商量著來,如何?”
原本一直不曾讓步的老太婆猶豫了。
林卿不動神色的從懷中摸出一張符箓,這是一枚銀色符箓,上次林卿從系統(tǒng)當中購買來的。
但凡是換個精通道家符箓的人在這,林卿的這點小把戲恐怕瞬間就會被人拆穿。
但眼前的這位黃家老祖宗可不懂的什么是符箓,她只知道銀色的符箓威力強大。
林卿拿出來的這枚銀色符箓成為了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這老太婆點了點頭。
“行,但是我有要求。”
林卿臉上浮現(xiàn)了一抹微笑。
談判最怕的是什么?不是怕對方漫天要價,而是怕對方壓根就不想談。
但凡你漫天要價,最后也能談到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價格,可如果你不想談的話,那么什么都白扯。
老太婆毫不掩飾自己眼神中的憎恨,她狠狠盯著炕上正陷入昏睡的小男孩。
“這孩子,我要他十年壽命,另外,今晚他要去給我那死去的幾個徒子徒孫祭拜,如若他能挺過今晚,那就一切結束,那十年壽命我不僅可以不要,我那死去的幾個徒子徒孫都可以i當他的保家仙,護他一輩子。”
林卿沒有貿然答應,而是轉頭看向身后的神婆。
關于保家仙的門門道道林卿是完全不懂的,所幸這房間里面還有個比較懂的。
神婆欲言又止,她望向炕上那正處于昏睡中的孩子,最終長嘆一口氣。
“罷了,這是他的命,木先生,這樣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林卿聽后點頭道:“好,那我就代這個孩子同意了。”
身處門外黑暗之中的老太婆發(fā)出陰森且低沉的笑聲,那笑聲讓房間內正蹲在炕頭的夫妻兩人瑟瑟發(fā)抖。
“好,那就這么定了,今晚這孩子就得去祭拜。”
老太婆說完便在眾人的眼前消失,身后那些影影綽綽的虛影也跟著消失不見。
房間內的神婆松了口氣,但炕上的那對夫妻兩口卻越發(fā)揣揣不安。
男人突然竄到地下,對著神婆再次磕起頭來。
“趙婆,您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只要能救我家孩子,別說下輩子,這輩子我給你做牛做馬都可以!”
神婆同樣神色無奈,她望著炕上的孩子。
“老二家的,不是我不救你家孩子,剛剛的對話你都聽到了。”
“真要是動起手來,先不說我和木先生能不能護的住你們三口子,我們兩個都可能會交代在這。”
神婆慢慢走到炕頭,干癟的手輕輕撫摸孩子的額頭。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再說,這就是這孩子的命,他要是能挺過今晚,那以后不比我差,但要是挺不過,無非是十年壽命罷了,總比丟了性命要強。”
男人聽后頹廢的坐在了地上,伸手扇打自己的臉。
“我沒用啊,我真沒用,連我的孩子都看不好。”
林卿有些厭惡的盯著面前的男子,一而再再而三的道德綁架,這讓他有些不滿。
“大男人沒必要在地上哭哭啼啼,真要是知道錯了,等這次結束之后,好好看管你的孩子,別再出事比什么都好。”
林卿原本還要繼續(xù)說下去,卻被神婆給攔住了。
“唉,木先生,別多說了,都是可憐人,說這么多干啥。”
神婆在男孩的眉心一掐,原本還昏睡當中的男孩終于醒來。
剛剛醒來的男孩迷茫的看著四周,當看到自己的父母后,他直接撲入自己母親懷中哭嚎起來。
“媽!我怕!我夢到好多黃皮子,他們圍著我說要吃了我。”
男孩的母親一把將自己的孩子摟入懷中,也跟著哭了起來。
“娃啊,是媽不好,媽以后再也不帶你去那地方了。”
神婆走了,當她再回來的時候手上已經拿著一沓黃紙,另外還拿了一個小木筐,木筐里面放著的是蠟燭還有紙疊的金元寶。
“別哭了,趕緊起來,趙婆和你說點事。”
男孩卻仿若未聞,仍舊窩在自己母親懷中哇哇大叫。
趙婆默然無聲的看向自己身旁的男人,那男人老臉一紅。
他怒氣沖沖上前,一把將那孩子從自己母親懷中給抓了出來。
“還哭!今天要不是你惹禍,能這樣嗎!”
當父親的似乎還不解氣,對著自己孩子的屁股就是幾個大巴掌下去。
“哭!我讓你哭!給我憋回去!”
幾巴掌下去,原本還在抽泣的男孩立馬就不哭了。
老老實實的站在炕頭不敢說話。
男人指著自己孩子道:“聽好了,一會趙婆說什么你就做什么,老老實實將趙婆說的每段話都給我記住了,不然我今天就打死你!”
“打死你,我和你媽回家喝敵敵畏,咱們一家三口直接上路。”
男孩聽完更加害怕了,連帶著身體都在顫抖,長這么大,他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父親如此生氣。
“行了,說這么多干啥,嚇著孩子。”
神婆上前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腦袋。
“桐宇啊,還記得趙婆不?”
桐宇自然就是那小男孩,男孩一邊吸著鼻涕一邊點頭。
“記、記得,趙婆之前給過我糖吃,大白兔,可好吃了。”
站在一旁的林卿默默翻了個白眼。
這孩子是真的皮實,剛剛才挨過打,轉頭就大白兔奶糖了……
神婆露出微笑,越發(fā)的慈眉善目。
“桐宇啊,趙婆有點事情需要你幫忙。”
神婆拿起桌上的小木筐遞給桐宇。
“來,這木筐你拿著啊,你還記得今天是在哪弄死的那幾只黃皮子嗎?”
桐宇歪著頭思索了片刻后道:“還記得,就是在黃皮子溝,那周圍有兩顆大柳樹,特別好認的!”
桐宇猶豫道:“趙婆,你也想要它們的皮嗎?要不我明天去給你拿吧。”
林卿身旁的男人臉色一黑,擼起袖子就沖了上去。
“趙婆,你別攔著我,今天我高低要收拾收拾這個小子,這他么的,還不長記性!”
男人這次是真的下了死手,將自己的孩子摁在炕頭,抽出皮帶就狠狠往男孩的腰上招呼。
每一下都在男孩的身上留下一道血痕。
“行了,他一會還得出去。”
林卿突然上前抓住了男人的手腕。
男人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最終長嘆一聲將皮帶扔在了一邊,轉頭去蹲墻角了。
神婆白了一眼男人,她變魔術般拿出一顆大白兔奶糖遞給還在哇哇大哭的男孩。
“好了啊,不哭了啊,桐宇,來先吃一顆大白兔,一會你去幫趙婆我辦點事情,回來之后你爸不僅不會打你了,還會給你買一整袋大白兔奶糖。”
十幾歲的男孩子哭的快笑的也快,往往用一點小零食就能夠讓哭破嗓子的男孩停止哀嚎。
桐宇一邊抽泣一邊小心翼翼的扒開糖紙,奶白的糖塊被他小心翼翼的放入口中。
在感受到那濃郁的奶香和甜滋滋的味道后,桐宇一邊帶著鼻涕泡一邊笑了。
神婆再次伸手揉動男孩的腦袋。
“看到這木筐里面的東西了嗎?一會啊,桐宇你就帶上木筐里面的東西,然后去黃皮子溝,將這些東西在那大柳樹下面燒了。”
“記住了,路上不許回頭,不管看到什么東西都不許回頭,回來的時候也是。”
“還有啊,這一路不管你看到什么都不要管,一定要去柳樹下面把里面的東西燒了,要記得在柳樹下磕三個響頭,然后就可以回來了。”
神婆這番話說的讓桐宇有些害怕,他縮著肩膀顫顫巍巍道:“趙婆,我,我可以不去嗎?我害怕。”
“不行,桐宇啊,你可是咱們村子里面的小男子漢了,而且,你要是不去啊,你父母可能就要沒命了。”神婆揉著桐宇的腦袋道。
桐宇聽完轉頭看向蹲在門口嘆氣的父親,還有炕上的母親,這小男孩咬牙道:‘那,那我去。’
“好,這才是小男子漢呢。”
神婆從口袋中再次拿出一把大白兔,不由分說的塞入桐宇的口袋當中。
“趙婆給你的糖你收好,路上要是害怕,就拿出來一顆吃掉,吃了糖就不害怕了哈。”
神婆一邊說著一邊將男孩送到門口,她打開房門,又從門旁邊的窗戶上拿起手電筒塞入男孩手中。
“行了,快去吧,早點去早點回來。”
桐宇點了點頭,隨后猶猶豫豫的出發(fā)了。
桐宇剛出發(fā),夫妻二人便趴在窗戶上看著窗外。
“他爸,要不你跟著去吧,孩子這么小,路上要是不安全怎么辦?”女人焦急道。
男人轉頭看向神婆,但得到的卻是神婆的制止。
“你就不要跟著去了,你要是去了還會添亂。”
神婆對林卿懇求道:“木先生,還要麻煩你再跑一趟。”
林卿沒等神婆說完便回答道:“可以,我會一直跟在這孩子的身后的。順便看看,這群黃皮子究竟有什么手段。”
林卿說完便向外走去,房間內的這對夫妻見狀也放心了許多。
畢竟他們是看過林卿的手段的,有這位先生跟著,可比自己夫妻兩口子跟著強太多了。
此時的林卿已經悄無聲息的跟在了桐宇的身后,看的出來這個小男孩明顯很害怕,身體止不住的打顫,甚至還時不時的停下腳步。
林卿能看出來,男孩幾次想要回頭,但卻又止住了。
桐宇現(xiàn)在可不僅是害怕,甚至還想哭。
此時已經凌晨后半夜了,整個村莊安靜無比,他走在小道上,各種恐怖故事都從腦袋當中冒了出來。
“不能想,不能想,老師說過,這個世界上是沒有鬼的。”
桐宇就這么給自己壯膽慢慢向村子外走去。
夜晚下的村莊其實蠻嚇人的,天地之間寂靜無聲,和城市不同,農村的晚上真的是伸手不見五指,唯一的光源是月亮,可今日的月亮卻被烏云所遮掩。
桐宇越是往前走就越是害怕,尤其是快要進入大山的時候。
他感覺黑暗之中似乎有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盯著自己。
事實證明他并沒有猜錯,遠處的林卿暗自皺眉,他的陰影領域早已經張開,能感知到二百米范圍內的一切。
“厲鬼?應該不是,看樣子更像是陰魂。”
桐宇嚇的牙齒打顫,他想起來了,自己似乎走錯了道。
通往黃皮子溝的道有兩條,一條遠道一條近道,往常大家都愿意走遠道也不愿意走近道。
原因無他,想要走近道需要經過一處墳地。
桐宇小時候沒少聽老人說,孩子不要去那里,容易招惹到不干凈的地方。
據(jù)說那地方幾十年前是亂墳崗,當年抗戰(zhàn)的時候,不少尸體被扔進了這山溝溝里面。
桐宇有心想要換條路,可是換路就要回頭,想到神婆的叮囑,桐宇心中天人交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