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遲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仍然覺得不是在摸一塊肉，而是在觸碰一道灼熱的傷痕，這道并非實體的傷口猶如鎖鏈將他牢牢捆住，稍有動彈便會一命嗚呼。
天門的契約人……
這可不是什么好工作。
幸好自己只是過來兼職的。
江心遲笑了笑，提著刀耍了個刀花，準備出門。
不過，他還沒有走兩步就收到了系統的提示。
「副本小助手提醒您：長安城目前已宵禁，并且城中禁止攜帶武器，請想辦法隱藏自己的武器，或者……前往天門地下網絡，通過地下網絡快速抵達朱雀大街。」
天門地下網絡？
還有這種東西？
江心遲點開了「天門地下網絡」右上角的問號，查看了一下這個術語的說明。
「天門地下網絡：修建于一百年前的太宗時代，是堪比唐長安城本身的復雜工程。該地下網絡四通八達，除了特意避開的皇宮以外，長安其他地方幾乎可以通過天門地下網絡前往。」
「副本小助手提醒您：距離您最近的天門網絡入口已在地圖上標出，您可以隨時查看。」
江心遲的臉色有些古怪。
這東西算什么？
古代的快速傳送機關？
不過，江心遲不會在這種地方和系統對著干，既然小助手推薦他走地道，那就走地道。
他看了一眼地圖，地道的入口離得很近，幾乎和他家的坐標重疊在了一起……
等等，這么近，該不會就在自己家吧？
由于兩個圖標實在是挨得太近，江心遲不得不將地圖放大。
這……好像真的就在自己家里。
江心遲遵循地圖的指示，來到了自家的……豬圈。
如果自己沒有看錯的話，豬圈里的廁所……就是地道的入口。
這是哪個天才設計師弄出來的？
江心遲只能向這位仁兄表達自己最真摯的敬意。
——我測你的碼！
江心遲扯了扯嘴角，心底不由得有些抗拒。
雖然看得出來，這個豬圈已經很多年沒有使用過，上面最多的并不是糞便而是灰塵，但是江心遲作為一個保持著良好衛生習慣的現代人，作為一個每天早晚都要刷牙，吃飯前都要洗手的好學生，面對豬圈里的狹窄入口實在是有點下不去腳。
怎么辦？
放棄走地道，冒著觸犯宵禁的風險直接進長安城不失為一種方案，只不過這樣做也有相應的風險。
不知道自己身為天門的契約人，長安城的巡邏兵士看到自己會不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總覺得不會，否則副本小助手也不會建議自己走地道了。
但是，江心遲還是想不通，為什么一個地道的入口要放在豬圈里頭，至于這么小心翼翼嗎？
江心遲沉思了一會，仔細權衡了一下利弊。
還是咬咬牙，走地道吧……
要是這是個真的游戲，他絕對會存個檔然后試試不走地道會怎么樣，只不過這不是游戲，他也沒有存檔讀檔的權利。
而且，從契約人的處境來看，與其說是什么世外高人，倒不如說是給天門賣命的工具人，隨時都會被扔掉的那種。
這條地道修建的位置仿佛是為了提醒契約人，好好想想自己是個什么地位，不要有什么不該有的想法。
——這么一想，江心遲忽然覺得眼前的一切都能夠說得通了。
他在心底默默嘆了口氣。
這一次的副本和之前兩次比起來，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樣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不過，副本難度增加，也就代表著獎勵也會更加豐厚。
危險總是伴隨著機遇，就看自己能不能抓得住了。
江心遲一邊安慰自己，一邊捏著鼻子掀開了豬圈的廁所蓋板，盡管如此，他還是聞到了一股難以名狀的奇特味道，好在蓋板后面搭著梯子，看上去還挺干凈……
他再度嘆了一口氣，然后小心翼翼地踩在梯子上，整個人緩緩融入黑暗之中。
哐當一聲，蓋板自然合上。
江心遲花了一點時間適應天門地下網絡的黑暗環境。地道并不寬敞，但也說不上狹窄，大概有兩臂那么寬，對于他這個瘦高個來說綽綽有余，甚至還有活動的余地。
地圖上面，系統貼心地給他畫了一條線，終點正是朱雀大街二百二十一號甲。
不得不說，至少這個游戲對路癡很友好。
地道里很黑，而且十分安靜，聽不到什么聲音。他自己的腳步聲因此十分刺耳，每走動一下就仿佛巨人在踩踏大地。
這個地方似乎很安全。
不過，江心遲不敢掉以輕心，仍然警惕地看著前方。
他一邊前進，一邊思索。
假如將這一次副本看作是一場劇本殺的話，毫無疑問他扮演的就是「天門契約人」。這個角色同樣也叫江心遲，只不過關于這名角色的過去他一無所知。這個角色擅長使用短刀，雖然身形瘦削，但是力氣卻不小，還會一點輕功。
——這是剛進入副本的時候，系統給他的提示。
然后，就沒了。
剩下的一切都要靠自己探索。
到這里為止，江心遲還覺得一切正常，只不過他等了半天，卻沒有接到一個任務。
開局沒有任務么……
這一次的副本的確不同尋常。
江心遲突然停了下來。
有聲音？
他屏息凝神，等待了一會。
“唧唧，唧唧……”
聽著像是老鼠，江心遲松了一口氣。
自己是不是有點神經過敏了？他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江心遲繼續前進。
前方的十字路口得左轉……
他漫不經心地準備轉身，卻陡然看到了一個巨大的影子正向他沖過來！
“我測！”江心遲破口大罵，“怎么這種地方還有怪啊？”
那是一只巨大的老鼠，大概有半個人那么高，最引人注目的是它通紅的眼睛，其中露出的兇光，仿佛是準備吞噬它所見到的一切。
怪物的信息也一同浮現在了他的眼前。
「中型致病老鼠」
「備注：鼠鼠很弱小，但鼠鼠會咬人。不要被它的爪子碰到，否則有你好受的。」
老鼠的速度非常快，在一瞬間就已經沖到了他面前。
江心遲能夠看到老鼠的尖牙已經蠢蠢欲動，它的爪子也伸了出來，想要撕破他的皮膚。
只不過，這只老鼠顯然不怎么聰明，在它抬起身子的時候準備攻擊的時候，反而露出了破綻。
江心遲手起刀落，一刀就把這只老鼠的腦袋給砍了下來。
鮮血四濺，只剩下一具失去頭顱的老鼠還在抽搐。
有驚無險啊……
江心遲剛松了一口氣，就聽到了奇怪的聲音。
“唧唧，唧唧……”
他頓時打起了精神。
還有？
不，不對，這聲音很近……
江心遲后退了好幾步，看著地上的老鼠尸體。
從尸體上面冒出了一陣黑煙，遮掩住了他的視線。
你媽的，真邪門啊。
江心遲抄起了短刀，但也不敢輕舉妄動。
這玩意恰好堵在了十字路口的正中央，他連跑都沒得跑。
下一秒，從黑煙之中陡然竄出四只老鼠，齊齊向他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