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如此，漢武帝也仍然要尋求永生？”江心遲繼續問道。
“帝王的欲望無窮無盡，首先是內政，然后是開疆擴土，封狼居胥，漢武帝都完成了，他已經做到了秦始皇都沒有做到的事情，再然后呢？還有一件事，秦始皇也沒有做到。”徐福號娓娓道來，仿佛這件事就發生在不久之前。
“就是永生？”江心遲接過話茬。
“沒錯，永生。漢武帝就算再努力，他也不可能超越秦始皇，當帝王這件事，他從一開始就已經輸了。”徐福號說到這里，幽幽一嘆，“要想讓后人永遠銘記，就要做一件從來沒有人做過的事情。臣民山呼萬歲，但秦始皇并沒有真的萬歲，秦朝也沒有真的萬年。”
“茂陵也是他實現長生的一個工具，”江心遲再次重復了一遍，“具體是怎么弄的？”
說實話，他現在是越來越好奇茂陵里頭到底是什么樣子了。
根據徐福號的說法，“茂陵”實際上并不是真的陵寢，而是一處秘密實驗基地。
也就是說，內部至少不會放棺材。
“不知道。”徐福號駛入了一個漆黑的隧道，她的聲音仿佛也因為進入了隧道之中而發生了些許改變，聽上去更加悠遠、縹緲了，“我只是個為他們運送物件的物件，一個受人差遣的鋼鐵馬夫……”
嗯？
江心遲恍然大悟，徐福號之所以知道這么多有關茂陵的事，難道是因為它負責給茂陵運輸材料？
哦，這么說容易讓人誤解，準確來講，應該是被人給當成運輸工具給茂陵運輸材料才對。
“在運輸過程中就沒有聽到他們說話嗎？”江心遲接著問道。
“他們不說話，他們一路上都沉默。”徐福號回答。
“沉默？”江心遲難以想象。
“那是一群失去靈魂的腐肉，是實驗永生的失敗產物。”徐福號說道。
僵尸？江心遲腦海中浮現出古早的影片中出場的老派僵尸形象，他們穿著清朝樣式深藍色的絲質衣服，皮膚干燥得猶如老樹皮，指甲又長又尖，仿佛下一秒就要挖出你的心臟。
是那樣嗎？
一群僵尸擠在車廂之中，面面相覷……
他們是否還保留了意識？他們知道自己即將進入的地方是什么嗎？
不，肯定不知道。
“大概有多少人？”江心遲接著問。
“很多，很多，宛如繁星。”徐福號回答道。
隧道還沒有結束，黑暗仍舊籠罩，甚至比一開始還要黑。
“哪來那么多人？”江心遲有些疑惑，“那個時候，一條命很珍貴吧？”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們似乎都是技藝精湛的工匠，茂陵很快就建好了，而且……他們進去之后就沒有出來過。”
徐福號頓了一下，它堅硬的輪子再一次撞向更加堅硬的鐵軌，兩者之間的碰撞猶如永不休止的潮汐撞向礁石，潮汐總是破碎，鐵輪也總是在碰撞之后就退讓，再轉動起來，積蓄力量，但這種循環不會停歇，時時如此。
徐福號告訴他的新信息讓江心遲的大腦有些暈眩，他揉了揉自己發脹的太陽穴，收回目光。
“你還知道什么？”江心遲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問道。
“沒什么了，我只是一輛驛車而已。”徐福號說道，“快到了，可能會有點顛簸，請做好準備。”
說完，江心遲就感覺到了一絲異樣。
車廂在顫抖！
“抓緊了，接下來會有點晃。”他不忘出聲提醒其他人。
至于他自己，已經第一時間靠在了角落，穩住了自己的身子。
“晃？”阿修羅愣了一下，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媚娘和智多星在收到提醒的一瞬間就死死抓住了窗戶的邊沿。
對于他們來說，術師的話就是金科玉律，不敢不遵從。
轟隆一聲，仿佛是地震一樣巨大的響聲在每個人的耳邊爆開。
車廂劇烈抖動起來，猶如一匹受驚的野馬。
“啊！”阿修羅驚叫一聲，被強大的推力直接推向了另一邊的鐵板，狠狠地撞了上去！
砰！
一聲悶響。
“沒事吧？”智多星問道，“現在可幫不了你！”
他一邊關心阿修羅，一邊說出無情的話。
“自求多福吧！”媚娘也無可奈何。
“他媽的，一個個的都袖手旁觀是吧！好在老子皮糙肉厚，這點小傷，嘶，算不得什么！”阿修羅反應也十分迅速，抓住兩次劇烈晃動之間的時間差，愣是叫他抓住了車廂里頭的柱子。
“什么情況啊？”鼻青臉腫的阿修羅大叫道。
“要到站了。”江心遲提前得到了通知，當然沒有受什么傷，他甚至還有余力看向窗外。
黑暗已經如同潮水一般退去，驛車駛出了隧道，來到了更加混亂的區域。
空中到處都是下落的碎石，沙塵如同浪潮一般席卷而來，根本看不清遠處。
“這是什么地方？以前從來沒到過這里啊！”智多星顯然也發現了不對。
“風暴……靈氣風暴！”媚娘瞪大了眼睛，不禁叫道。
智多星聽到媚娘的叫喊，竟然有些慌神，他嘴唇顫抖著呢喃：“靈氣……風暴？百年不遇的靈氣風暴？”
“有東西在靠近！我幫不了你們，得把那些東西趕出去！我會盡力穩住身子的……”徐福號的聲音在他的心底響起。
他媽的，就知道沒好事！
江心遲暗罵一句，然后緊緊地盯住窗外。
沙塵之中，有幾個灰暗的影子在快速移動，而方向正是他們的所在！
“有東西在靠近！你們看見了嗎？”江心遲通知了其他人，“準備戰斗！”
“什么？這種地方還他媽有東西？什么東西能穿越靈氣風暴？”媚娘驚訝極了，甚至都來不及思考為什么術師知道有東西過來了。
“別管那么多了！我看見了，那些影子，那是土鬼！”智多星的調門也不小，絲毫不弱于阿修羅。
“什么土鬼？你們在說什么？我怎么什么也沒看見？”阿修羅納悶道。
“簡單來說就是會動的人形石頭！”智多星懶得跟阿修羅多解釋，“媚娘，準備好木系的術法！”
“風暴減小了……他們準備發動攻擊了！”徐福號的警告再一次在江心遲的耳邊響起。
其他人也察覺到了異樣，車廂晃動得沒那么厲害了。
“土鬼要來了。”江心遲鎮定地說。
他的話音剛落，車廂的前后就同時傳來了重物砸在地上的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