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是第二天。

　　迎著清晨的陽光，方序站在公寓樓下，身旁是一輛明黃色的甲殼蟲菲亞特500。

　　談及皇家方舟在方序心中的印象，肯定繞不過前者強大的行動力。

　　不管是不知道多少次因為驅逐艦妹妹而慘遭監禁，屢教不改。還是進入監獄后三番兩次的因為同樣的原因，越獄而出。

　　這都逃不開強大的行動力。

　　比如現在。方序都做好等個兩三個小時的準備了。雖然說是刻板印象，女孩子出門，還是和男性友人去見其他女人，要見的女性中還包括頂頭上司……幾重buff加上來，怎么準備都不為過。

　　總之，女人的心思你別猜。

　　可獄友不愧是獄友，加上下樓用時，不過三五分鐘就提著半人高的旅行箱飆到了樓下。

　　下身腳踏高筒靴、高腰馬褲，上身在白襯衣外腰部用一條純黑的束腰帶修飾腰線。各種黃銅材質、齒輪元素的小飾品隨處可見，腰后的皮革槍套內插著一把裝飾大于實用的古董燧發槍。連脖子上都帶了一條頸環裝飾。

　　“你這動作也太快了！我給謝菲準備的冷笑話還沒想好……好吧，路上再想，其實我現在就有一個。”

　　接過皇家方舟手里的旅行箱，裝到后備箱。

　　兩人上車后，方序繼續向她談及冷笑話的事：“這個冷笑話是這樣的——皇家方舟經常被關進監獄，所以她是禁欲（進獄）系！

　　“你感覺怎么樣，方舟？”

　　皇家方舟正對著后視鏡，調整發卡的位置。

　　聽見這話，轉過頭盯著正倒車的某人，眉頭挑起伸手點了點前者的肩頭。

　　回首一瞬，一吻傾心。

　　車內的三十七秒沉默后，皇家方舟繼續照著鏡子擺弄頭發。

　　方序抿著嘴在駕駛位上握著方向盤，正襟危坐，再不談什么禁欲系的笑話。

　　再談下去，要變成顏色笑話了。

　　‘抱歉，謝菲！你的冷笑話要等到下次了。’

　　甲殼蟲開出路口，匯入清晨的車流。

　　.

　　今天要做的事很簡單：出行準備。

　　很難說出門這件事需要什么準備，但一般而言可以根據出行目的地的遠近程度來衡量。

　　去生化危機爆發的城鎮要準備抗病毒血清。

　　在奇幻中世紀魔法位面，用新手冒險者的身份享受探險樂趣，就缺不了村好劍。

　　如果要進入一處情報缺少的地下城，連方序都需要做主準備。保護性的咒語和法術陣列不做足余量，他寧愿瞄準地下城入口，六秒一發流星爆，照著地下城的生態層區結構一層層拆下去。

　　存在神祇注視的位面，要第一時間表明陣營傾向。過來人經驗：干架不是不行，千萬別被兩邊人一起按在地上錘。

　　而生活在賽博化社會的難點，在于很難找準自身位置——無論是哲學層面，還是社會層面。技術奇點到來的前夜，人思跟不上科技的進步，注定大部分人被拋棄。

　　‘你可以成為任何人，唯獨做不成自己。’

　　而夜之城沒有活著的傳奇。

　　“嗯，故事的結局不總是好的，有機會講給你聽。”

　　明黃色的甲殼蟲慢悠悠的爬進一處小巷，左拐右拐來到了一間‘車庫’面前。

　　大理石材質的巨大拱門，如此突兀且合理的隱藏在此處。門框內側一道流動不息的霧墻擋住了外來者好奇的視線。

　　方序推門下車，牽著皇家方舟的手走進了霧氣中。

　　“這是迷鎖的一道核心門扉，相較于其他用以內部維護、人員監察、快速行動的‘安檢門’。這是一道用于防御和進攻的主門——或者說炮口比較合適。我借鑒了彩虹橋的設計初衷和星際戰士們的戰術思路。

　　“沉溺于過往行星地表上、巨艦大炮勝利的太空歌劇，已經被證明只是給對手輸送物質和彈藥的愚蠢行為。歷史就是一個圈，當技術再度迎來驟變，最為原始的跳幫戰術便再次回歸了人們的視線。”

　　似是一秒，又像從一場迷夢中醒來，當牽著她手的方序停下腳步，兩人站在一臺轟隆隆向下墜落的礦用電梯轎廂內。

　　紅黃相間的警示涂裝與內壁上的斑駁刻痕，無一不示意著這絕對不是一處善地。

　　“剛剛的是一次涉及夢境潛意識的測試，穿過霧氣的瞬間就完成了，就像是偷走一段不曾在現實中存在的時間。普通人根本不會有感覺。我提出了設想，重櫻陣營提供了技術支持。”

　　為了避免皇家方舟誤會，他盡可能詳細的講述了這條路上的防御機制：“這類項目還很多，由指揮室分別與各陣營對接，對其他陣營保密。絕大部分技術探索的性質居多，像是這個夢境監測機制，開發完成后，已經下放至【重櫻晝寢結社】進行例行維護。”

　　……

　　“OK，到了！”

　　電梯停下，綠燈亮起。電梯門打開，地面和墻壁上的指示燈帶亮起指示方向，而墻角和走廊兩側各處還生長著一些用處不明的深紫色晶簇。

　　皇家方舟莫名聯想到了過去曾近距離觀察心智魔方時，那種特殊的感觸。

　　她心中明了：心智魔方實驗的意外產物。

　　而按照方序的性格，這些玩意肯定會爆炸。不！應該是一定會爆炸，而且大概率還是活物、具備簡單智能，能夠自動尋敵的那種爆炸物。

　　這類產物太多了，小貝法這樣的艦船心智幼體，幾乎是明晃晃的在港區內活動。指揮貓和蠻啾的多次智能升級，說沒有這方面研究的緣故，估計都沒人信。

　　只是這種行為在以艦船為核心的港區與各陣營，意義不亞于在人類社會進行人體實驗。

　　紅線邊緣試探。

　　保守與激進并存。

　　方序作為指揮官，過去是其中的保守方。現在看來，恐怕比激進方還要激進。

　　‘車庫’——從名字就能看出，這里恐怕是方序拿來當倉庫用的。

　　離核心的實驗室和工房差著距離。能明明白白放在這里的東西，比起實驗室內的心智魔方項目，大概就是手工作業的級別……

　　皇家方舟心中隱約有了猜測：

　　戰爭結束后，什么能夠助力指揮官在心智魔方項目上更進一步呢？從對地點的熟悉和多重防護耗費的人力物力來看，這里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才是指揮官長期停留的場所。

　　答案還有第二個嗎？

　　塞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