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他!這個莫君池,看來不能再坐以待斃了,兩派之間必有一戰(zhàn)……長錦,這次你立了大功!這一兩年來,你和莫君池百般周旋,總算是沒有白費……”
邶長錦不知怎么就想出了神。
她一想起海棠樹下他的笑顏,心便如刀割般痛苦。
“我已說服了莫君池救下李小探,這兩日地牢要安排好潛伏的人。”邶長錦繼續(xù)道。
***
報告完一番事宜,邶長錦心里越發(fā)悶了。
她第一次利用李小探,第一次利用莫君池。
李小鵬如今被李小探連累禁足在家,任何人不得探視。而莫君池……
邶長錦突然想起了萬拜神堂的故人,柳向河。
柳先生那么善解人意,定可為她做一番開解吧……
只是去時好巧不巧,柳向河的房門未關。據(jù)說以往,他的房間從不讓外人踏足,邶長錦每次和他說話,都是他主動來找自己。
邶長錦在門口叫了兩聲柳先生,然而沒有人回應。
邶長錦以為是出了什么事,忙踏上木階。
入眼的墻面上有一幅畫,其上是兩個衣衫襤褸的孩子,他們在熱鬧的街市角落喂一只弱不禁風的小狗吃饅頭。
邶長錦皺眉看著,這到底怎么回事?這么熟悉的場面……這不是莫君池和自己的回憶嗎?柳先生怎么會知道的?
邶長錦走進,只見一旁的矮桌正中上放有兩只眼熟的假蛐蛐。
這蛐蛐是用葉子做的,非常可愛。兩只蛐蛐用紅繩連在一起……這是她小時候和那個人玩過的把戲……
邶長錦伸手拿起桌上的兩只連在一起的蛐蛐,猛地扯開。
兩只假蛐蛐再不復原來的精致。
紅線被邶長錦扯出來,隨意扔在了地上。
“莫君池……就連這,你也要騙我?”
邶長錦轉身環(huán)顧四周,卻見屏風上的衣服非常眼熟。那缺了一角的青衣……
難道……他和莫君池也是一伙的?合著莫君池騙她?利用她?
邶長錦提步離開后,柳向河才從屋后出來。
他撿起地上的紅繩和假蛐蛐,溫和的臉龐帶上了淚痕。
***
當晚,邶長錦吃好晚飯,便覺渾身無力,躺在床上想睡,卻因為白天發(fā)生的事而睡不著。
輾轉難寐之際,正巧門外傳來聲音。
“掌事,柳向河柳先生求見。”
邶長錦勉強坐起身,披好外套,“進。”
推開門的一瞬間,邶長錦看著柳向河……
好像是柳向河,又好像不是柳向河的熟悉的人。
她永遠聞得那一身檀香。這是莫君池的味道。
“柳先生。你來做什么?”邶長錦故作鎮(zhèn)定道。
“在下夜訪女子閨房,怎么也不攔上一攔?”莫君池意味不明,笑道。
“……我知道是你。”邶長錦道。
“想必你該知道了,那個人不是我,是你口中的柳先生。”莫君池還是笑著的,卻似乎很憤怒。
“莫君池,你怎么敢用這么下三濫的手段?”邶長錦抬頭直視莫君池的眼睛。
莫君池就好像聽見了什么笑話一般,他盯著邶長錦嗤道:“邶長錦,我做這一切,還不是為了你可以多看看我?”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邶長錦看著莫君池,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你怎么可以這么平靜?邶長錦,你的心是鐵做的嗎!我喜歡你喜歡了八年……整整八年……”
邶長錦低頭,不敢相信。她等著莫君池說下去,可是莫君池沒有繼續(xù)。
莫君池躬身去吻床頭的邶長錦,眼淚止不住落下。
邶長錦手掌感覺到莫君池溫熱的眼淚落下,揪心地疼。她伸手推開莫君池,支支吾吾道:“別……別用別人的臉。”
莫君池本來又要發(fā)作,聽得這話,忍不住笑了出聲。
他撕下臉上的人皮面具,復又吻上邶長錦。
莫君池抬手將床簾放下,木床似乎有些舊了,一夜間總會發(fā)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
第二日清早,莫君池披著柳向河的臉從窗戶邊跑了。
邶長錦坐起,睜開眼,不再假寐。
莫君池今天會去救李小探。邶長錦總覺得心里不祥的預感,卻又說不上來是為什么。
難道是因為天氣嗎?因為今天下了毛毛雨?
只是毛毛雨并沒有下多久,雨后甚至還出現(xiàn)了細細的陽光。
***
邶長錦正倚在桌邊喝茶,冷不防門外一人急匆匆的聲音。
“掌事!望風樓的人來了,把我們地牢的人都抓了!”
正說著,萬拜神堂的戒備鈴開始響了起來。這是集合的命令!
邶長錦猛地抓起一旁的劍,怒火中燒。
“莫君池……”她咬牙切齒道。
數(shù)人跟隨邶長錦來到了大殿。
“怎么回事?”邶長錦剛到門口就大聲問道。
“你讓我埋伏在地牢周圍的人都被莫君池抓了,一個不留……柳先生,你怎么看?”邶無患強裝鎮(zhèn)定,趕忙問道。
“主上,如今萬拜神堂里定然潛伏著望風樓的人,但擒賊先擒王。莫君池既來了,就派我們堂里武功最好,最讓他下不了手的人去……邶長錦是最合適的人選。”柳向河附身在邶無患耳邊道。
邶長錦和柳向河分別站在邶無患兩側,柳向河的話能讓邶長錦聽到,剛剛好。
幾句話猶如五雷轟頂,邶長錦卻只能受著。
她曾經(jīng)也那么想相信一個人。
“我沒有把握……”邶長錦搖頭道。
柳向河低著頭,眼底的復雜,她從來沒有發(fā)覺過。但這都是他欠她的,自己活該受著。
“好,就這么說了。長錦,這件事你來安排,該動手時不要心軟。畢竟,有些恩,你總是要報的。”邶無患斬釘截鐵道。
“……是。”邶長錦擔憂道。
不過半日,莫君池就帶著幾隊人馬包圍了萬拜神堂。
該來的總算來了。
邶長錦迎面走出來,看見堵在大門口,馬背上的莫君池,心里一塞。
為了拖延時間,邶長錦打算和他攀談。
“你說你愛了我八年。你可以告訴我,是哪八年嗎?”邶長錦向前一步道。
莫君池似乎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他收起手中折扇,嘴角上揚,眼直紅到要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