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也只有一次機會,但也相當不錯了。
——甚至可以稱得上十分強大。
為了生存下去,獲得第三顆灰石這件事都勢在必行。
問題其實只有一個。
最后一顆灰石會在什么地方呢?
江心遲一時之間想不到答案。
要不先去探索一下村莊?
在沒有線索的情況下冥思苦想也并不會憑空想出答案。
從什么地方開始探索呢?
說起來,自己似乎沒有看見司正財所說的巫婆。
他的妻子真的還在世嗎?
江心遲對此也十分懷疑,但是去確認一下總歸是沒有什么損失的。
司正財的記憶中并沒有提到他和妻子之間究竟是因為什么事情分開,又為什么會走到這一步田地,他記憶中剩下的也僅僅是一種濃烈而醇厚,猶如血酒一般的仇恨。
江心遲猜測,或許司正財確實忘記了他與妻子之間的故事,但是他不會忘記對于妻子的恨意。
仇恨的原因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被逐漸淡忘,但仇恨本身卻不會被時間所洗刷,而是會如同雨水一般漸漸滲入到骨髓之中,并在那里扎下根,從此永不消逝。
司正財和妻子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江心遲并不是非常關心,只不過司正財的記憶中沒有提到他所謂的巫婆所在地,這倒是有點麻煩。
要把村子全部走完嗎?
目前似乎也只有這一個辦法了。
就從老母雞所在之處的左邊開始,一間一間地檢查過去,這樣就不會遺漏任何一間屋子。
江心遲做好了計劃,然后就開始行動。
他預想中這肯定會花費很久,但沒有想到的是,稍微探索了幾間屋子之后,他就隱約有種感覺。
——這些屋子里頭并沒有什么線索。
就像是游戲之中也經常會出現貼圖布置的背景,這些房子似乎也有同樣的功效,里頭的布置雖然算不上敷衍,但是很明顯和他一開始走進去的房子相差不大。
最為重要的是,這些屋子內部都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難怪天門的先頭部隊在這個地方折戟沉沙,沒有帶回任何有用的信息。
——當然,也有可能就是他們摧毀了這些信息,以免被后來的其他人找到。
江心遲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方法,是因為他在其中一些屋子之內發現了雜亂的腳印,這些腳印和先前將他們引到司正財的港口的腳印并不一致,應該是另一批人。
至于乘坐司正財的漁船的那一批人,大概率沒有躲過司正財的屠刀。
想到這里,江心遲也對司正財能夠活這么久這件事產生了一絲困惑,從自己和他的交手過程來看,司正財的實力其實并不強。不,毫不客氣地說,司正財的實力簡直可以說十分弱小,只要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或者面對骷髏失去勇氣的膽小鬼,應該都有從他手下逃命的機會。
也就是說,總有那么幾個人會從司正財的魔爪之下逃脫才對。
但是,事實卻與之相反,他并沒有在村子里找到哪怕一個活人,連靈魂也沒有見到。
——司正財恰恰是通過吸收他人的靈魂來延續生命的。
江心遲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了,只可能是這些人全部都死在了司正財的手上。
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唯一的解釋只能是那場風暴。
但是,這樣一來就又產生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司正財的表現完全不像是一個能夠操控風暴的術師。
總不可能上天真的在幫助司正財吧?
江心遲想到這里,自嘲一笑。
自己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看來是有些累了。
不過,江心遲并不認為思考是一件多余的事情,就算思考得出的結論明顯是荒謬的,并且最終被事實證明完全是站不住腳的,他也可以說這個結論至少幫助他排除了一個錯誤答案。
現實非常復雜,能夠排除一個錯誤答案已經非常不容易了。顯然,與其讓現實幫自己排除錯誤答案——這往往意味著自己必須要付出巨大的代價——不如在一開始就經由思考來排除,這樣一來,即使從最為功利的角度考慮也是能夠接受的方案。
那么,還有沒有別的可能呢?
江心遲走在鄉間小路上,經過了一座凸起的小丘,上面長滿了翠竹和雜草。他認得這種“建筑”,一般來說,這就是一座墳墓。鄉下人沒有城里人那么講究,更何況這是古代,因此人死了之后往往叫來陰陽先生考察一下風水,選個不那么差的土地,挖個洞把棺材埋進去就能了事。
附近的小丘漸漸多了起來,空氣中彌漫著竹子特有的氣味。
原來自己不知不覺來到了司馬村的墳地么?
江心遲心中頓時覺得有些諷刺,明明司馬村是為了守護茂陵而建造的村子,自身卻也堆積出了好幾十座小丘。
他沒有停下腳步,繼續在小丘之間穿梭。
目標就在前方,十分顯眼。
有沒有別的可能呢?江心遲的思緒又回到了剛才思考的問題之上。
其實答案在他的心中已經醞釀很久,只是一直沒有辦法確認。
——是巫婆召喚了那一場暴風雨。
既是為了殺死司正財,也是為了幫助司正財。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么司正財明明十分弱小,卻依舊活了下去。
那樣的暴風雨恐怕他已經見過了無數次,但他卻從來沒有當回事吧?更不會想到這有可能是巫婆——他的妻子——召喚出來的。
——不過,這也僅僅是猜測而已。
江心遲也并不期望得到證實,盡管他的確有機會……
因為在他的面前有一口巨大的十字棺材,這棺材看著是由木頭制成,但卻在不停地燃燒,表面已然化為通紅的焦炭。村莊的其他地方都沒有下雨,獨獨在十字棺材所在的區域卻下著連綿細雨。
棺材附近的泥地因為降水而形成了一個小型湖泊,淹沒了棺材的下半部分。然而,即使被淹沒在了水中,火焰卻依舊沒有熄滅,宛如永恒的詛咒之火,不論刮風下雨都會永遠燃燒下去。
湖泊的表面因為火焰而產生了濃郁到極致的白霧,只有一株柳樹生長在湖泊的邊緣,垂下了它細若絲線的干枯的手。
一個嬌弱的人影站在十字棺材之上,背對著江心遲,似乎在凝視著更遠的遠方。
她的歌聲穿透了大霧,傳到了他的耳朵里。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