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葉正凡承認了自己的身份,龍鈺軒和葉青鸞毫不猶豫地“噗通”一聲,雙膝跪地,恭恭敬敬地拜倒。龍鈺軒聲音洪亮且帶著十足的敬意,大聲喊道:“師公在上,請受徒兒一拜!”葉青鸞則脆生生地說道:“師祖爺爺,孫女兒給您請安了!”
葉正凡瞧見這一幕,原本平和的眉頭瞬間皺成了一個“川”字,臉上露出一絲無奈,擺了擺手說道:“快起來,快起來,你們這不同的稱呼,可把老夫給弄糊涂嘍!”
葉青鸞嘴角上揚,眼睛里閃爍著興奮的光芒,笑著解釋道:“師祖爺爺呀,我在宗門的族譜上,瞧見過您的名字,印象可深刻啦!如今宗門的祠堂里,還供奉著您的牌位呢。我也是葉氏家族的一員!”
葉正凡微微仰頭,輕輕嗤笑了一聲,那笑容里似乎帶著些復雜的意味,說道:“牌位?他倒是把這些身后之事都安排得妥妥當當……那你小子呢?說說你的來歷?!?p> 龍鈺軒神色一凜,面容變得格外莊重,認真說道:“回師公的話,實不相瞞,我之前還有一位師父,他在醫道上的造詣極高,世人皆稱他為鬼醫。”
葉正凡原本平靜的眼神里閃過一絲詫異,緊接著,他的目光緊緊地盯著龍鈺軒,追問道:“你是鬼醫的弟子?可有什么物件能證明此事?”
龍鈺軒不敢有絲毫耽擱,趕忙伸手入懷,小心翼翼地掏出鬼醫留下的那封信,雙手捧著,畢恭畢敬地遞到葉正凡面前。葉正凡接過信,緩緩展開,目光在信紙上逐字逐句地掃過。看著看著,他的臉上先是露出了極度震驚的神色,隨后,那一絲悲傷如同潮水一般,漸漸在他的眼眸里蔓延開來。他開口問道:“既然你叫龍鈺軒,可這信上為何稱呼你為峰兒?”
龍鈺軒深吸一口氣,他定了定神,開始講述自己的遭遇。從那突如其來的追殺,到被困絕境時的絕望,再到鬼醫施展秘術時的驚心動魄,他講得繪聲繪色,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
隨著龍鈺軒的敘述,葉正凡的眉頭越皺越緊,仿佛一座即將崩塌的山峰。葉青鸞站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視著龍鈺軒的側臉。她看著他那堅毅的輪廓,聽著他略帶沙啞的聲音,心中猶如被一把鈍刀狠狠地刺痛。原來,在那些漫長的日子里,他一直獨自背負著如此沉重的秘密,懷揣著這般沉痛的仇恨。
龍鈺軒講完后,四周陷入了一片死寂,仿佛時間都停止了流動。葉正凡沉默良久,半晌,他才緩緩伸出手,將信件仔細地折疊起來,動作輕柔得如同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他再次遞還給龍鈺軒,長嘆一口氣,那口氣里仿佛裝滿了歲月的滄桑與無奈,說道:“我這一生,收過三個徒弟,鬼醫是我收的最后一個,也是天賦最為出眾的一個。只可惜啊,他一心沉溺于醫道,對修煉之事不太上心。不然以他的天賦,那些無名之輩又怎能將他困死?你師父沒告訴你他的本名吧,他的真名叫諸葛牧之?!?p> 龍鈺軒猛地抬起頭,眼睛里閃爍著驚訝的光芒,說道:“我確實剛知曉師父的真名,只是……不知道他為何一直不用這個名字呢?”
葉正凡微微瞇起眼睛,仿佛陷入了遙遠的回憶之中,微微一笑,說道:“這是跟我賭氣呢。當初我不同意他鉆研醫道,他偏不聽,和我大吵了一架。從那以后,他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一直以鬼醫自稱。你師父啊,其實是個非常固執的人,認定的事情,誰都拉不回來?!?p> 龍鈺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道:“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師父沒有真名,且是個孤兒呢……那師公您知道師父家在哪里,還有沒有親人在世嗎?”
葉正凡輕輕搖了搖頭,說道:“當初他采藥的時候,遇到了一只兇猛無比的強大靈獸,險些丟了性命。碰巧被我路過救下,我見他根骨不錯,便收他為徒。至于他家里的事,我只知道他家在很遙遠的西賀州,那里有個諸葛家族,他就來自于那兒。但他家具體發生過什么,他從未跟我提起,我也就不清楚了……”
龍鈺軒神情有些落寞,說道:“師父他,從未跟我說過這些事……對了,師公,今天我們前來,其實是為了完成菲湘怡前輩的遺愿,她……”
龍鈺軒話還沒說完,葉正凡原本黯淡的眼睛突然瞪大,打斷他說道:“你說什么?遺愿?你的意思是她……已經去世了?!”
龍鈺軒神情凝重,緩緩說道:“是的,菲前輩留下了一封信和一支玉簪?!闭f著,他小心翼翼地從懷里掏出那張留言紙條和玉簪。那紙條和玉簪仿佛承載著無數的回憶與悲傷,他雙手捧著,遞到葉正凡面前。
葉正凡伸出手,那只手微微顫抖著,仿佛承載著千斤的重量。他緩緩接過這兩樣東西,原本平靜得如同深潭的眼睛,此刻也泛起了層層漣漪。看到紙條上那熟悉的字跡,他的眼睛緩緩閉上,臉上寫滿了悲傷。他的嘴唇微微顫動,口中喃喃自語道:“我一生修道,追求超脫,終究還是無法看破這一個‘情’字……”說著,他的身體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無力地癱坐在一塊石頭上。緊接著,他的嘴角猛地溢出一口鮮血,那鮮血在陽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刺眼。
龍鈺軒和葉青鸞見狀,臉上露出焦急的神色,連忙上前攙扶。龍鈺軒一邊扶著葉正凡,一邊關切地說道:“師公,您沒事吧?”
葉正凡擺了擺手,聲音有些虛弱,說道:“我沒事,只是一時心中郁氣難消。”他拿起玉簪,那玉簪在他的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他的目光變得柔和而又哀傷,自言自語道:“她怎么會死呢?她的修為和天賦那么高,怎么會……先我而去……”
龍鈺軒嘆了口氣,說道:“晚輩原本以為師公也已離世,所以想著讓您二位合葬。菲前輩的尸骨,我也帶過來了?!闭f著,他從一旁拿起裝著菲湘怡骸骨的包裹,那包裹仿佛沉甸甸的,承載著一段悲傷的過往。他遞到葉正凡面前,說道:“師公,這是菲前輩的……”
葉正凡接過包裹的手,劇烈地顫抖著。他低聲說道:“很好,就由我來安葬她吧……你們在此等候。”說完,他的身體緩緩騰空而起,那背影顯得格外孤寂,漸漸消失在天際。
葉青鸞看著龍鈺軒,說道:“原來你隱瞞了這么多秘密,為什么不告訴我呢?難道在你心里,我還算不上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嗎……”
龍鈺軒輕輕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說道:“別瞎想,我怎么會信不過你呢,只是不想把你牽扯進來罷了。那些事情太危險,我不想讓你跟著我一起冒險?!?p> 葉青鸞突然猛地撲到龍鈺軒懷里,雙手緊緊地抱住他,說道:“你不是孤單一人,不需要獨自扛下所有,我也不需要你刻意保護。只要你以后對我坦誠相待,無論發生什么事,都不要再對我隱瞞,好嗎?”
龍鈺軒輕輕摟住葉青鸞的肩膀,正準備說些什么,這時龍婉曦突然在玄火珠中“哼嗯”地咳嗽了幾聲。那咳嗽聲在這寂靜的氛圍里,顯得格外突兀。
龍鈺軒一愣,輕輕扶著葉青鸞的肩膀,說道:“我答應你,別想太多了,好嗎?你先去屋里休息一會兒,我到周圍巡視一下,防止有靈獸闖進來?!?p> 葉青鸞點了點頭,轉身走進茅屋。她的腳步有些沉重,仿佛心中還縈繞著許多的思緒。
龍鈺軒看著她的背影,微微嘆了口氣,然后輕聲問道:“婉曦,有什么事嗎?”
龍婉曦在玄火珠中說道:“沒事啊,我就是清清嗓子而已……”那聲音里似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意味。
龍鈺軒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心中暗自想著,她們以后要是見面了……這還真是個讓人頭疼的問題。
與此同時,在火云宗內,蘇長風正在和鄭雪兒收拾行囊。
蘇長風一邊把衣物往包裹里塞,一邊嘴里嘟囔著:“這次去北裂城,也不知道要待多久,得多帶點東西。”鄭雪兒在一旁抿嘴輕笑,說道:“你呀,就是愛操心。長老都批準了,肯定有重要的事兒?!?p> 白彥推門走進來,那門被他推得“嘎吱”一聲響。他說道:“我和你們一起去北裂城。”
蘇長風停下手中的動作,抬起頭,一臉疑惑地說道:“白哥,你去干什么呀?我們可是向長老稟告過了,可能要在那邊待上一段時間。那邊人生地不熟的,說不定還挺危險呢?!?p> 白彥神色堅定,說道:“蘇師弟,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你能不能幫我在宮中謀個職位,哪怕當個侍衛也行。”
蘇長風撓了撓頭,笑著說道:“在宮中做事,規矩多得很,每天都得小心翼翼的,哪有在宗門里自在呀,你可想清楚了?而且宮中關系錯綜復雜,一不小心就容易得罪人?!?p> 鄭雪兒系好包裹,站起身來,說道:“好啦,我在外面等你們,別磨蹭太久哦?!闭f著,她提著包裹推門出去了,那門在她身后緩緩關上。
白彥點了點頭,說道:“這些我都考慮過了,我有自己的事要辦,必須得去。怎么樣,這件事能辦成嗎?要是不方便,我也不勉強?!?p> 蘇長風笑著說:“當然沒問題,以你的修為,就算自己去,也能被宮中錄用。放心吧,我讓表哥幫你找個輕松點的職位,每天不用太累,還能有點自己的時間?!?p> 白彥臉上露出感激的神色,說道:“那真是太謝謝你了,等我們到了城里,我請你吃飯。你想吃什么,盡管說。”
蘇長風拍了拍白彥的肩膀,說道:“都是兄弟,別這么客氣……不過要說吃飯,我最喜歡吃豬肘子了,那肥而不膩的口感,想想都讓人直流口水,你懂的。”
白彥哈哈一笑,說道:“好,豬肘子管夠!我先去稟告長老,順便收拾東西,你們在山下等我。我動作快,去去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