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夏天,當沈之遠察覺到自己愛上易星星時,那個女孩已經不在了。
三年前,沈之遠27歲,在鷺城市中心的一家中小型公司上班。
與易星星的初識是偶然,那時的易星星21歲,一個人從刺桐城奔到鷺城。
“打擾一下,你知道這地方怎么走嗎?我導航導到周圍就顯示已到達了,我不知道在哪個小巷子。”
當時的易星星個子矮矮的,胖胖的,皮膚有點黑黑的,穿著吊帶裙吃力地拖著大號行李箱,豆大的汗水不斷滲出。
沈之遠認真地查看了易星星要去的地址,細心地教她怎么走。
“給,送你的。”沈之遠從跨包里拿出一包小紙巾遞給易星星。
“謝謝。”
本以為這是一次普通的問路,卻沒想到一個星期后他們又見面了。
那是周六下午,沈之遠拗不過家人的連環催婚call,選擇順從他們的話到家人們指定的中餐廳相親。
目前沒有戀愛和結婚想法的沈之遠隨便穿件籃球休閑裝,一雙涼拖,試圖讓女方對自己留下壞印象。
家人約定到餐廳的時間是下午三點,可一到兩點,就馬上電話,微信開始詢問到哪兒了,并且跟你嘮這種重要時刻萬萬不能讓女方等男方。
時不時的奪命連環call,沈之遠提前10分鐘到達中餐廳,此時,所謂的女方也剛好到場。
她身穿一身干凈整潔的職業裝,乍一看都像是銀行工作人員或者是保險從業人員。
但深入自我介紹后,她確實是銀行工作人員,但沒必要相親穿職業裝吧。算了,別人的穿衣自由也沒資格評判。
女生今年25歲,名叫李曉鳳,畢業于福建商學院,今年考上永春縣的銀行單位。
李小姐舉止落落大方,談吐優雅,沈之遠的家人們很是滿意,不斷對沈之遠擠眉弄眼,意思是讓他出息點,爭取現在就弄到女生的微信。
沈之遠借口上廁所,到餐廳一樓大堂坐著歇會。
從口袋里掏出一包煙,點燃其中一根,心情終于可以放松下來了。
這是沈之遠參加相親的第五次,每一次的女孩子都挺優秀,但都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倒不如說是沈之遠拒絕戀愛,這個階段的沈之遠只想好好工作,30歲實現自由創業。
趁著抽煙放松的時刻,沈之遠打量著所有人。
進進出出的食客,他們中或許是出于工作的應酬,或許是出于親戚的人情世故,又或者和他一樣也是些相親人士,想到這,沈之遠狠狠地吸進一大口煙霧。
魚缸里的魚兒還在自由自在地游著,完全不知道自己下一次命運可能是別人的盤中餐。
可想想,自己的命運又和魚兒有什么區別呢?甚至還不如魚兒。沈之遠不敢想象自己會不會最終臣服于父母親的壓力,娶妻生子。
“先生,我們這里不允許抽煙哦。”
走神的沈之遠被一個女聲拉回現實,定睛一看,眼前的人好像在哪兒見過。
“抱歉,我這就掐滅。”
“謝謝您的配合。”
沈之遠瞥了眼女生的工牌,易星星,突然想起她好像是之前找他問路的女生。
沈之遠收拾收拾心情再次踏入包廂時,一群人卻在訓斥著一名服務員。
沈之遠走進問發生什么事,女服務員抬頭紅腫的眼睛有些委屈,沈之遠認出她是易星星,看了眼被湯潑了一身的李曉鳳,沈之遠頓時明白了,抽了好幾張桌上的紙巾蓋在李曉鳳的腿上,安慰著易星星不要緊的。
“你到底有沒有培訓上崗,讓你們經理過來,我要投訴你!”沈母情緒激動地對著易星星破口大罵,真當李曉鳳是自己兒媳了。
沈之遠在勸著,但是兩家人架勢太兇,易星星還是被方面投訴了。
兩家人匆匆忙忙讓男女方加了微信,提前結束了相親宴。
下樓,沈之遠看見餐廳經理再訓斥著易星星,她也不容易,一周前找自己問路,估計也是剛工作不久。
“我們先回安溪了,你自己要多多跟曉鳳進行微信聊天啊!”沈母語重心長地交代著。
“知道了。”沈之遠敷衍地回答著。
送走了長輩,剛準備打車回家,卻注意到了易星星背著挎包走出了餐廳大門。
這會才不到四點,總不能這么快下班吧!難道是自己的長輩投訴害她被辭退了。
沈之遠深呼吸了一口,邁著步子迎上去,“那個對不起,我爸媽脾氣比較急,我可以給你賠償金。”
“啊?不用道歉啊,是我自己打翻的。”
“你是剛來廈門吧。”
“有一周了。”
“你剛來一周就遇見我們這種客人很難受吧。”
“那個,試用期被辭職真的拿不到錢嗎?”易星星說這話時帶些細小的哭腔。
“哪里的話,國家明文規定,工作一天就有錢拿,是不是這餐廳不給你賠償金?”
“之前他說試用期七天是考核,考核沒過就沒錢。”
“合同有嗎?”
“沒有。”
“有打卡機嗎?”
“有。”
“我幫你維權,需要嗎?”
聽到這話的易星星抬起頭,那眼神里一下子充滿著希望,隨后又低下頭。
沈之遠拍了拍腦門,意識到他們兩才剛認識,連互相自我介紹都沒有,對方怎么敢輕易相信自己。
“你等我下!”沈之遠突然進入旁邊一家便利店,沒幾分鐘后拿著一便簽和一根筆出來,“我叫沈之遠,如果你相信我,你可以加我微信或者打電話,我可以無條件幫你。”
沈之遠將便簽遞給易星星,兩人又在階梯上坐了許久。
之后的兩三天,沈之遠并沒有收到易星星的好友申請,也能理解,哪有正常人會去相信一個陌生人無條件幫自己維權。
但就在第四天晚上八點鐘,一條好友申請浮現在沈之遠的手機屏幕上。
【做個懂事的肉肉】沈哥你好,我是前幾天你在餐廳遇見的服務員,現在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