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乾一頭霧水。
不太明白蘇平謙為何有此一問？
“沒事，老李，我就隨便問問。”
接下來的時間，李乾開始教導蘇平謙使用弓弩的正確方法。
“兩腳著地，左右開立，與肩同寬，一手握弩身下部，一手控制擊發機，兩臂懸空，弩身均不得直接或間接接觸身體其它部位。”
李乾監督的同時，一邊親身做著試范。
蘇平謙目不轉睛地盯著李乾的操作，心里將其試范的每一個動作暗暗記下來。
“方才僅是射手姿勢，接下且聽好看好，我教你動作。”試范完姿勢，李乾立即改變動作。
一系列動作試范過后，蘇平謙在腦海里仔細回放了一遍，隨即按照李乾教授的方式安裝箭矢，扣動發射的扳機。
咻！
這一箭射出，雖未擊中靶心，但相比先前那一次，技術含量顯然高了一大截。
“按照我這方法先練著，但卻不必射出箭矢，等到你將兩個動作都熟練了，再繼續教你如何射得快精準。”李乾站在一旁說道。
蘇平謙點頭，沒有急于求成，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工，深吸一口氣后，捏緊弓弩，接著練習起李乾所教授的那兩套動作。
小半天過去……
蘇平謙已對手上的這支弓弩小有掌握，仿佛這支弓弩成了他手上的一部分，他能靈巧的運用，至于那兩套動作，亦有了些火候。
鄰邊的李乾，余光一直有在注意蘇平謙，見到這個少年手法精進的如此迅速，微微驚詫，當年他學習弓弩的時候，單是這兩套動作便學了三四天，才巧用得當。
當然，動作再花里胡哨，使得再靈巧得當，亦要放在戰場上能殺敵才行，不然就是純純的花把式。
而投身戰場之后，無論是哪方面，都將迅速成長，可需要經歷的殘酷卻是這里每一個人都不愿意面對的。
“蘇平謙。”
“嗯？”
蘇平謙轉身，疑惑地望向李乾。
“練得不錯。”李乾猶豫了一二，嘴里蹦出四個字。
蘇平謙揚了揚嘴角：“我知道。”
看著蘇平謙年輕氣盛的模樣，李乾失聲一笑，不禁追憶起十幾歲的自己。
那時的他，是否也如面前這個少年一樣，意氣風發？
李乾的家世很簡單，父輩及以上皆是打獵的，傳到他這一輩，卻并未再走舊路，而是投身了兵營。
活到中年，李乾的人生經歷不算豐滿，但也參與了幾場仗，手里切切實實染過敵人的鮮血，手中的箭矢不再只是打獵的工具，成了殺敵的利器。
回憶著，李乾眼眶水霧朦朧。
“老李，你不會因為我練得好，就感動的哭了吧？”蘇平謙目光何其尖銳，霎時便發現了李乾眼里的晶瑩淚光。
李乾顫了顫，急忙收回心緒，眼眶中的水霧瞬間消失在眼底，只余下稍微紅潤的眼眸，他正了正面色，道：“感動你勞什子，認真練動作去，練成這樣，夸你一句就得意忘形了？還想不想讓我繼續教下去了？”
蘇平謙板正臉色，目光回到弓弩上，勤勉練習起來。
不遠處，虎背熊腰的漢子熊隊總走了過來，看著蘇平謙反復練習兩個使用弓弩的基礎動作，皺著的眉頭緩緩松開。
“熊隊總。”
周遭的士兵見到隊總，皆呼道。
李乾見此，連忙扯了扯蘇平謙，對其使了個眼色，隨即道：“熊隊總。”
熊隊總輕“嗯”了一聲，旋即望向未出聲仍舊緊握著手中弓弩的少年。
蘇平謙胳膊不斷被李乾扯動，同時還向他輸送眼神。
看著這一切，盡管蘇平謙有些抵觸，但情勢之下只能屈服，于是生澀地開口：“熊隊總。”
熊隊總終于笑了笑，來到蘇平謙面前，在他肩膀上拍了拍，道：“與上午相比，手法動作精進不少，是個好苗子。”
蘇平謙無言，臉上毫無波瀾。
見此，熊隊總笑得更盛了，“若換做旁人聽了我的稱贊，總得道聲謝，然后再附和著拍幾句馬屁，想借此與我增進好感，而你倒好，一句話不說，到底是半點不通人情世故呢，還是心比天高啊？”
蘇平謙頷首：“技藝稍進，不值一提。”
“好。”熊隊總轉頭環視一圈眾人，高聲道：“都看看這個年輕人，多學學他，少拍馬屁，把精力多放在操練上，在將來上了戰場能多殺幾個敵人。”
離開時，熊隊總對蘇平謙道：“你，跟我來。”
蘇平謙微疑，隨即跟上了熊隊總的腳步，兩人來到駐扎的營帳外。
熊隊總忽然停步，轉頭道：“你也莫怪姓熊的上午對你那副態度，昨日突然上頭的人來告訴我，囑咐今日將有一個少年進我班軍，當時我想著，把一個少年塞進我營，是把我這里當成什么了，所以今日上午便有些不待見你。”
“但通過這半日以來的觀察，你……很不錯，還挺有性格的。”
說著，熊隊總問起來：“你是上頭塞進我營的，那么想來你身份及身后的背景不差，可為什么要跑的兵營里來討不痛快？”
這是他疑惑了一天的事情，這樣的年齡，若無家世，無奈入其兵營也就罷了，可面前這少年恰恰相反，被上頭特意安排進來，說明了家世、背景不俗，可為什么要跑到兵營里來呢？
蘇平謙哂笑一聲：“我哪有背景，僅有一點小家世罷了，能入這兵營也多虧了一些人緣。”
熊隊總還是不明白，道：“家里人讓你入的兵營？”
蘇平謙搖頭：“非也，我自身想要出來歷練一番。”
熊隊總點了點頭，笑道：“有志氣，換做其他與你這般年齡的小子，有些家世怕就成了街頭的紈绔，不過像你這樣的人，還真是稀罕呢。”
蘇平謙離開前，熊隊總提醒道：“那個李乾的箭法不錯，你剛入兵營能夠得到他的指點是好的，好好跟著他學，不要浪費了這份運氣。”
經此一遭，蘇平謙心底對這個虎背熊腰的漢子總算有了改觀。
環顧了一眼此處的環境，嘆了一聲，今后很長一段時間都離不開此地了，不知家中的大姐、二哥會不會太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