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門閥的勢力
傍晚眾人總算是走出了羊舌氏領地,個個都是重重松了口氣。
接下來一路倒沒再遇到過羊舌氏這樣的情況,畢竟如今人道煌煌大勢之下,離青云城越近的部落,無論是邪修又或是大妖越不敢靠近。
而越靠近青云城,聚集而居的部落規模便越大,人口也就越密集,甚至出現了寸土寸金的情況,當然武者守護的力量也越強,甚至出現了真元境的存在。
風塵仆仆奔走一個月,眾人終于是來到青云城下。那是一座城墻高達十幾丈的巍峨大城,進出城門的人口絡繹不絕。寬大城門有守城甲士看守,全是鍛體境武者。
童逸看著這座大城,還有密集人口,突然有種從原始世界走入古代的感覺。
童雷、楊馨等人同樣是一臉震撼之色,大家居住的部落實在是太邊緣化了,根本沒機會來青云城,他們何嘗見過這等繁華景象。
這里進出的不少人皆是穿著華麗,錦衣綢緞。他們一身的粗布衣雖不搶眼,但就好像土包子一個。
童莽、牧野幾位倒是一臉平靜,畢竟不是第一次來了。
“走吧,進城。”童莽神色平靜道,牽著韁繩,下馬而行。
走入青云城,看著各式各樣的商品,嘻嘻鬧鬧的集市,幾個少年又是一陣驚呼。其中尤其以童雷和楊馨這兩個家伙叫得最歡,真就一副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模樣。
當然童逸例外,前世高樓大廈、熱鬧商場的,什么沒見過,這青云城不值得他大呼小叫的。
“雷哥,你看那個,好漂亮啊,還有那……”
“馨妹你喜歡啊,等我有錢我給你買,哇,這就是綢緞嗎,好軟好滑……”
童逸覺得自己有必要離某人遠一些,這家伙現在不止動口了,已經上升到動手了,又摸又扯的,問題是一路上風塵仆仆過來沒見他洗手啊,要不是老板養氣功夫好,怕是要趕人了。
“童逸,我記得你也是第一次來的吧,怎么這么平靜。”童莽驚詫道,他第一次來青云城時可比童雷好不到哪去。
有什么好大驚大怪的,童逸心中鄙夷,面色卻是一本正經道:“心中無雜念,拔劍自然快。”
“是嗎。”童莽嘀咕一聲,對這話表示懷疑,他倒很想說你拔劍也不快啊,不過怕打擊到孩子,沒敢說出口。
……
從部落運來的貨物最珍貴的便是藥材了,此外大都是一些皮革之類的,全部加起來倒也是值不少錢。
童莽等人來到的是一家規模中等的商會,招牌之上寫著“龔氏商會”。
對這龔氏童逸也是從童莽那里了解過一些,這龔氏是一個實力不弱于羊舌氏的強大部族,但是行事卻與羊舌氏恰恰相反,對于邊遠弱小部族頗為照顧,價格公道,因而這些小部族的貨物大都愿意送到這里販賣,雖然數額都不算大,但勝在量多。
“這龔氏倒是頗有經商頭腦,單是從這些小部族那里便是賺得盆滿缽滿。”童逸暗道,別說什么善意之類的話,這以青云城為中心三千里之外的范圍幾乎八成都是小部落群居,獸皮之類的東西在青云城還是蠻受歡迎的。說到底誠信善意或許有,但利益絕對排第一,當然這也無可厚非。
龔氏商會素來價錢公道,童叟無欺,童氏這邊貨物折合下來便是五百多兩白銀,其他幾家也差不多,總的來說都頗為滿意,沒起什么爭執。
“幾位,咱們先找家客棧休整兩天,然后再帶這幾個小子去考核吧。”杜橋提議道。
童莽等人自然是應下,風餐露宿一個多月,來到青云城自然得多停留幾天吧,畢竟一兩年都難得來一趟。
逛了一圈,眾人最后進了一家地段偏僻的客棧住下。他們可沒奢侈到去那輕則百兩白銀的豪華酒樓消費。畢竟百多人呢,即便五六個人擠一間房,那花銷也不少了。
不過童雷卻是消停不下來,吃過飯后便是招呼上楊馨幾人出去逛逛,一副還沒盡興的模樣。
大家都還是少年心性,即便是最為文靜的杜元也是一副興趣不減的模樣。
童逸本不想去的,又沒錢去看什么。但是架不住童雷“盛情”邀請,只能無奈被拖著一起。
“莽叔給了我一兩銀子,我們一人先來一串糖葫蘆。”童雷笑道,無論是綾羅綢緞,又或是玉器古玩,這些雖然讓他眼前一亮,但在他心中都不及吃的,冰糖葫蘆他早就瞄上眼,想嘗嘗鮮了。
童雷也不等幾人說話,便是迎上一旁貨郎,“給我五串糖葫蘆。”
“好嘞,一共十個銅板。”皮膚黝黑的貨郎眉開眼笑,熟練的取下五串。
五人一人一串,童雷大大咧咧的遞上一兩銀子,一兩銀子等價于一百個小銅板呢。
貨郎找回九串用細繩吊著的銅板,一串十個,剛好九十。
童雷接過銅錢,收回小布囊中,開始自顧自的享受手中美食。
“這些東西吃了對我們修煉毫無用處,浪費錢。”童逸搖頭嘆息道,旋即張嘴咬了一顆……
“發簪,好漂亮啊。”楊馨雙眼冒光,甩開眾人,跑到一攤位。
“那些東西有啥好看的。”牧勇一臉疑惑,嘀咕道。
“女孩子的世界,說了你也不懂。”童雷負手嘆息道。
“說得你很懂似的。”童逸一臉鄙夷,繼續享受手中糖葫蘆。
正在這時,五六個扈從將楊馨圍了起來,一個身胖體寬的錦衣青年在扈從的擁簇下走了過來,肆意調戲。
“好有味道的小妹妹啊。”
十四歲的楊馨身材高挑,甚至可以說魁梧,此時稚嫩小臉漲得通紅,她很想三拳兩腳將這些下流的家伙打倒。但是這里是青云城,長老千叮嚀萬囑咐不能惹事。
站在遠處的童雷幾人初時還以為是買客,此時也是反應了過來,趕忙走了過來,將那些扈從推開,童雷一把將楊馨拉至身后。
“你們敢毆打我黃家的人。”那錦衣青年從扈從之中走出,一臉怒意,揮手讓身后十幾扈從將幾人都圍了起來。
童雷正要上前理論,童逸卻是一把拉住了他,忍住了脾氣,拱手道:“剛才只是擁擠之下的相互碰撞而已,要是幾位哪里傷到了,醫藥費我們付。”
“碰撞,我看你們是想行刺公子。”那錦衣青年身后一人獰笑道,看衣著模樣不像是仆從,眼睛看微瞇向了那幾位被推倒的扈從。
那幾個扈從咬了咬牙,分別掏出一把匕首狠狠刺入自己大腿、肩膀。
童雷幾人都是一驚,這么狠的嗎,童逸寒聲道:“有意思嗎,大庭廣眾之下,這么多人看到了。”
“誰看到了,看到什么了。”那人目光掃向四周,吃瓜觀眾頓時一哄而散,連那賣貨小販也卷東西走人了。
楊馨幾人都是懵了,還能這樣的嗎。他們何嘗見過這種情況,只覺這世界與他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童逸兩世為人,但眼下也不知如何辦才好,這些門閥子弟壓根不跟你講道理,能怎么辦。
雙方對峙片刻,一群身穿黑色制服,腰掛樸刀的衙役走了過來。
“什么人,敢在青云城鬧事。”為首一人面露怒容,厲聲喝道。
“王捕頭,這些人欲行刺本公子,已經傷了我黃家好幾人,快將人抓起來。”那錦衣青年指著童逸等人嚷嚷道。
“那傷是他們自己刺的。”楊馨焦急辯駁道。
“簡直是笑話,誰會自己刺傷自己。”錦衣青年一臉譏諷之色。
那位王捕頭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吩咐左右:“膽敢在青云城行兇,將人帶回衙門。”
“還得勞煩川公子前去做個證。”那位王捕頭又是對著錦衣青年恭敬行禮道。
幾個衙役帶著枷鎖走了過來將人鎖住。
童逸幾人皆是一臉怒意,這姓王的明顯是包庇,那傷口有點眼力的都看出有蹊蹺。但是這里是青云城,他們若敢動手,即便有理也成錯的了,最后只能被戴上枷鎖帶走。
童逸知道這些門閥勢力扎根青云城,人脈關系錯綜復雜,雖然沒有氣運加身,但是那氣運蘊養的藥田幾乎九成都是落入這些門閥手中,便是掌控儒、武的城主和統領也忌憚三分,出門前莽叔便叮囑過絕對絕對不能招惹這些門閥子弟,但是他沒想到這些人可以如此顛倒黑白,簡直是目無法紀。
“雷哥,對不起,我連累你們三個了。”楊馨聲音中帶著哭腔說道。
“說什么傻話,我們是一起的,沒事的,他們不能把我們怎么樣的。”童雷安慰一聲,旋即又是氣憤道:“杜元那家伙真不講義氣,竟然自己一個人跑了。”
“說什么呢,難道真得全部被捉住你才高興啊。”童逸翻了個白眼。
“我不是那意思。”童雷不知如何解釋,總之就是覺得杜元不夠朋友,站在遠處不幫忙也就算了,臨了身為讀書人不敢幫他們辯駁,還一個人跑了。
……
青云城設有四方司丞衙門,歸城主府管轄,專司平日城內治安。
帶入衙門后,幾人卻是直接被帶去刑房。
“情況不對啊,莽叔不是說過就算是在青云城犯事也需要審訊的嗎。”童逸意識到不對,心中考慮著是不是趁著還有行動能力要不要動手反抗,但看到四周清一色全身鍛體境武者,頓時熄了這想法,還是得先看看再說。
“邊遠小部落不但得時刻面臨大妖、邪修的威脅,在這門閥扎根的青云城內就算是死了怕也激不起一點浪花。”童逸不由感到一陣悲涼,也明白為何童氏好幾年都難得來一次青云城。像羊舌部落這樣的他們聯合起來可以對抗一下,但青云城這些門閥勢力怕是這青云城的掌控者都不愿輕易得罪,他們如何抵抗。
此時一個身穿青袍的官員走了進來,青袍官員朝錦衣青年擠出笑臉:“川公子,你看那幾人如何處置。”
青袍官員看童逸幾人都是一身粗布衣,已然明白是沒什么背景的普通人,至于對錯真相,那并不重要。
“那小妞先給我留著,其他幾個,給我狠狠的上刑。”來到這里,那錦衣青年也是更加無所顧忌了,這里的官員都是他們家扶持起來的。
“將幾人綁上刑架。”青袍官員隨意吩咐左右道。
童逸幾人眼冒兇光,對視一眼。童雷、牧勇、楊馨三個撞上邊上衙役,童逸快步上前,肘部狠狠撞擊那錦衣青年,將人撞得眼冒金星,隨機又是一腳將人踹倒。
鍛體境力量極大,而那錦衣青年不過是個普通人,這一腳一肘便是踹得他是口吐鮮血,頭破血流,童逸一腳踩到他腦袋之上。
練武不止需要天賦,更得有毅力,能吃苦,即便是門閥子弟也不可能都是武者。
這些衙役雖然也是鍛體境,但大都是些沒什么潛力、混日子的武者,論血性和拼命,還真比不上童逸幾人。
“你好大膽子,你知道你打的是誰?”那青袍官員這時候才回過神來,頓時驚怒道。
一眾衙役紛紛拔出刀刃圍了上來。
童逸臉色陰沉,腳上的力道又重了幾分,引得錦衣青年哇哇痛叫,看那模樣將那顆肥大腦袋踩爆也沒問題,大有魚死網破的打算。
“住手,有事好商量。”青袍官員連忙妥協。
“少廢話,先將枷鎖打開。”童逸聲音冰冷。
“打開。”青袍官員恨聲道,想他好歹也是從八品的東城副司丞,這些賤民就該乖乖受刑,竟還敢反抗。
“公子若有任何閃失,你們和你們的親人部族都承擔不起,現在收手還來得及。”青袍官員威脅道。
童雷三人都是一陣猶豫,他們自己死也就罷了,若是連累部族那就百死莫贖了。
然而童逸是什么人,什么大場面沒見過,豈會輕易被嚇住:“少廢話,我們是山野村夫出身,連妖魔都敢面對,還怕什么,臨死我也得拉個墊背的。”
說完一把將那還渾渾噩噩的錦衣青年抓了起來,喝道:“全部給我讓開,想給我們定什么罪出去說,審訊就應該在大堂之上,光明正大的。”
“該死。”青袍官員懊悔不已,他本以為就是幾個普通少年,沒想到竟是從邊遠部族過來的,怕是已經突破鍛體境來考核守城軍的。同時也不由暗罵這些衙役是廢物,連幾個少年也擋不住。
青袍官員很想命令眾人一擁而上,將幾人砍成肉醬,但是他不敢。他本就是黃家的仆人,因為有儒道天賦才被黃家看重,儒道達到明意境的他也不過是黃家養的一條狗,若是這位川公子死了他估計也就完了。
若是對簿公堂,驚動其他幾位,甚至是那位正八品的司丞,那就不是他能掌控的了,想掩蓋也掩蓋不住了,這是他萬萬不能答應的。大乾皇朝雖然存在不少暗箱交易,但明面上依然是律法嚴明。
“你們走不出這里。”青袍官員沉聲道:“只要你們放了川公子,我可以既往不咎。”
這話童逸連一個標點符號都不會信,讀書人該有的風骨這人一點也沒有,只有卑躬屈膝,真不明白這樣的人也能修行儒道,明的是什么意啊。只怕他們一放人,不是被亂刀砍死就是大刑折磨致死。
青袍官員顧忌那位川公子的性命,童逸幾人顯然也沖不出去,一時就僵持在了那里。
“童逸,我們就這樣干等下去嗎。”牧勇詢問道。
“放心,不會太久的。”童逸說道。這位副司丞應該已經通知黃家的人了,杜元肯定也回去報信了,只不過就是不知道莽叔他們有沒有辦法,若是能請動當初那位丁翰副統領,他們就有救了。
時間就在等待中流逝。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了過來,只見一位衣著華麗的中年人走了進來,身后跟著的十幾隨從盡是鍛體境之上的武者。
“參加三爺。”那青袍官員看見來人,頓時松了口氣,黃家出面了,這事便輪不到他來管了。
中年人看了那青袍官員一員,直接越過衙役,緩緩道:“放開川兒,你們四人入黃家為奴十年,這事就算過去了。”
童逸怒極反笑,武道修行爭分奪秒,十年之后他們還能干什么,更何況真按這人說的做,他們還能不能熬過十年還未可知呢。
“要么放我們出去,我們愿接受司丞府公開審訊,要么就魚死網破。”童逸也不廢話,現在這情況他不怕事情鬧大,鬧得越大黃家越蓋不住。
“黃家從不受威脅。”中年人淡淡回了聲,一身磅礴氣血徒然爆發,“再給你們一次機會,放人。”
“住手。”正在這時,又是一行人急匆匆走了進來。走在前頭的一老者也是身穿青色官服,只不過與那位副司丞有所不同,胸前多了些充滿威嚴的圖騰,正是更高一級的正八品的司丞正職,東城治安的真正主事人樊如鶴。
童莽、杜橋幾人也僅隨其后,皆是滿臉猙獰怒色,大有拼命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