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虞子恒笑話自己,白墨兮大怒,道:“你……你一定故意的。點這么多好吃的,就是為了看我出丑!”
虞子恒徹底笑噴,這是什么邏輯!可他的笑容漸漸凝固,心也跟著一點點沉下去,如同跌入冰窟。
這些都是尋常的吃食,竟被她夸作“好吃的”。她這十六年,應該受了不少苦吧。虞子恒越想越心酸,仿佛眼前的白墨兮,是個可憐巴巴的流浪狗。
“你別走,我不笑你了。你,再吃點,吃完了我請你去看戲如何?”
見白墨兮要走,虞子恒立即阻攔。他也不知道不知為什么,自己竟產生想補償她的怪誕想法。她不受白家待見,一定沒看過戲,那他就帶她去看。不光是看戲,以后只有她想要的,他都要滿足她。
“我才不去呢!咿咿呀呀的,聽不懂。”白墨兮氣鼓鼓的瞪了一眼虞子恒。
“聽書、騎馬、游湖,你選一樣。總之你想去哪兒都行。”虞子恒用期待的眼神盯著她。
“聽書吧,這個好!”
見白墨兮笑了,虞子恒也笑了,對守在門口的小廝道:“將這些撤下去,再上一遍。”
“為什么?你沒吃飽?”白墨兮知道虞子恒的用意,正因為知道,才更覺得尷尬。
虞子恒盯著白墨兮看了看,似乎明白過來了,對門口等待指令的小廝擺擺手。
嗖的的一聲,不知從哪兒飛來一只冷箭。不偏不倚射在白墨兮左耳旁的柱子上,若是偏上一寸,白墨兮的左耳怕是要被射穿。
白墨兮雖感覺到箭羽地肅殺,可當著虞子恒的面不好顯露靈力。這只能遲鈍著,裝出一副后知后覺的模樣。
虞子恒一把將白墨兮拽到身邊,仔仔細細打量一番,“有沒有受傷?”
“我很好!”白墨兮目光始終盯著柱子上的暗器。這是一支金色翎羽箭,這樣的箭只有墨家人才會造出來。
整支箭包括翎羽部位,全部淬了劇毒。只要沾一點點,便可斃命。
白墨兮站在柱子旁,細細打量著,她想看清,這支箭的主人是誰?墨家有個習慣,各大家主都會將,刻有自己名字的箭分給族人。
四百年前,墨家的五大家主他都認得。如今他們的后代,她雖認不全,但也多少可以通過名字,初步辨析起祖上出處。
“墨鋼”白墨兮在腦海中排列著墨家家譜。
墨金鋒、墨木芊、墨水溢、墨火炎、墨土塘。
這些名字,之所以過了四百年白墨兮還記得。單純是因為,他們的名字實在太好記了。說白了,就是金、木、水、火、土的排序。
也不知道他們老爹當年怎么想的,簡直太隨意了。更隨意的是,他們要求后世子孫也要跟著他們這樣,取帶有本家特征的名字。
看來這位墨鋼小朋友,很有可能是墨金鋒的后代。墨家這一支,主修冶煉鍛造,說白了就是鐵匠師父。
“墨兮,你看什么呢?”虞子恒瞧白墨兮有些不對勁,忍不住開口。又看了看金羽箭問道:“這支箭有什么不對嗎?”
“別動!有毒!”白墨兮按住虞子恒伸出的手。
“你知道……這箭的出處?”
“或許吧!”不等白墨兮回答,身后傳來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
雅間珠簾被人掀起,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走了進來。
“你是誰!”橘紅警覺地沖到白墨兮身前,將她護住,拿著筷子做武器指向男人。渾身顫抖著問道。
中年男人看瞧了一眼橘紅,兀自笑了,“小丫頭,你的手抖得這么厲害,還敢來保護你主子,真是忠心可嘉啊。我墨鋼最喜歡你這樣的人了?!?p> “我不喜歡你!”橘紅顫抖著身子,勉強蹦出一句話。
“小橘紅,你打不過他,靠邊!”白墨兮聲音不大,僅能讓橘紅聽清。
橘紅想說:我不
可看見白墨兮眼底的堅毅,便自動退到一旁。墨鋼目光回到白墨兮身上,笑嘻嘻的坐在她原本的位子上,拿起筷子,大模大樣的吃了起來。
“你是誰?”虞子恒見這男人身材魁梧,能順利走進雅間,想來他的暗衛(wèi)、小廝,根本攔不住人家。
墨鋼不答話只是一味吃東西。過了好一會兒,打了個飽嗝,揉了揉肚子,滿意的看向虞子恒,“小朋友,你問我是誰?”男人似乎沒懂推著的話,重復了一遍。
“回答!”虞子恒感覺到對方的挑釁,壓住怒火,蹦出兩個字。
“墨鋼!箭上不是寫著嗎?再說我剛才不是告訴你了嗎!虧你還是虞小辮的孫子呢!腦子一點都不像他。”
虞小辮,是虞子恒的祖父老虞國公年輕時的外號。自從老虞國公去世后,沒人去再敢提及這個外號了。
祖父的這個外號,虞子恒自然知道??少咳宦牭揭粋€外人以及,心頭不滿有些惱火。喝道:“你大膽!”
“哎呦!什么大膽、小膽的。小朋友,看在你祖父面子上,我不與你計較,你先睡會兒!”墨鋼一揮手,揚起一抹淡淡粉塵,虞子恒身子一軟,倒在地上。
“你叫他小朋友,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叫你小朋友?”白墨兮唇角微微揚起,眼底的眸光不帶半分溫度。扭過頭對橘紅道:“我跟個晚輩聊聊天,你也睡會兒吧!”說著打了個響指,單手拖住昏睡的橘紅,將她放到椅子上。
“三堂的人說圣女回來了,我還不信旁,就想過來瞧瞧。一看你,我便知道是個空有其表的冒牌貨。
圣女殞命時,我就在現(xiàn)場。親眼看著她一點點沒了呼吸,死的透透的。死而復生,這種騙人的把戲只能出現(xiàn)在話本子里。什么往生術、還魂術,都是騙鬼的,騙一騙年紀輕#的小朋友還行。我都一把年歲了,怎么可能信這些……”
“為什么與千面堂聯(lián)手?為什么與朝廷作對?”白墨兮不想聽墨鋼碎碎念,打斷了他的話。
墨鋼怔住了,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盯著白墨兮。半晌開口道:“與朝廷作對?你以為我想?這些年陸家人殺了多少我們墨家后人?他們做錯了什么?只是因為會靈術就該死嗎?
這些年我們忍氣吞聲,陸巖瀟讓我們不許出現(xiàn)在世人面前,我們就躲到山里??晌覀円蚕牖钕氯グ?!
可稍有不慎,就會被官兵抓起來。你知道,陸巖瀟是怎樣殘害我們的嗎?他們拿燒紅的鐵鞭子抽打,活活將人愁死?!蹦摻跣沟桌锏呐叵?。
他挽起袖子,露出瘢痕累累的手臂,每一道傷疤如同一條蜈蚣,交纏在一起。他將傷疤展示給白墨兮,“你若真的是圣女,就看看這個。這都是你夫君弄的。他說我是你當年的部下,就該替你受過。他說,但凡與你有關的一切,他都要毀掉。”
白墨兮淚如雨下,這些日子,太多人、太對記憶反復告訴她,當年的陸巖瀟是如何殘害她的族人,殘害與她有關的一切。
因著對陸巖瀟的偏見,墨鋼的話,她來不及分析,便全部接受了。
倏然,墨鋼趁白墨兮不注意撲上去掐住她的脖子。白墨兮的身子被緊緊按在柱子上。她拼命的掙扎、踢踹,但最終都無法逃脫墨鋼鐵鉗般的手掌。
“別費勁了!你掙脫不開的??磥硭麄兌煎e了,你根本就不是圣女,圣女怎么可能弱到連我都打不過。臭丫頭,坑蒙拐騙這招,你玩的真不怎么樣?!?p> 墨鋼力道加大,白墨兮只覺得自己的喉嚨快被碾碎了氣息根本無法進入身體,意識也漸漸削弱。
虞子恒不知何時蘇醒過來,他晃了晃腦袋,努力恢復意識。看見眼前這一幕,舉起凳子朝墨鋼后腦砸了過去。
椅子碎成三四段,墨鋼似乎全然無感,只是晃了晃脖子,低聲道:“小朋友,這事兒本來與你無關,你為何要來找死?”墨鋼反手隔空朝虞子恒打出,虞子恒躲閃不及,摔在墻上震得墻面上的那副古畫,也跟著花落哦下來。
白墨兮的脖頸被捏得咯吱作響,似乎下一秒就會被折斷。眼白上翻,用微薄的意識,凝聚起一團靈力在掌心,粘上唇角滲出的血漬,伸手握住墨鋼的手腕。
墨鋼手腕瞬間冒出一層白煙,滋啦聲同時響起。不多時空氣里彌漫著烤肉的香氣
這一切操作,白墨兮都是無意識的。冥冥中似乎有一股力量牽引著她完成這一切。
掐住白墨兮的那只手,瞬間收了回去。墨鋼不死心剛想換另一只手,繼續(xù)完成掐死白墨兮的任務。
一支長劍從身后,倏然穿透他的腹腔。虞子恒踉蹌著勉強站穩(wěn),擦去唇邊的血漬,笑道:“誰找死?出去打聽打聽,你家虞世子可是吃虧的人?”
這一劍雖刺穿了墨鋼,但缺構不成致命,墨鋼反手又是一掌。這次直接朝虞子恒天靈蓋劈下。
眼看掌峰就要落下,墨鋼倏然倒地。
虞子恒舒了口氣,癱軟在地。好奇地用四處打量周圍,尋找是誰出手幫了他。找了半天,也沒發(fā)現(xiàn)一個可疑的人。
白墨兮閉著眼睛,慢吞吞地將手縮回袖子。點暈墨鋼,用的倒不是靈力而是內力。多虧虞子恒傷了他,又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才能使得白墨兮僅憑內功就將一位靈力高手點暈。說出去,連她自己都不敢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