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鈺軒本想直接點明衛子蘭在此,可又擔心葉正凡知曉后不愿相見,于是決定賣個關子:“師公,其實找您來的并非我,而是一位故人想見您一面,她此刻就在后廂房。”說著,便恭敬地做了個請的手勢。
葉正凡疑惑地瞥了他一眼,沒再多問,跟著他往后廂房走去。
推開房門,只見衛子蘭正安靜地坐在桌前。葉正凡瞬間愣住,臉上閃過一絲慌張與意外。他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么,只能狠狠瞪了龍鈺軒一眼。
衛子蘭神色淡然,平靜說道:“你別怪他,是我讓他這么做的。既然來了,就坐下吧。”
龍鈺軒見狀,極為識趣地出門而去,并順手輕輕帶上了房門。
葉正凡聲音冰冷,質問道:“如今各大宗派都恨不得將你殺之而后快。若被旁人知曉你我在此私下會面,必然會讓火云宗遭其他宗門記恨仇視。這就是你想要達成的目的?!”
衛子蘭嗤笑幾聲,反唇相譏:“那你為何還不動手!只要殺了我,你們火云宗必定會被奉為第一大宗派。如今我就坐在這里,有本事你動手啊!”
葉正凡緊緊盯著她,心中暗自思忖,難道龍鈺軒真與她聯手了?用這種手段把我牽扯進來,好讓火云宗背負壓力?倘若我此刻轉身離開,必定正中他們下懷。況且我來此地的消息,其他宗門的強者想必已經知曉。
想到這兒,他猶豫片刻,最終還是走過去,在桌子跟前坐下,冷冷道:“說吧,你到底想怎樣!若想讓我放過你,那你現在就趕緊離開!”
“放過我!?”衛子蘭臉上滿是戲謔之色,“在你眼中,我當真罪大惡極到如此地步?若我這般邪惡,那造就如今我的你,豈不是罪孽更為深重!”
葉正凡微微嘆氣,說道:“這些事都過去那么久了,何必再提……我都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過去的恩怨糾葛,就放下吧。你如今完全有能力去過自己向往的生活,或隱匿于深山,或藏身于鬧市,忘卻過去,你還有大好人生。”
衛子蘭癡癡笑道:“大好人生?若一個人活著,每時每刻都飽受痛苦折磨,那活著又有何意義?我雖修為高深,卻無法得到心中所想,這又有什么價值?若能褪去這身修為,成為一個心愿得償的普通人,也好過現在。活了這么久,我也累了。如今已放下血神宗的權位,我也不想再卷入爭權奪利之事,只想安穩度過剩下的日子。”
葉正凡滿心疑惑地看向她,實在猜不透她究竟想做什么,只能順著她的話往下說:“沒錯,若你從今往后,不再行邪道之事,我可以幫你隱匿行蹤,如此你便不必擔憂那些仇家再來尋仇。”
“哈哈哈哈?????”衛子蘭突然放聲大笑,“你很怕我再去殺人?怕我連累你的宗門聲譽,損害你在眾人眼中的形象,對吧!哼,我方才不過是說笑罷了。身為圣母,怎會甘愿過普通人的生活!即便那些人不肯放過我,我也無所畏懼。我潛藏起來,一個一個將他們全部殺掉,那些恨我的、背叛我的人,統統都得死!”
葉正凡臉色驟變,怒目而視,起身喝道:“你敢!我念在往昔情分,才一直未對你動手!若你再如此執迷不悟,我定不會饒你!”
衛子蘭淡然起身,目光直直地盯著葉正凡的雙眼,說道:“那你動手啊!我告訴你!今日你若不殺我,那些人統統都得死!以我的修為,想要暗殺他們,并非難事!”
葉正凡雙拳緊握,因憤怒而呼吸急促。半晌過后,才慢慢壓下心頭怒火,開口問道:“今日你叫我來,就是為了說這些?你到底在盤算什么?”
衛子蘭輕松一笑,重新坐下,說道:“既然你不動手,可別后悔。”
葉正凡眉頭緊皺,說道:“你不必說這些話來激怒我。你到底想做什么,直說吧。若你能改過自新,我可以幫你!”
衛子蘭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說道:“若你答應我一件事,我便保證不再向那些人尋仇,并且隱匿起來,不再插手宗門之間的爭斗。”
葉正凡謹慎地看了她一眼,坐下說道:“只要不是作奸犯科、違背良心之事,我可以答應你。”
衛子蘭輕笑一聲,說道:“此事自然不是壞事。我想讓你陪我一年,與我一同在瀏陽城隱居一年。這一年里,我不會做任何惡事。只要你答應,否則,我便大開殺戒,屠戮那些丑惡虛偽之徒!”
“你~~!”葉正凡面露窘迫之色,看著她說道,“我乃火云宗師祖,怎能棄宗門于不顧?你提的這個要求,未免太過強人所難!”
衛子蘭嗤笑一聲,說道:“我就知道你們這些所謂的正派人士都是偽君子,剛說出口的話就不認賬,翻臉比翻書還快。說起信義二字,我看你們還不如血神宗弟子做得好。就算你不在,不是還有葉劍嗎?怎么,火云宗離了你一年,就會分崩瓦解?”
葉正凡無奈起身,在屋內來回踱步。思索片刻后,開口說道:“我們都這把年紀了,你怎么還像個孩子一樣任性?我實在不明白你這樣做究竟有何用意。”
衛子蘭呆呆地凝視著桌上搖曳的蠟燭,緩緩說道:“孩子有什么不好,至少他們的訴求純粹,沒有那么多心機,也沒有那么多勾心斗角……你到底答不答應?你應該了解我,我說到做到!”
葉正凡皺眉看著她,見她神情嚴肅,不像是在開玩笑,遂嘆了口氣:“只要一年,你就會改邪歸正?”
衛子蘭失笑道:“哈????對對,改邪歸正。反正我對現在的生活也厭煩了,怎么樣?”
葉正凡沉思良久,沉聲說道:“好!我答應你,一年!我現在先回去交代些事情,之后會再回來。”說著,他搖了搖頭,轉身推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