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還是擁抱？

　　比比東尚且還未想清楚，手臂才抬起到千仞雪的腰側，那溫暖的、屬于千仞雪的氣息驟然遠離。

　　卻又在下一秒重新附上，毛茸茸的腦袋埋在比比東的頸肩，千仞雪整個人都往比比東的懷里縮了縮。

　　“媽媽?！?p>　　軟糯的聲音響起，十足的眷戀中裹挾著一絲試探。發絲滑落，紅的發燙的耳尖貼上比比東，足以顯示出本人的羞澀。

　　眉心輕蹙，對于突然一反常態，顯露出女兒家神態的千仞雪，比比東不適應極了。

　　不該是這樣的。

　　對于她們這種復雜的母女關系來說，眼下千仞雪的這些動作不亞于示弱。

　　可是高傲的天使又怎會輕易的低下自己的頭顱，向曾經拋棄過自己的人再次發出示好，傳達自己的友善呢？

　　千仞雪，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懸在半空的手落了下來，穩穩的搭在千仞雪的腰間。

　　“嗯?！?p>　　一聲低應，比比東眼中神色莫名，選擇了擁抱自己懷里的天使。

　　驚喜自紫色的眼眸之中浮現，卻在下一秒消失，失落開始蔓延。

　　喜悅和傷感一并涌上心頭，讓千仞雪不知道該如何繼續，竭力維持著面上的緋色，千仞雪強壓著心里這兩種不斷交織攀升的情緒。

　　最終將這兩種情緒擰成一團，哭笑不得的在心里罵了自己一句。

　　千仞雪，你這算不算是誤打誤撞？

　　過度的警惕換來一份不可思議的答案，心中的天平再次傾斜，逐漸趨于平衡。

　　喉結滾動，閉眼，將一切情緒隨之掩蓋，千仞雪松了手，慢慢離開這個讓她安心的懷抱。

　　似是無意的瞟了一眼比比東面上的神色，千仞雪提出了離開。

　　平穩的走出房門，沿著走廊繼續前行。終于，在一處拐角處，千仞雪停下了腳步，心底一直壓抑的感情在瞬間爆發。

　　千仞雪無力的靠著墻面，用手掩著面容，急促的呼吸著。

　　太害羞了，明明都是重來一次的人了，怎么還會在她面前刻意賣乖。

　　咬住下唇，千仞雪慢慢的緩解著自己的情緒。

　　真幸運，是吻在臉頰；

　　真驚喜，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抱；

　　真遲鈍，她還什么都沒發現，她們之間仍有退路。

　　反手給了自己一巴掌，淚光在眼中劃過，一絲惱怒顯于心中。

　　自己怎么會就如此輕易的選擇那個走向，那是禁忌的，是不被允許的，是會被徹底厭棄的。

　　“像個混蛋?！?p>　　千仞雪覺得現在的自己大逆不道極了。

　　收手吧，就止步于此，現在這樣不好嗎？

　　她在學著接受自己的存在，她在軟化對自己的態度，她在慢慢向她走近。

　　千仞雪，你還有什么不滿足的，一切都在改變，但都是在朝著好的方向改變，不是嗎？

　　你沒有必要打破此刻難得的安穩，徹底將這段關系葬送，就為了那一點明知道是不可能的小心思。

　　“你該知足?！?p>　　淡淡的聲音響起，帶著對自己的警告，淚水無力的從眼尾滑落，無力感從四肢涌上，眼中一片暗淡。

　　“這樣就好?！?p>　　一聲低喃響起，輕微到連千仞雪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否說出過這樣的一句話。

　　只是心底怎么存有不甘與絕望呢。

　　……

　　失神的抬手按壓在臉頰上，抬頭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在不久前，就是在這個位置，一個飽含著眷戀的吻落下。

　　是女兒對她發出的示好的信息，是女兒無聲的妥協，是女兒沉默的愛意。

　　比比東此刻腦子里亂作一團。即使千仞雪在怎么小心翼翼、在怎么極力壓制，那對于比比東來說都太過濃烈了，濃烈到比比東都不知道自己當時做出的反應是否正確。

　　這世上怎么會有人如此令她糾結，只是一個放在尋常母女之間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一次親近舉動。

　　在強烈的思想掙扎之后，比比東長嘆一聲。她也是第一次當母親，還是面對已經長大的天使，有很多事情她都需要時間來適應，去做改變。

　　放下這一次千仞雪的奇怪舉動，比比東開始回憶今天的所以事情。

　　突然，比比東神色一頓，眼中出現了明顯的錯愕。

　　千仞雪她是不是忽略了她的問題？

　　在她詢問千仞雪是不是有了喜歡的人這件事上，千仞雪選擇了轉移她的注意力，而自己也確實被千仞雪給帶偏了。

　　“這個小混蛋?！?p>　　一聲帶著埋怨與惱怒的聲音自比比東口中吐出，一種被戲耍的感覺突然襲來。

　　這是在向她示弱嗎？這是在隱瞞以及誘導她，讓她忽視自己先前提出的問題。

　　糾結的心緒一下子就不糾結了，反倒是對千仞雪又多了幾分警惕，她已經瞎了一個弟子了，她還不想把這僅剩的一個也徹底搭進去。

　　唐三......

　　這小子怎么就這么不討喜，太礙眼了！

　　......

　　緩和好自己的情緒，簡單的整理了自己的儀表。

　　千仞雪找到了胡列娜，被治療系魂師治療之后，胡列娜已經醒了，現在正靜靜的坐在床上，無神的看著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

　　她想不明白，怎么重來一世，她的老師依舊不會站在她這一邊。對于她的愛情，她的老師永遠都持反對態度。

　　比比東不僅不會選擇祝福她，鼓勵她追求自己的幸福，反倒是一次次的勸她放棄，甚至是對她的心上人出手，在她明知道自己喜歡唐三的前提下。

　　“老師，你既然都能放下對千家人的仇恨，選擇親近，為什么就不能給唐三一次機會呢？”

　　“明明，那也是我的心上人?！?p>　　嘴唇微動，一些沒敢在比比東面前說的話散落在風里，除了胡列娜，沒叫第二個人聽見。

　　門被叩響，一道清冷的聲音緊隨其后。

　　“胡列娜?！?p>　　聽到自己的名字被喊出，胡列娜茫然的抬頭。

　　刺眼的金發映入眼簾，叫胡列娜一陣恍惚。

　　她還是回來了。

　　老師，她就對你這么重要？

　　“胡列娜？”

　　看著胡列娜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千仞雪皺眉，伸手推了推胡列娜，將胡列娜從恍惚中拽出。

　　“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