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冷暖自知,唯有自渡
原本以為,只有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崩潰的理由在別人看來都是小題大做,只有自己心里清楚這根稻草到底壓垮了多少千斤重的難過,可不幸的是未成年人也領悟到這樣的感受,大概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感同身受吧,只有冷暖自知。
夏天是個火熱的季節,火紅的太陽照著人們,光和熱射在臉上,臉就像被泡在開水里似的。
楠絮和媽媽正在涼爽的醫院里復查,楠絮坐在走廊外的長椅上,她內心平靜如水,享受著這愜意的空調。
這時,楠絮媽媽手里拿著化驗單從醫生辦公室里走出來,楠絮卻不淡定了,立馬起身跑到媽媽面前問道:“怎么樣,怎么樣?”
楠絮媽媽看到她的樣子突然忍俊不禁地說:“瞧你這樣子,那么緊張干啥,沒事,醫生說吃點中藥,多喝點滋補湯就好了。
”楠絮媽媽撫摸著楠絮的頭,楠絮聽完媽媽的話大吃一驚,嗓門大了起來
“中藥?!那么難喝的,還那么苦的!”
她的表情讓人心疼又讓人哭笑不得,倆人挨肩搭背的走著。“好啦,好啦,我給你買糖,把你的牙甜掉的那種,到時候你就變成老奶奶了……”
楠絮媽媽的風趣橫生讓楠絮漏出來了情不自禁的笑容。
回到家,楠絮正在房間里捧著手機,在床上吃著薯片悠閑自在的看著電視劇,突然一聲“咚咚”的聲音。
“楠絮,開下門,媽媽有事兒給你說”
“啊,來啦!”,楠絮動如脫兔的起床,用手干凈利落的彈了彈床上的薯片碎渣,開門也不忘嘴里塞一把薯片,動作可愛至極。楠絮媽媽進屋坐在書桌椅上,看著楠絮現在就像一只倉鼠一樣,嘴里包裹著零食,臉立馬變得嚴肅了起來。
“別吃了,我給你說件正事兒呢,來來來,你坐這兒”
楠絮懶散的坐在了媽媽指著的位置。
“什么事啊?這么嚴肅”,楠絮一臉不耐煩的表情。
“媽媽有個建議,今天醫生說你要多補充營養,而且還要吃中藥,你學校也不方便熬中藥和改善伙食,媽媽工作的地方也不允許家屬入住,要不……你周末去你爸爸那兒住,等不吃中藥了你就回學校,好不好?”
楠絮媽媽的語氣聽起來很溫婉和小心翼翼,她看著楠絮,眼神充滿了擔憂,只見楠絮激動地站了起來,橫眉瞪眼地說:“我不去!吃藥我自己想辦法!”
楠絮無法接受媽媽的建議,“我知道你恨你爸爸……”
正當楠絮媽媽想再次開口,楠絮憂心如焚的伸手將媽媽推向了門外,厭煩地說:“你出去!我不想聽,你別說了!”楠絮媽媽只聽見“啪!”的一聲。
她嘆了嘆氣,皺緊了眉頭,便轉身離去……
仲夏的清晨,太陽總是在人們昏昏欲睡的時候就悄悄升起,楠絮也剛剛和太陽公公打了個照面,楠絮媽媽推開楠絮的房門,卻看到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的,她打開手機正準備給楠絮打電話時,收到了一條讓她不知所措的短信,
“我去學校了,我是不會去他家的!”
楠絮媽媽意識到了她堅決的態度,她便給貝佳發短信,嘗試讓貝佳改變楠絮的想法。
“喂,貝佳,想我了?怎么有空給我打電話了呢?”
楠絮調侃式的腔調讓貝佳松了一口氣,貝佳安之若素地說:“是呀,這不好久沒見了嘛,你怎么樣,最近還好嗎?”
楠絮的語氣變得低聲曼語了起來,“除了不想見到他以外,什么都挺好的”
“你是不想見到他,可是你也要為你的身體著想啊……”
“身體?你怎么知道?我媽讓你來當說客的啊?”
楠絮驚訝又生氣的語氣讓貝佳恛惶無措。
“不是,阿姨不是擔心你的身體嗎?你去他那兒也只有兩天的時間……”
“我一秒也不想見到他!好啦,我要上課了,改天聊”
“嘟嘟嘟……”楠絮掛斷了電話,此時的她并不想聽到關于任何他的事。
楠絮的手機突然想起,看到顯示屏,她猶豫不決,可最終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喂,我知道你不想聽我說,但是為了你的身體,你必須周末去他那里,如果我有辦法就不會讓你去了,我會和他商量的,這件事由不得你!”
楠絮媽媽的語氣強硬,似乎沒有商量的余地,媽媽的話就像一根稻草壓垮了她心中的軟肋,瞬間眼淚繃不住了。
歇斯底里地吼著:“我不去!你總說為了我好,你哪里為我好了,從小到大他都沒管過我,我憑什么去!為什么你不能尊重一下我的想法?!……”
“憑什么?!憑他是你生父,有義務照顧你,按照你的想法?!讓你出去吃不健康的食品,你以為對你的身體很好嗎?!”
楠絮媽媽在電話里咆哮如雷,在那一刻,她徹底崩潰了,她全身無力坐在了地上,眼淚像珍珠一樣大顆大顆的從眼眶里涌出,這是她第一次這樣痛哭流涕。
對于楠絮來說,她的父親猶如陌生人一般,這么多年曾埋在心里的那件事她仍然歷歷在目,她無法當做什么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去面對她父親,沒人能夠理解她現在的心情,就連最親的媽媽都在逼迫她做抗拒的事情。
她坐在宿舍陽臺的一處角落里,夜晚里一陣陣的涼風吹過她的頭發,抬起頭望著天空上閃閃發亮的星星,呆滯的目光讓人心疼不已,或許只有寬闊的天空和夏日的晚風才能夠理解她的委屈,無助和憂傷吧。
所謂的堅強,無非是不該聽的只當聽不見,不該看到的事只當看不到,可當你聽到,看到,想到,就極有可能忘不掉,別人的一句話就會壓垮你心底好不容易堆積起來的城堡,別人又怎能知道你的城堡那么脆弱呢,一觸碰就倒,讓自己足夠強大吧,歲月漫長,慢慢的去堆積如城墻厚重堅固般的堡壘,人生終要冷暖自知。

作家雁菲
愿你心底的那座城堡堅不可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