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別李樹林兄妹,徐清風回到家里,大約晚上十點鐘。
走進四合院,屋里的燈還亮著。
徐清風再次確認下時間,伸手推門,抬腿邁步走進屋里。
外屋廚房,聶巧平竟然沒睡,不僅沒睡覺,還在烙餅。
抬頭看看高懸在半空的月亮,嗯,沒有太陽,大概率明天的太陽還是從東邊出來。
烙餅,不僅需要白面,還需要豬油。
盡管在回來的路上,他已經吃飽了,但是聞到那股誘人的香氣,徐清風忍不住垂涎三尺。
“媽,我回來了。”徐清風在門口喊了一聲,他可不會自作多情的認為,聶巧平是在給他烙餅。
聶巧平鏟起最后一張餅,放在盤子里,端著進屋,沖著幾個孩子揮手,“小風,帶著弟弟妹妹先出去玩會兒,等會再回來。”
就這樣,徐清風還沒進屋,就被聶巧平趕出來了,連帶著一起出來的還有徐清揚和徐清寧。
三人并排坐在廊下,面面相覷。
“三哥,你怎么才回來呀?”徐清揚埋怨道,帶著點幸災樂禍。
“咋了,家里發生什么事情,誰來了,值得咱媽給烙餅,這得是大姐夫那種身份吧!”徐清風笑著怕拍他后腦勺,摸著黑遞過去一個菜包子。
徐清揚感覺到手里軟乎乎的,拿在眼前一看是包子,顧不得旁人,立刻就塞到嘴里。
徐清寧則有點悶悶不樂,包子拿在手上,也不吃,只是發呆。
“三哥,要不說你是我三哥呢,不光能弄到肉包子,還能猜到大姐夫來了。”徐清揚狼吞虎咽吃完包子,砸吧砸吧嘴,有點意猶未盡。
扭臉又去逗徐清寧,可憐巴巴的看著她手里的包子,“小妹,你的包子給我吃吧,我吃的太快,也不知道包子有沒有折,里面什么餡兒,甜的咸的。”
徐清寧沒心情搭理他,把包子塞到徐清揚手里,轉身后背對著他,沉默不語。
徐清揚拿著包子,有點尷尬。
徐清風拿眼神詢問他,怎么回事兒,誰招惹她了。
“哎,三哥,你知道大姐夫剛才吃幾張餅嗎?”徐清揚把包子重新還給徐清寧,學著大人的樣子,嘆口氣,幽幽道。
不等徐清風回答,他就自問自答道,“十三張餅,大姐夫來的時候,已經天黑了,我們都吃過晚飯了。
知道大姐夫沒吃飯,咱爸說,烙餅快,還能吃飽。咱媽烙一張餅,大姐夫吃一張,我數著呢。
你回來之前,咱媽說馬上就好,還有最后一張,大姐夫吃的就剩一張了,終于才吃飽了,放下碗筷。”
“那他應該還沒有吃飽,”徐清風突然想起,大姐夫就是京城人,應該有兄弟在城里,既然晚上才過來,必然是先回家了,怎么沒吃飯,于是問,“大姐夫沒回家嗎?”
“回家了,不過沒給吃飯,來的時候臉色不好,應該吵架了,爸媽說話時候,把我趕出去了,我沒聽見。”徐清揚把手放在鼻子下面,手指上有殘留的包子味道,很香。
在徐清揚的絮絮叨叨中,徐清風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大姐夫這次回來是帶著任務回來的,他是護送同單位一位不幸遇難的同事家屬回城的,很不幸的是,那位同事家屬正是何雨柱的大姐,何雨點。
林業局探測隊的主要任務,就是進入原始森林,人工計算樹木的種類,數量,能產出多少木材,給出準確的數字。
隊員大多數住在林場的家屬院,森林里虎豹狼蟲雖多,有毒的蟲草很少,一般不用太擔心孩子的安全問題。
偏巧那天,何雨點的兒子和徐清靈的兒子一起在外面玩,不知道樹上什么時候爬個蟲子,倆孩子以為是野果,伸手去抓,結果中毒了。
說來那蟲子也挺奇怪,可以把身體盤起來,像個圓盤狀,外面色彩斑斕,流光溢彩,看起來就像個漂亮的野山果。
林場沒有血清,交通不便,距離城市很遠,打電話到處找,根本找不到,再往遠的地方又來不及。
病急亂投醫,西醫不行,只能試試中醫。
村里的赤腳大夫說,深山里有種草藥,可以解毒。
當時,喬文開進山沒回來,只有何雨點的男人袁井生在家,林場領導說天亮派人陪著一起進山,晚上進山太危險。
袁井生嘴上答應好好的,等人走后,趁著上茅房的功夫,一個人悄悄進山。
他從前總打架,身體素質挺好,仗著會拳腳功夫,藝高人膽大,加上救子心切,結果遭遇野獸襲擊。
等人發現他的時候,身體都被啃得七零八落。
孩子沒救過來,大人也賠了命。
袁井生是家中老大,母親生他的時候,難產而死,父親又娶個老婆,生下兒女五六個,平時對他態度就很冷淡。
要不是袁井生自己有造化,根本不能去林業局上班。
何雨點和袁井生生育三個兒女,老大是兒子,下面兩個都是女兒,最小去年過年前剛出生,不到半歲。
聽說袁井生和兒子都死了,袁井生父親直接就把她娘仨趕出去,后娶婆婆還罵她克夫克子,讓她滾,不讓她在袁家待。
何雨點沒辦法,只能帶著兩孩子回娘家,喬文開把她送到四合院,才發現原來何家和徐家竟然是鄰居。
回家后,娘倆抱頭痛哭,何雨水見到姐姐回來,本來挺高興,得知這種事情,也跟著哭。
徐清寧覺得何雨水很可憐,安慰她半天,依依不舍回家,等回到家里,聽喬文開說起,大兒子走的時候,徐清靈傷心難過,不讓在信里說,只好回來親自賠罪。
“大姐生老大的時候,咱爸過來看過大姐,就是小妹陪著一起來的,后來小妹還留下照顧大姐一段時間。”徐清揚說到這里,徐清寧再也忍不住,抱著徐清風嗚嗚咽咽的哭。
“三哥,你說人為什么會死,毛孩兒才那么小,他怎么也會死,不是活到一定歲數,才會死的嗎?”這是徐清寧的親人中,第一個去世的人,也是她第一次接觸死亡,小小年紀的她心里很難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