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田楠聽了這話,頗有些不屑地瞥了一眼那面旗子。
這不看不要緊,在看見那面旗子的一瞬之后,他便嚇得跌坐在了地上。
順著他驚恐的眼光,眾人也都齊齊看向那面旗子。
只見旗子上書“鐘離”二字,鑲著金邊,上面繡有七條四爪的蛟龍。
“親軍征旗!”鐘離田楠喃喃道,“你這是,西涼鐵騎親衛營,你到底是誰!?”
聽著鐘離田楠發顫的聲音,馮新華冷笑道:“巧了,我和你一樣,也姓鐘離。”
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直接劈中了鐘離田楠的心窩:“六皇子,鐘離新華?!”
“難為你有眼無珠,也能認得本皇子。”鐘離新華冷笑道,“既然知道了我是誰,那還不快滾!”
鐘離田楠急忙站起身來,趕緊對著鐘離新華躬身行了個大禮,忐忑道:“六皇子,在下只是奉命搜查擅闖龍泉山的人。”
鐘離新華看了一眼黎天華,略一思索,對著鐘離田楠喝道:“大膽!你說你奉命行事,奉的是誰的命令?鬼話連篇,本皇子豈是這么好唬的!”
“在下確實是率軍上山搜查,并沒有冒犯的意思。”
“笑話,你要是真的沒有這個意思,為何會帶兵上山?”
鐘離田楠一時之間無法回答,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
忽然,他想到一件事,走到鐘離新華前面,指著黎天華說道:“方才在下搜查時,發現這小子正在調戲良家婦女。”
鐘離新華瞇起眼,皺皺眉頭,看了看黎天華,又看了看臉頰緋紅的劉亦。
他沉默片刻,怒道:“胡說!你個混賬東西,真真是有眼無珠!我大哥和我嫂子就算是一塊睡,也不關你的鳥事!”
這六皇子,還真是自己的好兄弟啊。只不過這話聽起來,怎么有些別扭呢?
想到這,黎天華不自覺地轉頭看向身側的劉亦。
剛才鐘離新華的話都沒說完,她的臉就“刷”的一下紅了。那俏麗的臉龐,真是讓黎天華瞧得入迷。
“不關他的鳥事,對吧。”黎天華湊到劉亦耳旁,如是笑問。
劉亦正不知所措,方才鐘離新華的意思,明顯就是叫黎天華大哥,把她當成了嫂子。這算個什么事兒啊。
少年正想更進一步,卻看見不遠處劉弗陵怒目圓睜,死命地盯著自己。
黎天華縮了縮脖子,忽然感到自己的屁股又開始火辣辣地疼了起來。
鐘離新華這番話的威力實在是太大了,就連離他最近的鐘離田楠都沒緩過勁來。
“還不快帶著你的雜碎們滾蛋!”鐘離新華冷哼一聲,“如果下次再讓我看到封山上山,就試試我西涼鐵騎的刀吧。”
鐘離田楠簡直嚇得屁滾尿流。他很清楚,要是自己再磨蹭下去,鐘離新華真的敢宰了他。
即使腿已經軟了,鐘離田楠也趕緊帶著自己的私軍,灰溜溜地下了龍泉山。
鐘離新華招了招手,一名騎卒便來到了他的身側。
“你去跟瑞王說一聲,我今天上了龍泉山,看到了他兒子做的事,讓他趕緊撤走私軍,本皇子看在叔侄情分上,可以饒了他兒子。”
那騎卒受了命令,便向山下疾馳而去。鐘離新華躍下馬背,對著黎天華拱手笑道:“大哥,小弟有禮了。”
黎天華急忙擺擺手,示意鐘離新華不必多禮。
鐘離新華抬起頭,看了看黎天華,又看向劉亦,朗笑道:“原來大哥已有良配啊。也是,嫂子貌美無雙,就該配大哥這種英雄。”
劉亦更是羞得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劉弗陵則是一臉鐵青,但是也沒有說什么。
黎天華反而有些局促,不停地搓著手,說道:“六皇子謬贊了。”
“誒,叫我新華就好,大哥莫要見外。”
“那就多謝新華兄弟了。”
鐘離新華走到劉弗陵面前,微笑道:“劉道長,你看…”
他的笑令人如沐春風,只是在劉弗陵看來,這反而有些不自然。
“如果亦兒喜歡他,貧道自然沒有意見。”
“那亦兒姑娘……”
劉弗陵急忙擺手道:“為時尚早,三年之后再看吧。”
“三年啊……”
看見鐘離新華為難的樣子,黎天華趕緊跳出來打圓場:“新華兄弟,夠了夠了,三年就三年吧。”
“好,那就聽大哥的。”鐘離新華爽朗笑道。
完了,上了這小子的套了。劉弗陵追悔莫及,恨不得一巴掌把這倆都拍死。
不過他倒是好奇,黎天華這小子給鐘離新華灌了什么迷魂湯啊,這就把堂堂六皇子給收服了?
劉弗陵轉念一想,反正鐘離新華終歸是要走的,等他一走,自己就給黎天華那小子一點教訓。
“那個,”鐘離新華想起一件事,緩緩道,“今年秋天就要冊封太子、分封諸王了。
按照父皇的意思,我應該會被封到青州當樟越王。
所以我打算在龍泉山住上幾個月,先看看風土人情什么的。”
完了,看來這小子是趕都趕不走了。
劉弗陵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六皇子要住在這,貧道自然沒有二話。只是,寒舍屬實是有點……”
鐘離新華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沒事,這道觀看著應該有三間房。要不這樣,我大哥和我嫂子住一間,剩下的我們自己安排。”
劉弗陵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復雜,嘴角也不由得一陣抽搐。
“開個玩笑,”鐘離新華看著劉弗陵的神情,指了指身后的三千鐵騎,“我這還有三千勞力呢。”
劉弗陵心中暗想:甭管你是不是開玩笑,你若不是皇子,老子剛才就把你宰嘍。
鐘離新華向親衛交代了幾句,那三千鐵騎就各自散去,開始忙活著拉木材建房子了。
也就只有鐘離家的人,敢把西涼鐵騎當勞工使喚了。
鐘離新華走到黎天華身前,勾住他的脖子,朗笑道:“走,大哥,咱到處逛逛去。”
兩個少年就這么勾肩搭背地向山下走去。
張自來急忙跟上,元放則是自己在山頂上走走看看。
劉弗陵一陣的頭疼,看來自己以后的日子要更不好過了。
似乎想到些什么,他回過頭看向自己的女兒。只見劉亦愣愣地望著天空,似乎在想些心事。
她回過神來,發現父親正盯著自己,仿佛被看穿一樣,臉刷的一下紅到了脖子根。
劉弗陵剛開始其實不知道女兒在想些什么,但是看到女兒的反應之后,似乎就明白了一切。
他突然感到一陣深深的無奈,暗自嘆道:“好不容易養大的女兒,可別那么容易被這小子給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