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看！這黑熊張了一張人臉！”最前面的人迎著火光仔細瞅了瞅，驚呼起來。這一聲驚呼將大家的注意都吸引了過來。

　　“人臉？？？快把火把湊近看看！”昆布大著膽子，向前一步。

　　閃爍的火光中確實印著一張驚恐的人臉。

　　這是一張男人的臉，臉上長滿深長的毛發，只露出粗糙的五官。確切地說跟猿人更像一點。他身上沒有什么布料，只裹著一張熊皮，難怪遠看像一只黑熊。

　　這人此刻雙手捂著受傷的地方，有血液從指縫間流出，他眼神瑟瑟，全身發抖。

　　“你是何人？！從哪里來？”眾人見這“熊人”受傷毫無還手之力，便紛紛靠近過來一探究竟。

　　“我......山里......”他扭頭朝大山那邊示意了一下。

　　“山里？”眾人有些奇怪，山里還有人嗎？這些年從來沒有見過，要說野獸倒是聽過不少。

　　“昆布，怎么辦？”有人問到。

　　“不知道他有沒有同伙，我們傷了他，會不會來報復？”有人擔心。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我們咔嚓將他悄悄處理掉，這樣不就人不知鬼不覺了？”一個滿臉絡腮胡的大漢建議。

　　“不，我們先將他帶回去，晚上好生看管，明日一早交給可汗處理。”昆布覺得不妥，直接拒絕了大漢的提議，這也太草菅人命了，萬一這人身后有龐大的族人，那這個操作必將引起部落之間的紛爭。

　　眾人合力抬起網子，往回走。“熊人”卷縮在里面，一動不動。饑餓加疼痛使他暫時暈了過去。

　　這一宿的折騰，天空泛起了魚肚白，“熊人”被帶到了可汗的帳篷外等候。

　　“報！”昆布瞧著天色已亮，在可汗門口求見。

　　年歲大的可汗睡眠很淺，一下子就被叫醒了。

　　“叫他進來”他對著身邊的侍衛說道。

　　“可汗，經過昨夜的埋伏，我們捕獲了一個野人。”

　　“哦？什么樣的野人？帶上來看看。”

　　“是！”

　　眾人將“熊人”抬了進來，一陣腥臭讓可汗接連后退幾步。他有些嫌棄地捂著鼻子瞧了瞧，發現“熊人”還在昏迷之中。

　　“你們抬個死人進來干嘛！”可汗有些溫怒道。

　　“可汗息怒！”昆布一看可汗又要發脾氣了，趕緊跪下解釋。“這個人我們已經昨夜請沈大夫診斷過了，他的箭傷已經過處理。沈大夫說無性命之憂，但是最好讓他平躺著休息，才會盡快清醒。”

　　“哦。那你們將他抬走，待他清醒后，給他清理一下，然后再帶來見我。”可汗吩咐，打了打哈欠，準備再睡個回籠覺。

　　“是。”昆布幾人趕緊將這“熊人”抬出帳外。安排了一處安靜的內室，先清理他身上的毛發，又把他的嘴扒開，硬塞了一些湯水進去。

　　沈大夫的交代果然很見效。一個上午的時間，這“熊人”已恢復神智。雖然他依舊是很害怕，但是想逃卻不知道往哪逃，屋里好幾人圍在他旁邊，像看一個怪物一樣看著他。

　　確實怪怪的。常人的臉上就算是胡渣大漢，也是只有下巴和腮幫布滿毛發，而這“熊人”除了眼睛、鼻子、嘴巴露了出來，其他都長著長長的毛發。好像從來沒有修理過一樣。他的身上，未被熊皮蓋著的皮膚，同樣也是長長的毛發，像猴子的皮膚一樣。

　　這怕是原始森林里出來的吧。眾人想起，他昏迷前說自己從山里來。現在想想，真的非常有可能，他這外表和不善于人交流的樣子，完全就是原始人。

　　昆布決定先跟這人交流溝通一下，免得直接去可汗那里，這人一問三不知，消磨了可汗的耐心，說不準可汗又會火冒三丈。

　　“你是從那里來嗎？”昆布輕聲地問，并指著北面的大山。

　　“熊人”弱弱地點點頭。

　　“你叫什么名字？”昆布繼續，“哦，不對，你有名字嗎？”

　　“熊人”怯怯地望著昆布，點點頭。昆布柔和的眼光讓他開始慢慢回應。

　　“那你告訴我，你叫什么？我叫昆布。”

　　“薩瓦”

　　“什么？”昆布湊近了一些。

　　“薩瓦”

　　“謝謝，薩瓦。我知道了。你能告訴我，你還有家人嗎？你們部落叫什么？你為什么出現在我們的地里？”

　　“有。森第。我餓。”薩瓦每次的回應都很簡潔。

　　“快，端點吃的過來。”昆布接過一碗粥，一勺一勺地喂到薩瓦嘴里。

　　薩瓦吃完一小碗熱粥，明顯放松了一些。開始敞開心扉。

　　“我從大山上下來，我的祖祖輩輩都生長在那座大山里。從未接觸過除了族人外的人類。”薩瓦頓了頓。

　　“有一天，我追逐一只野兔，沒注意便到了山下，餓極了便采摘了你們地里的果實。”

　　“嗯？果實？我們地里沒有果實啊？”昆布有些納悶。

　　“就是那一粒粒小小的，吃進去還有點費勁。”薩瓦解釋。

　　“哦，你是說粟米吧？就是昨晚你去的那塊地。”昆布反應過來了。

　　“是的。我發現那果實雖小，但是可以頂餓，于是就又來了。沒想到，被你們發現了。”薩瓦將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終于說明白了。

　　眾人也終于明白了，不是什么猛獸進擊，純粹是一場誤會。這誤會卻讓他們發現了一片新天地。

　　“那好。既然你沒有惡意，我們便也不會為難你。等下我把你帶到我們可汗那里，他若是問你，你只管答便是，就跟我們現在的對話一樣。”昆布對薩瓦交代。

　　“好的。”這薩瓦現在孤身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為了安全，也只能聽人擺布。

　　昆布安排人去求見可汗。

　　“報！”

　　“進來！”

　　“報告可汗，昆布帶著野人過來了。”

　　“讓他們進來。”

　　“是！”

　　可汗見早上那臟兮兮的野人現在已經能正常行走，但外表怪異，好奇心被勾了起來。

　　昆布先將他得到的信息給可汗講述了一番。可汗眼神警惕地在這薩瓦身上掃來掃去。

　　“可汗，您看，這薩瓦也是無意闖入我們的地盤，現在都解釋清楚了，要不然放他回去？”昆布小心翼翼地建議。

　　“不慌。”可汗擺擺手，他還有些疑問。真不愧是多疑的可汗。

　　“薩瓦是吧？你們部落有幾許人？”可汗先從大局出發。

　　“呃......約百十人。”薩瓦小聲回復。

　　“你們以何為生？”

　　“打獵。”

　　“你們當真從未走出過大山？”

　　“是的。”

　　“就你們這些人能對抗山里的野獸嗎？”

　　“山里沒有什么野獸，都是小獸。”

　　“哦。行吧，那你回去吧。”

　　薩瓦沒想到這可汗就這么輕易就開口叫自己回去，有些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