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難產的診斷書
中國有句老話叫:好的不靈,壞的靈。
外國把這種越不不希望發生的事,往往就越會發生的現象稱為墨菲定律。
當陳景年看見跑進屋的囡囡那逐漸咧開的小嘴,就知道這個什么勞子定律再一次被事實驗證了。
他捂住妹妹的嘴說道:“姑奶奶,您可別哭,您要是哭了,你哥我就倒霉了!”
“唔呃?”
囡囡一臉地疑問,哼哼了兩聲。
“哥就撞了一下胳膊,沒事啊,千萬別哭。你一哭,五叔就發火了。”
陳景年慢慢松開手,一臉獻媚地笑道。
“哥,你疼不?我給你揉揉啊!”
“只有一點點疼,放心吧!哥教訓壞蛋時撞了一下。”
“你捶他肋叉子了嗎?”
“囡囡,有的壞蛋不怕疼,所以咱們就得換個招。”
陳景年使了個眼色,囡囡眼睛一亮,注意力被成功轉移。
陳景年以監號里的實事為藍本編了一個小故事把妹妹哄得笑了起,又陪著妹妹玩了一會,等小丫頭的眼圈不紅了才讓她自己出去玩。
他坐在屋里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那種挺不值的感覺又浮現在心頭。
肚子里傳出一陣咕嚕聲,陳景年無奈地抹了抹臉,開始思考晚上該吃點什么。
蘿卜、白菜,白菜、蘿卜!嗯,還有土豆!
習慣了大油、重口和噴香的陳景年實在不知道吃什么,正用點兵點將的法子決定晚上做點什么的時候,聽見囡囡在外面喊“六叔”的聲音。
接著就是李滿倉的震天響的大嗓門。
“師傅?您怎么來了!六叔。”
陳景年出門看見劉廣耕推著他的自行車和李滿倉一起進了院。
“我跟來看看你。正好把你的車騎回來,書我也給你帶回來了,在家沒事的時候就看看,今年考不了,那就明年再考。”
劉廣耕把車子停到一邊,笑著說道。
“您快進屋。六叔,您是進屋,還是去看我五叔?”
“橫豎都是一刀,早去早托生!你五叔多記仇,你又不是不知道。”
李滿倉瞪了陳景年一眼,轉頭和劉廣耕知會了一聲,隨手抱起囡囡,往正房走去。
陳景年拉開門,把劉廣耕讓進屋。
劉廣耕見屋里干凈整潔,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半天才說道:“這房子蠻好的。”
“廂房,比不得正房,但怎么也比倒座房強點。”
陳景年邊說邊用左手給劉廣耕倒了杯水。
“不用忙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見天兒地喝。”
劉廣耕沒用陳景年端過來,自己上前拿起了水杯。
他抿了一口水,才開口問道:“還疼不了。”
“有點,比中午那會兒強了。”
陳景年回話的時候,咧嘴笑了笑。
“那就好!景年,你安心在家養著,正好利用這個時間看看書,你左手也能用,還靈巧,雖然一只手會比旁人慢點,但是一樣放電影!
咱不爭什么十秒不十秒的了,就穩穩當當地,只要心細,拿個百場、千場無播放事故的名頭一樣嚇人。”
劉廣耕語重心長地話,聽得陳景年低下了頭,心里的感動和愧疚混雜在一起,讓他眼睛發酸。
在這個物質匱乏的年代,人與人之間的情感卻比后世濃重得多,很多人的心里都有著一股子說不出的勁兒,這股勁兒釋放出來的時候,總是能在不經意間觸碰到周圍人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師傅,我聽您的。”
陳景年緩了緩,抬頭笑著說道。
“好,好啊!”
劉廣耕老懷大慰地連聲說了兩句好,然后站起來說道:“你歇著吧,我得往回走了,你師娘還在家等我呢。”
“師傅,您怎么這就要走呢,您第一次來,怎么也得吃口飯再走啊。”
陳景年連忙攔住門,說什么不讓他走。
“剛才還說聽我的呢,這會就忘了。”
劉廣耕繃起臉,沉聲說道。
“這兩碼事啊!”
“聽師傅的話還有講條件的!”
“那也沒有師傅第一次到徒弟家,連飯都不吃就走的道理啊!”
“你是師傅,還是我是師傅!”
兩人正在爭執的時候,廚房門被推開,李滿倉走進來說道:“斧子,今兒就算了,你就是用一只手做了飯,你師傅是能看得下去,還是能吃得下去啊!”
“你這心意啊,師傅領了啊!”
劉廣耕伸手拍了拍陳景年左側的肩膀,側身出去了。
“斧子,我也走了啊,你在家歇兩天,后天下午,我接你去醫院。”
李滿倉把劉廣耕讓出去,跟著往外走。
陳景年沒再挽留,把兩人送到院門外,等兩人出了胡同口,他回手拉住了妹妹從后面伸過來的手。
“六叔和五叔說事不算完,還說他給你請假了。”
“五叔說六叔,你要辦不了,我就去辦。”
“六叔說按斧子說的辦最好,輕了重了到時候再看。”
囡囡像個小特務似的,跟在陳景年的身邊,神神秘秘地學著話。
“你怎么不叫干爸呢?”
陳景年攬住妹妹,轉移了話題。
“都是我干爸,我要是說我干爸和我干爸說了,你能聽得懂啊!”
“小機靈鬼兒,你說晚上吃點疙瘩湯怎么樣!”
“那忒好了!三分病七分裝,一心想喝疙瘩湯!”
囡囡拍著手,歡呼道。
“去抱顆白菜去。”
陳景年帶著妹妹走進院子,對著囡囡命令道。
“瞧好吧,您內!”
囡囡從陳景年的胳膊下鉆出來,扎進了倉房。
說是做疙瘩湯,也不能做全白面的。
每人一個月就那點定量,每次做棒子面餑餑的時候還得摻點。
所以必須省著點用,和面的時候得往里加些棒子面,還不能加多了,棒子面加多了,面疙瘩就散了。
但就是這么一碗帶著點白面味的糊糊,依然能讓小丫頭高興得跟什么似的。
囡囡包攬了剝白菜、剝蔥的活,陳景年吊著一個膀子,兄妹兩人配合著做了一鍋二合面的仿面魚的疙瘩湯。
一頓淡寡的晚飯吃完,囡囡主動攬下了洗碗的活。
李憲文看著忙前忙后的囡囡,瞧向陳景年的眼神越來越“慈祥”了。
就這樣,陳景年如坐針氈的在家窩了兩天。
每天除了接囡囡上下學,就是看書。
期間他去找了一趟趙建軍,把事情和他說了一遍,又讓他無論如何也要把姐姐陳慧玲騙到他父母家去住幾天。
......
第三天下午,李滿倉帶著陳景年趕到區醫院,取了片子,又找到了那個男大夫。
男大夫看著陳景年他們進來,直嘬牙花子。
拿著片子逆著光看了半天,郁悶地說道:“表皮層也不紅了,體溫也正常,骨頭還沒事,這、這是傷哪了呢?”
“有沒有可能是神經啊!”
李滿倉都替這個大夫愁得慌,主動說道。
“還疼不?”
“不碰不疼,但是不敢拿東西。”
陳景年非常“老實”地回答著醫生的問題。
醫生摘下眼鏡在褂子上擦了擦,戴上后看了看陳景年,又看了看那只造型別致的手,沉吟了一會,才說道:“這個、呃!我建議還是去大醫院看看吧,我們院的設備還是有點落后。”
“大夫,您該查的查了,我們該拍的片子也拍了,總不能這一句話就把我們打發了啊。最起碼得給個診斷,讓我們回廠子也得有個交代啊!”
李滿倉把臉伸到男醫生的跟前,扯著嗓門說道。
“啊?行,行,不就是廠子要個診斷嗎,行,你先坐,坐!”
男醫生身體往后仰著,用手推了推眼鏡,連聲說道。
李滿倉一屁股坐到旁邊的凳子上,眼睛還盯著男醫生。
男醫生從旁邊拿起筆抵在診斷書上,問道:“你們那個廠的?”
“軋鋼廠。”
“那你們有廠醫啊!”
“廠醫看不出來,說給開點去痛片,大夫,您說這是不是糊弄人嗎!您說這孩子剛工作沒兩天,就在單位受了傷,我還打算給他介紹個對象呢。”
李滿倉的話把正要落筆的男醫生給說愣住了,手下一滑,那個剛起筆的字就變了。
“我覺得你剛才說的挺有道理的,但是還是得請您理解,我們這醫療條件有限,可沒有那么先進的機器檢查神經方面的損傷。”
男醫生一邊寫,一邊斟酌著用詞,最后停筆說道:“但是以我的經驗看,這小伙子的手最近這段時間肯定不能干活了,我給你們出具一份診斷,先讓他休息一段時間吧。”
“啊!那能恢復不啊,”
李滿倉一臉胡子,膀大腰圓的,看起來沒什么心眼子,其實心思細著呢。
“半年?我建議先休養半年。”
男醫生轉動著筆桿,撇了一眼李滿倉,見其沒言語,才低聲說道:“您還是帶他去大醫院看看,協和、同仁都比我們這強,或者去看看中醫,針灸對這癥狀應該有用。”
“謝謝大夫啊!您不說我還真沒想到這塊兒!”
李滿倉接過醫生遞過來的診斷書,滿臉誠摯地謝道。
“謝謝大夫。”
陳景年跟著站起來,給醫生行了個禮。
兩人出了醫院,陳景年坐在李滿倉身后的車架子上,感嘆道:“愧疚啊!”
“你可別跟我扯犢子了,都是按你說的做的。”
李滿倉說完嘿嘿一笑,蹬著車子飛快地往軋鋼廠騎去。

蒂姆博
沒了平臺推薦,收藏驟降!大家幫幫忙,多支持啊! 感謝書友20170517234725738投的兩張月票 感謝邪惡的迷之守衛者投的兩張月票 感謝健康平安如意投的一張月票 感謝老龍鳳投的兩張月票。 感謝我自己投的一張推薦票 感謝月蝦投的七張推薦票(唉,月蝦的票也跑了) 感謝小方投的三張推薦票(小方我記住你了,你昨天的票呢!!!) 感謝書友20210826103049196投的一張推薦票 感謝綿薄之力投的兩張推薦票(兩票合一了,你這是覺得我寫得不好就少給我一張唄) 感謝牛家長子投的一張推薦票 感謝胖ge投的一張推薦票(牛哥很穩定啊!) 感謝邪惡的迷之守衛者投的八張推薦票(給力) 感謝糊料投的一張推薦票(堅持啊!) 感謝書友20190819135735571投的兩張推薦票 感謝狂飆的牛車投的兩張推薦票(牛車果然穩) 感謝努力謙卑投的三張推薦票(差點把你錯過去) 感謝小小888投的四張推薦票 感謝可可豆豆投的五張推薦票(豆豆謝謝了。) 感謝除夕子時雪落一地已隔年投的兩張推薦票(看見你的名字就冷,還愁!) 感謝閃電刀客投的一張推薦票 感謝yy012345695投的五張推薦票(后面的數字我總算記住了。) 感謝雨紅衣投的六張推薦票 未完,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