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沈晴自認為自己有些文采,從小到大也受到過不少稱贊。讀過太多經典名著,也自有一番理想。
“我呀,當然希望成為一個作家。考大學讀個文學系什么的,將我夢見的幻想的都寫在紙上,即使無人問津,也算留下一筆屬于我的唯一痕跡……”她就坐在風口,微風拂過耳邊微長的短發。
她笑著伸出手,指縫漏下的陽光將笑顏明媚,又驚艷了誰的青春。
一開始她和沈瀾是看彼此都不順眼,經常斗嘴。
后來慢慢演變成一種習慣,彼此習慣對方的存在。
“哎,沈瀾,這包干區,今天你掃落葉,我來撿垃圾……”沈晴拿著工具,跟在身后的沈瀾微微低頭。
中午的陽光依舊耀眼,絲毫不受一旁浮云干擾。
沈瀾總是班里最后走的,夕陽肆意在地面上留下光彩,拉長少年下樓的影子。
他來到樓下,推著淺藍色自行車緩緩走出校門。
自行車帶著少年人的意氣風發一路前行,稚嫩的臉龐還不懂憂愁的滋味。
回到家的沈晴只是瀏覽這當下最流行的社交軟件鵝鵝,故作風雅發些自創的詩句,也應和聊天群里的網友接龍些詩句。
大家都以為未來都會是閃光的,恰不知命運弄人。
課后作業還不算難,只是數學一直令她頭痛。
從小就極為偏科的她,理科都像洪水猛獸。明明文科都是心有靈犀,輕松便能領悟。
“桐兒,你會嗎?”她和班上玩的最好的閨蜜聊天,兩人格外有話題,設想以后的生活。
二
很快一年過去,包干區也變動了,樓下那一大片種著花樹的草坪,平時就中午下去撿撿垃圾什么的。
“話說,班上你有沒有喜歡的……”桐兒悄聲和她說話,少女隱秘的心思萌芽,她自己都不曾發覺,目光早已落在一人身上。
她點點頭,在對方揶揄的眼神中紅了臉。
“是不是他啊”桐兒也看出一些苗頭,“好了好了我不說了……”
被沈晴打了一下手背,桐兒不再聊起這個話題。
或許一直保持在這個社交距離就很好,可是少年人不會滿足,以至于多年后再想起,仍是后悔不已。
平行明明就很好,太早的相交只會兩敗俱傷。
或許是在某個午后,她路過窗口,正巧望見那低著頭做數學題的少年,金色的光芒似乎只眷顧他一人。
她的心跳得是如此快,那些言情小說的橋段后知后覺將她的腦海填滿。
正所謂第一次心動,人總是不知輕重。或許正要勇敢一次,才能知道好感和愛的區別,也能知道喜歡和愛是如此涇渭分明。
以至于到最后,留在耳邊的還是與愛無緣。
所謂緣分,究竟是天定還是人為?誰又能說清,只知道抓住當下。
如果早知道別離是你我之間的結局,我該選擇開始還是遙遙相望?
可那時我怎會知道,無數個夢醒時分,你的臉早已模糊。我執意抓住的瞬間,卻催動你我的訣別。
我后悔,自以為報復的離別,永恒就像是永生永世的詛咒。
三
緋紅的茶花在枝頭綻放,陽光正燦爛。前幾日她試探他的心意,告白是那時最浪漫的片刻。
他說他意識到喜歡的時候是在暑假,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喜歡。
茶花被放在掌心,她失落地看向他,眼鏡將他清澈的眼神模糊。
從很久之前,她原本習慣踩點上課,七點到學校,將前一天布置的作業和朋友對對,討厭的數學就借他的看看。
作為交換,她最擅長的語文和英語也借他看看。他總苦惱那些繁瑣的詞句語法,她也苦惱那些糾纏不清的公式。
自從開始交往,他總會抽空,在無人時在紙上寫下些語句,外面的紙寫下不少數學公式,裝成一份信,等待收信人翻閱。
少年人最初自然是甜蜜,放學后她也不再急著回家,總是想了許多推遲的借口。
等待晚歸的他,收拾東西在教室后門碰面。
夕陽妥協,光華流轉在二人身后。自行車輪駛過校門后,若有若無的情意在并肩的身影之間滋生。
學校舉辦了第一屆跳蚤集市,她亂逛了一會兒,又守著班上的攤位,換了串陶瓷樣式的手串,又買了一盒明治雪wen巧克力。
放學后,他卻神秘地將手背在身后。
那是一本很精巧的翠色本子,掌心大小,折疊樣式,里面還有便簽。
“我在集市上見著了,我想你會喜歡……”他的笑容映在她的眼中,她想她會喜歡他一輩子。
小巧的心意珍藏在抽屜里,她也不知怎的,喜歡收藏好看的東西。
買筆芯附贈的書簽、樹葉書簽、樹葉、好看的本子……
她憧憬那些小說經典中的一生一世一雙人,那些詩詞歌賦里的白首偕老。
她也曾想過以后也隱居,與世隔絕的逍遙日子,只與自己愛的人在一起,遠離那些喧囂。
對視就像是情人間最親密的舉動,翻過書信的風就像是樂曲的音符。
愛情的甜蜜就像一劑毒藥,蒙著最誘惑的糖衣,里面的苦澀從沒人發覺。
她只淪陷在這種青澀的共鳴中,不在意更近的距離。
太早起來的困倦也被驅散,天邊的粉紅云霞就像是夢幻的泡泡。
她就站在樓上,看著校門口那個熟悉的人影,推著自行車越來越近。
放學分別的路口,他一路直行,而她轉身回家。
分叉的路口,卻隱約拂過花香的風,帶著少女欲說還休的情意,期待又一個日出。
寒冷的冬日近在咫尺,秋日溫柔還不曾退散。
從線下轉到線上,追尋潮流的一對頭像,特別關心的提示音填滿不能見面的寂寞。
四
好景不長,有一天夜晚,一對頭像分道揚鑣,他說影響學習還是過段時間再說。
沈晴在那些幻想中掙扎,和閨蜜打電話痛哭,兩個人各自聊著感情的失意。
入學時的短發早已變成了長發,藍色的夏日校服早就掛在衣柜中。
裹著冬季校服,一場連綿的大雨讓她的心情更加糟糕。
曾經閃光的文藝少女也黯然,她沉默地看向那個熟悉的身影。
他也特意避開她,分岔路口的天黑只剩她一個人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