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江鷺起發現自己躺在沙發上,被凌亂的頭發遮住臉,身上是陳理被子,也亂糟糟的團在一起。她撐起自己,看了看墻上的鐘才5:40。
朝霞的金光透過玻璃映在墻上,金燦燦的一片,窗外清脆的鳥叫伴隨著清澈的空氣,讓人心中暢快。
有點困,但又不想睡了,江鷺起走到房門口,看到陳理半張臉埋在枕頭里,她躡手躡腳地走近,蹲下,凝視著他深刻的面孔,長長的碎發蓋著他的額頭,鼻梁挺拔而俊美,呼吸清淺而綿長,似乎睡得很沉。怎么看,這都不像是張被欺凌的臉。
也只有這時,她才敢認真地直視他。江鷺起嘆了口氣,又回到沙發上繼續回籠。
幾個小時后,江鷺起被廚房嘩嘩做飯的聲音吵醒:“嗯…幾點啦?”見陳理走出來,她揉了揉惺忪的雙眼問道。
“你是豬嗎?都12:30了。”陳理淡淡地鄙夷道:“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
“啊!我趣,我這就起來”江鷺起立馬打起十二分精神從沙發上跳下來,一邊刷牙一邊含糊不清地問他:“你昨天什么時候回房間的?我都不知道。”
“看完電影啊。”陳理一邊洗菜一邊打趣:“笑死,你怎么會知道?那個時候你都已經睡著了,不省人事地趴在沙發上,我也沒管你——我看你是后來自己爬上去的吧?”
啊,這么丟臉啊!江鷺起閉眼皺眉,轉身回廁所,想把自己與世隔絕。
后來幾天兩人的話都不是很多,也沒有做過界的動作,平靜地讓江鷺起感覺好像以前從來都不認識他。
一天居委來送菜,陳理問他們要了幾瓶白酒。“這是干什么,你能喝酒?”江鷺起還沒見他喝過酒。
“今天我生日,怎么?你有意見。”陳理眼也不抬,捯飭著手里的東西。
江鷺起愣了愣:“啊!這樣啊!好吧。”想起上次陪他過生日,江鷺起都忘了。
上午天還好好的,下午又變成了陰雨嘩嘩。在清涼的雨聲中,陳理隨便做了幾個菜,喝個小酒,心情大好。
“不畏過去,只看將來,祝陳大帥哥順風順水一路順風,生日快樂!”不僅是對陳理的祝福,其實她更希望能和過去的自己和解。
“好!借江大小姐吉言!祝我今年...”
“誒誒誒!別說出來啊,說出來就不靈了,自己要在心里默念!”江鷺起連忙捂住他的嘴。
“哈哈好好!”陳理乖乖低下頭,扣住十指,在心中許下了愿望。
到了晚上,酒足飯飽,陳理正倒在椅子上打飽嗝,臉色不變。
“喂,你不會醉了吧?就這點酒量?”江鷺起嫌棄的用食指戳戳他。
“沒啊!”陳理回過臉來:“怎么可能?我如洲小酒王的綽號可不是吹的”
醉了的人怎么會承認?江鷺起笑得抬不起身:“什么時候的綽號我怎么不知道?”
陳理突然深情:“你怎么會知道呢,鷺起啊,我都跟你分手了。”
這兩者有什么關系嗎?牛頭不對馬嘴的話讓江鷺起摸不著頭腦,但是她意識到:他肯定是喝多了開始胡言亂語。
這兩者怎么會沒有關系呢?分手之后誰都沒有關注過誰,他喝酒,她怎么會知道呢?陳理覺得自己現在很清醒,很有邏輯。
“好好好,我不同你說了,你感覺怎么樣,要不去睡會兒?”江鷺起扶著他往沙發走。
“不要!”陳理一把甩開她:“我現在很清醒!走開!我去洗碗。”
江鷺起不可理喻地看著他慢吞吞走進廚房
“啪”一聲瓷盤落。江鷺起沖進去準備收拾殘局,陳理突然甩臉不干了:“什么啊!我根本看不清!你這個盤子,他自己就從我的手上掉下去了。”
江鷺起依舊被笑得抬不起腰:“行,盤子的錯,你到客廳去,去看看電視,我來幫你教育它。”
陳理憤憤瞪了一眼那個盤子。
不久,江鷺起收拾完,房子里還縈繞著若有若無的酒精味。她若有所思地坐到陳理旁邊,依舊是隔著一只貓的距離,看他這不記事的樣,壯了壯膽,忍不住繼續了之前那個還沒答案的問題:“如果有人把你打失憶了,你會恨她嗎?”
“當然!我可恨死她了,如果有機會我肯定把她放在大馬路上,砰砰砰來回碾個幾十遍。”陳理一口氣說完。
江鷺起心一緊,是開玩笑還是真的恨?
她多想跟他坦白啊,不管他會不會原諒,但這太自私了,他會記起那段讓他不堪回首的過往,然后活在陰影下,讓他父母做的一切白費。她也可以選擇忘記過去,但她做不到。
突然,陳理燥熱的氣息湊過來,沙啞地在她耳邊摩挲:“鷺起,我錯了,我不該答應你分手的,我們復合吧。”
江鷺起身體僵住,耳朵已經熟透了
“我知道我很帥沒錯!但我從小到大沒喜歡過什么女生。我發誓上天入地,再也找不到一個比你更好的女孩了,我打心底說實話,我覺得七年前的那場車禍是我倒霉,但是這份運氣留下來就是為了讓我能遇見你。”
為了遇見我?可毀了你的生活,毀了你的前途的人有我一份啊,你本來應該在更高的層次,以后應該是更光明的未來,而不是委屈在這個小小的雙非學校,你居然還覺得遇見我是幸運?江鷺起眼淚又不爭氣的掉了出來。
總角之宴,本應言笑晏晏。
“怎么啦?”耳邊是陳理軟糯燥熱的氣息,撓的人心癢。見江鷺起沉默,陳理像是得到了同意,曖昧地湊過去,江鷺起瞬間像觸電了一樣推開,緊張地盯著他:“你干嘛?”
陳理笑笑不說話,用那修長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拂去她臉上的淚痕:“沒喝酒,臉還這么紅?為什么哭啊?”
“我…”不知道為什么,本來情緒都快過去了,但陳理一問,她更加忍不住了,眼淚像兩條小溪一樣在臉上肆意流淌:“我…我也不知道——別人都回家了,就我一個人被封在這里,我好想我媽媽...”江鷺起一邊抽噎,一邊找借口。
正好借著這個理由,幾個月的噩夢,她現在終于可以好好地任性地痛快地哭一把。
陳理只是呆呆地看著她,想安慰些什么,可是又說不出口:“你…你別哭了,還有一個星期你就能回家了。真的抱歉,全都是因為我沒及時看手機。”他略顯生硬地道歉。
江鷺起被淹沒在自己的情緒中,久久無法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