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一城的球鞋踩在圖書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輕響,2015年初秋的陽光透過玻璃穹頂,在吳言塔垂落的發絲上鍍了層金邊。她踮腳取書的動作與記憶中分毫不差,淺綠色針織衫袖口露出半截紅繩手鏈——這物件在原本時間線里本該出現在三年后。
“同學需要幫忙嗎?“他脫口而出的瞬間,記錄儀突然震動。虛擬屏顯示周圍量子糾纏指數暴漲300%,這分明是遭遇其他穿越者的征兆。
吳言塔轉身時,耳后朱砂痣的位置突然閃爍。韓一城瞳孔收縮,那顆痣竟在他注視下從右耳后滑向左耳垂,如同投影儀失焦的光斑。這個細節的異變讓他脊背發涼,說明當前時間線正在發生畸變。
“麻煩幫我拿最上面那本《時間簡史》。“她的聲音帶著蜂蜜般的清甜,指尖掠過韓一城手背時,蝴蝶斑紋突然發燙。那些幽藍紋路在皮膚下涌動,竟凝結出半透明晶體,映出某個暴雨夜的記憶碎片:穿婚紗的吳言塔在爆炸的火光中化為灰燼。
韓一城倉皇后退撞上書架,古籍區突然飄來陳默的驚呼。這個時間點的陳默本不該出現在圖書館,命運的齒輪已然錯位。他強壓心悸取下書籍,發現書頁間夾著張泛黃的字條,竟是十年后自己筆跡:“別讓她碰到克萊因瓶模型!“
吳言塔接過書的剎那,圖書館燈光突然頻閃。她的虹膜在明暗交替間泛起淡紫色,這是元物質污染的特征。韓一城本能地抓住她手腕,兩人接觸的皮膚突然浮現出量子糾纏方程,那些發光的符號順著血管爬上小臂。
“你的手好冷。“吳言塔并未掙脫,反而貼近半步,“像是從寒冬直接跳進初秋的人。“她呼吸間的白桃香氣與記憶重疊,韓一城突然想起在某個被抹除的時間線里,他們曾共享過這個味道的唇膏。
密集的書架陰影中傳來齒輪轉動的聲響,許天棟的白大褂衣角一閃而過。韓一城剛要追趕,吳言塔突然拽住他衣角:“別去!頂樓...頂樓有東西在哭。“她蒼白的指尖指向通風管道,那里正滲出熒藍色的液體,組成倒計時:71:23:59。
深夜實驗室里,韓一城對著記錄儀皺眉。全息屏上吳言塔的生物數據曲線異常詭譎:她的睡眠周期以23分鐘為單元循環,腦電波圖譜呈現克萊因瓶結構,更可怕的是DNA鏈上存在人工編輯痕跡——某個堿基對被替換成了元物質代碼。
當他潛入醫學院數據庫時,發現吳言塔的體檢報告里藏著加密信息。CT掃描圖中,她的心臟位置嵌著枚微型金屬片,X-0923的激光刻痕清晰可見。這分明是父親實驗室的產物,而1999年爆炸當晚,父親懷里抱著的女嬰脖頸處也有相同印記。
秋雨突至的凌晨,韓一城渾身濕透地撞開圖書館大門。吳言塔竟蜷縮在他們初遇的書架前,濕漉漉的睫毛掛著水珠:“我夢到你渾身是血地墜落。“她顫抖的指尖撫上他眉骨傷口,那處擦傷突然愈合如初。
熒光閃爍間,韓一城看到無數個自己正在不同時空墜落。每個墜落的終點都站著吳言塔,有時她是護士,有時是研究員,最駭人的某個場景里,她正把X元物質注射進嬰兒時期的自己眉心。
“我們被困在莫比烏斯環里了。“吳言塔突然說出臺詞本不存在的對白,瞳孔變成璀璨的紫水晶,“當你說愛我時,某個平行宇宙的我們就會死去。“她扯開衣領,鎖骨處的蝴蝶刺青正在吞食光線——與韓一城手背斑紋完全對稱。
暴雨擊打著玻璃穹頂,兩人在古籍區的陰影里接吻。韓一城后頸的時空錨點突然發燙,吳言塔的眼淚滴落瞬間凝結成元物質晶體。糾纏的光路在他們腳下綻開,整個圖書館開始量子化坍塌,書架上的年份標識在1989-2023年間瘋狂跳轉。
“找到女嬰...“吳言塔在消散前把匕首刺入他掌心,那是用她肋骨打磨的時空密鑰,“殺死她才能...“話音未落,許天棟的解剖刀已貫穿她胸口,飛濺的血液在空中組成最終倒計時:00:0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