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坐著，注視著我們，似乎面對剛才的問題她永遠只會有那個答案。

　　雨絲駕著夜風這匹快馬，沖進了屋子，滲入喉頸。

　　應謙察覺到，嚷嚷道：“快關上，發洪水了。”咔噠一聲，窗戶被關上，仍有習習微風吹拂著勉強清醒了點的腦袋，不知為何，她斬釘截鐵的言辭里似乎還有很多難掩。

　　是對工作的熱情嗎？還是某種生活哲學？--“成為與之相似的存在？”

　　隔天清晨，我還是問了煙水，“喜歡Nil?“

　　她以看隔壁小孩玩泥巴稀里糊涂的目光看向我，好笑又好氣。發現我一臉困惑，她漫不經心地把玩著盆栽的綠葉，“昨晚很晚了，沒有說多，確實有點奇怪。”

　　“你可以在里面的男主身上發現很多美好的特質。”

　　“譬如Milia的樂觀等等。”

　　“我被Nil這個角色的特質所吸引，因此說喜歡的話，還是他身上的......“

　　“某些特質?“我出聲應道。她點頭，繼續說下去，“而且不吹牛，我的共情能力一直很好，發聲的時候就像換了個魂一樣。”“是的。”最初聽Nil的聲音時我就覺得非常契合--劇情、人設等等。

　　“其實，女配男音這種情況并不少見。”煙水別過頭，輕咳一聲，“還不錯吧，我配的。”

　　“很好。”我苦笑著補上，“不過說不準會邊聽邊浮現你的樣子。”

　　“還好你不玩乙女游戲。（昨晚我被問玩了幾部戀游）”她故作慶幸道。

　　“或許試試也不錯。”我和她隔著玻璃看向里面的應謙【飾魔法師Uto】十分投入地配著音，以至于我能從他的神情和一些口型猜出是哪一段。

　　Uto:“為什么你喜歡我戴著假面的樣子？”

　　玩家:“感覺你會......自在些？”

　　Uto:“......”

　　“請允許我邀請您，跳第一支舞。”

　　玩家：“剛學好......”

　　Uto:“牽著我的手就好。”【俯身，在玩家耳側】

　　“自在點。”煙水和“Uto“異口同聲。她莞爾一笑，騰地從座位上站起，走進錄音室。

　　應謙則在我身邊坐下問我聽Uto的感覺。“聲音和你平時的差不多。”--肩上瞬間沉重了起來。

　　“但是你賦予了Uto他自己的感情。”他放開剛剛按在我肩上的手、甩甩：“我一直希望自己做到、做好這點。”

　　窗外白樺掬好一片光輝，灑在地板上，碎陽伴著風與葉的合奏搖曳。內心非常安適，身體極度困倦。

　　“你醒了？”我直起身子，煙水戴著耳機，在玩不久前剛完成，內部待審的一章。不等我回神就把另一只耳機遞給我，“聽聽。”是Nil煮薄荷茶給玩家喝的一段。一起聽完后，煙水問我，“是不是應該更溫和點？”

　　“拿好。”她重讀了一遍，又搖搖頭“應該更短促一點--拿好”

　　Nil和玩家冒雨來到森林里的小木屋，Nil去后院摘了薄荷，煮了熱茶，并拉起玩家的手撫摸茶杯時的對話。

　　她匆匆地謝了我一句又跑進錄音室。現實中的她，的確與Nil毫不相像，洋溢著活力、熱情。

　　午飯時，我看她風卷殘云地吃完，開始玩“終焉未了”（即我們現在趕制的這款乙女游戲）。聲音外放，同組的人習以為常，應謙扒拉著盤里的飯菜，聽到自己的聲音后插了嘴。

　　“這章推Uto嘛？”

　　“不，推Yuwo。”煙水若無其事地回應，熟練地推進著劇情。

　　Yuwo的聲優就是第一天向我展示“語言魅力”的男人，名作鶴書的。

　　見我不解，鶴書解釋道，“煙水或多或少都喜歡著里面人物的特質。當然，特質的展現需要靠畫面、文本和聲音來完成。”“她玩后會跟我們聊聊這個完成度的高低。”

　　“目前為止最高的是？”

　　“是Kuon。”她抬眼看了一下頭發蓬松，正在看稿子的男子，嫉妒似地咬了咬牙。

　　“待會請和我聊聊。”她轉頭向我，湯勺和我都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