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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總有人失眠

盒子

夜晚總有人失眠 芥末青花 404 2022-08-17 15:57:00

  在離開那樁血紅色的肉盒子之后。

  他生在龍頭溝一個茅草蓋頂的木盒子里。

  ——糠菜,米粥,一直吃到他終于十五歲。那年,他被自己滿臉堆滿了泥土褶子老父親送進一個書聲瑯瑯的磚盒子。

  二十三歲那年他離開磚盒子——在外省打工賺下的錢讓他有能力支付了一個水泥盒子。

  ——過一個平凡人的生活:討媳婦兒、生孩子;為了生活而奔波忙碌,為了瑣事同妻子爭吵。

  ——而在每次爭吵后,他都會沉默再沉默地打開一個煙盒子。

  再后來歲月悄然撫摩上他年輕的顏:臉上逐漸生出的褶子不同于他已去世的苦了一輩子的老父親——斑駁陸離如同飄搖的歲月老去的石碣。

  耳順之年——他殘喘著住進一個終日彌漫著刺鼻氣味的、塞滿了病人的藥盒子。

  空氣中柔軟的塵氤氳:耳畔如時光流逝的藥水和著他羸弱的心跳聲河流般同他藍色的血液融為一體。

  妻子和兒子名正言順地出席了他的葬禮:他在這長滿青草的土盒子中結束他這平凡的一生。

  生活終于將他烤炙成一捧灰:然后被裝進狹隘的木盒子中再一齊種進泥土中去。

  ——什么都沒變。名為生活的盒子承載了這世上所有平凡人更為偉大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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