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個人像不像你之前的東家?!?p> 宋齊用手指著混在難民隊伍中,唯一一個穿著皮襖,也是唯一一個坐馬車有牲口拉的人說道。
“嘿!東家,你別說還真是那老雜毛,沒想到他一家子也會跟著逃荒?!?p> 在看清那人正是自己前任東家地主老范后,瞎鹿立馬表露出十分厭惡的神情,順帶著還有那么點幸災樂禍。
對此宋齊也表示理解,畢竟誰家老婆差點被QJ,都不會給施暴者家屬好臉色。
更別說對方明知道發生了什么還默不作聲,在這其中充當著幫兇的角色,盡管這個施暴者已死于亂民之中。
瞎鹿之前是為了能讓一家老小活下去,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哪怕有天大的屈辱也要給“活著”讓出一條路。
但現在已經不是過去了。
彼一時,彼一時。
提供飯碗的東家都換人了,自然不需要再給有仇的前者好臉色了。
“既然是熟人那就過去打個招呼,這幾天休整的也差不多了,正好都是熟人可以做個伴一起去逃荒。”
聽到宋齊的話,瞎鹿張了張嘴看樣子是準備說什么,可話剛到嘴邊后面突然被人踹了一腳。
“東家讓你干什么就干什么,還不快去?!?p> 踹人的不是別人,正是坐在一堆行李上的瞎鹿娘。
只見瞎鹿娘沖著瞎鹿一臉嚴肅的表情,意思很明顯了那就是別多話,讓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是啊,自己只不過是一個下人啊,什么時候開始能和主家討價還價了。
想明白這個道理后,瞎鹿不再猶豫三步并兩步的來到范殿元面前。
“東家。”
“哎,是瞎鹿啊,這一起走吧,逃荒的路上也有個伴?!?p> 眼見來人正是自己家的前長工,范殿元提出大家一起走路上互相有個照應。
碩大的家業被災民洗劫一空后,讓他的身份成直線下降,此刻已經做不到朝對方呼來喝去的實力了。
本質上瞎鹿懦弱的性格并沒有什么改變,這一見面立馬從老雜毛改口成了東家。
“這是我的新東家,這種事得他做主才行?!?p> 喧賓奪主?
不存在的,這種事當然還得宋齊做主。
“你好,我叫宋齊,和大家一樣都是災民,這次是準備去洛陽投奔親戚的。”
這時宋齊自覺的走上做起了自我介紹。
“投奔親戚好啊,我這一家人也是去洛陽躲災的,正好順路大家一起走?!?p> 此時的范殿元還在努力的維持著自己的身份,區別于其他災民的逃荒不同,自己一家是去躲避災難的。
“好啊,在路上大家相互也有個照應。”
如果拋開臉上的刀疤不談的話,宋齊的相貌完全可以稱得上一句,隔壁的陽光帥氣大男孩。
讓人看到第一眼后不由的心生好感。
再加上殺了那么多獸人養出的獨特磁場。不說魅力強到人見人愛的程度吧,最起碼出場后絕對是最吸引人的。
但范殿元是什么人?能積攢出這么一大筆家產的人,心眼子早就向蜂窩煤標齊了。
別說宋齊這個陌生人了,就是連在他家干了七八年的拴柱,他從始至終都沒相信過。
兒媳從娘家帶來的金銀首飾,十有八九就是被他偷去的,最關鍵的這家伙還不要臉的想娶自家閨女。
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但奈何形勢逼人啊,這兵荒馬亂年景逃荒的路上光靠自己一個老頭子,怎么可能保護得了家里這娘三和僅剩的那些家產。
所以他不僅要裝作什么都不知道,還要拿自家閨女給對方畫大餅弄個盼頭,來保護他這一家子能安全到達洛陽。
至于說最后家破人亡的結局,只能說他敗給了這個C蛋時代。
一開始范殿元看對方自身不菲的著裝,還以為只是個遭了災的富家少爺,然而當隊伍行進起來他才發現自己錯了,而且錯的很離譜。
十幾輛裝滿貨物的馬車,以及上百名手持兵刃的護衛。
這你和我說你是難民?
說你是土匪我都信,當然就算是土匪,也是那種比較窮的土匪。
在他的觀念里這年頭不光軍隊用槍,正常的土匪強盜他們搶劫用的也是槍。
而宋齊的護衛用的都是長矛長刀這些,這就挺讓人匪夷所思的,有錢養的起這么多人不可能沒錢買槍啊。
要知道就連自家常年都會備著一把步槍,雖說在那場災民沖擊中弄丟了吧,但如果有機會還是想再弄一把的。
這兵荒馬亂的,要是沒有個帶響的防身多危險啊。
“瞎鹿,嘿,瞎鹿,快過來?!?p> 隊伍走出一段距離后,范殿元小聲的呼喚著自家的前長工。
“你這新東家家里是干啥的?。空δ鄱嗳烁??”范殿元好奇的問道。
“俺也不知道啊,只聽說這些人都是他那個洛陽親戚安排的,估摸著是個大官嘞?!毕孤節M臉自豪的說道。
這些都是宋齊對外編的瞎話。
但估計前者也沒想到,身邊有個實誠外加嘴上把不住門的人。
這邊剛和瞎鹿說完,這貨轉過頭來就添油加醋的跟別人吹噓,說自己這個新東家里是做大官,自己一家子不是去逃荒的,是跟著去大城市享福的。
而這么說造成的后果就是,讓原本只有一百出頭的隊伍,在縣城門口停留的那幾天瞬間膨脹到小二百。
這些新加入來的人,基本上都是和瞎鹿同村的。
用他們的話來講,在這大災之年你跟著新東家去城里享福去了,大家都替你感到開心高興。
但能不能看在都是鄉里鄉親的給口吃的,也不求吃飽吊著這條命不餓死就行。
再退后一步講他們不吃都行,把糧食給家里的老人孩子吃,把活下去的希望留給到他們。
這回輪到他麻爪了,在這個糧食極度短缺的年景,這種事哪輪得到他一個剛加入才幾天的長工能做主的。
更不要說,他每天能領到的糧食,也僅剛夠他一家人吃的。
但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去找宋齊,至于說最后成不成自己都盡力了。
在了解完事情的始末后,宋齊只是簡單的思索了一下便同意了。
這么做的原因,自然不是那該死的圣母心發作,而是宋齊發現整支隊伍,現在缺少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單位。
“民夫”。
先不提以前和后世打仗如何如何,就拿這個時代來講,作戰人員只占整個單位的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都是非戰斗人員。
近現代作戰都是如此,更不要說半獸人這種更原始的作戰了。
就哪怕有宋齊這個BUG在,也只能說最大限度的壓縮民夫數量,但卻無法取消民夫的存在。
民夫的日常工作包括但不限于,糧食武器的運輸、戰斗人員裝備的佩戴、照顧馬匹牲畜的投喂、戰場上傷員的抬運等等吧。
民夫的存在就是為了讓那些作戰人員,除了上戰場廝殺其他什么都不做,時刻保持著最佳狀態。
一開始的時候半獸人數量少,再加上需要做的事也不是多,勉強還能將就一下。
但現在人數上來了就有點拙經見肘了,要是用半獸人做農夫的話,在宋齊看來這多少有點浪費。
對于災民來講,能順手多救點人還是救點吧。
正好這些人和瞎鹿都是一個村的,知根知底做起事來自己也放點心。
相對其他難民而言這些人是幸運的,僅僅是因為認識了一個長工,就得以在這能餓死人的土地存活下來。
不公平吧?但這C蛋的世界有時候就是這么不公平。
“東家,要不咱們還是自己走吧,我看那人臉上還有刀疤這可不像好人啊?!?p> 這時一直躲在后面的拴柱站了出來。
對于宋齊這個唯一掌握自己罪證的人。
剛才和范殿元交談時差點沒給他嚇死,生怕對方把自己之前的事抖摟出來,好在最后對方并沒有提及此事。
同時在看到對方身后那一長條隊伍后,心里對宋齊的憎恨更多了。
你說你都這么有錢了,還搶劫自己干嘛?
其實拴柱說的也正是他最擔憂的。
雖說對方家大業大的,但這年頭犯罪成本太低了,這么多人搶你那真是順手的事,最關鍵的是你還沒脾氣。
人家不殺你,都算對方心善。
“我看人家就不像壞人,哪會有壞人會在逃荒的路上還找人吃白食的。”
原本還沉浸在宋齊相貌的星星,在聽到拴柱在這說對方壞話,立刻用手指著隊伍后面的災民反駁道。
看著自己女神為了一個陌生人反駁自己,拴柱的內心當時就不得勁了。
之前有把柄在對方手上是于公,現在涉及到女神了這就是于私了,這就更不能留在對方身邊了。
可惜人輕言微,他絕定不了什么。
范殿元一琢磨,自家閨女說的也有道理啊,現在這糧食可金貴著了,家里有糧也不是這個造法啊。
在他看來這些人的勞動,和獲得的食物完全不成正比,用吃白食來講他們都不算冤枉。
不論受不受災自己都不會這樣做。
對于地主老范一家的表現,宋齊全都看在眼中,只是不愿搭理罷了。
先不說對方能不能躲過半獸人這上百雙眼睛,就是他同村的村民都不待見這老雜毛,一舉一動都有人匯到自己這來,想把他趕出隊伍的更不在少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