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曾經的模糊,今日的清晰
李陽房間里。
“怎么搞的,蓋兩個被子還能感冒嘍!?”
廖梅摸著額頭滾燙的李陽,滿眼擔憂的問道。
“等會,我去給你熬個姜湯,然后在吃片安乃近,再睡一會就好了。”
“媽,我剛睡醒。”
廖梅沒有理會李陽,轉身離開房間,去了廚房。
“一定是晚上又打游戲了!”李東河站在堂屋屋檐下,瞪了李陽一眼。
“爸,我以后不會玩了。”
“不玩?信了你個邪!”
說罷,李東河和李陽同時從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包煙,還有一個打火機。
一大一小,相隔不到6米的距離,對抽了起來。
李陽咽了一口煙,發現兩個鼻孔都不透氣,連抽煙都抽的不舒服。
這感冒起來,確實挺難受的。
但李陽依舊精神奕奕的像個沒事人一樣。
要不跑跑步?
對,回來了還沒出去看看呢。
這個時候的村里,和2022年的時候可大不一樣。
李陽心里期待感上升,穿上衣服,然后迫不及待的出了房門,朝著大院門走去。
“你干啥去?”李東河問。
“我去找李闖,問問去貞州的事。”
剛好也隨便去一趟李闖家,現在算下來,自己以后十多年沒和他見過面了。
沒想到再次的見面,就開了時間的倒擋,來到了16歲。
李東河哦了一聲,指縫里夾著煙頭,抬了抬。
走出院門,外面的路上是斑駁坑洼的路面。
邊緣沒有被碾壓的地帶,還尚存留著碎石粒料和瀝青膠泥。
由此可見,柏油路曾經存在過一段時間。
但在被無情的碾壓后,又露出了底下的泥濘。
要李陽說,豆腐渣工程,質量太差。
想想未來修的水泥路,狗都刨不動,撐了幾年才出現裂縫。
天氣太冷,路上基本上沒人。
走了沒幾步,看到一家門口,有兩位頭發參白的老人正在蹲在門口下棋。
一位帶著帽子,一位帶著耳暖套。
“三爺。”李陽打著招呼。
這時,帶著帽子看起來稍微年輕些的老頭,扭頭瞧了一眼路上。
當看到是李陽,他笑呵呵的站起身,應聲問道:“哎...去哪啊?”
“就轉轉走走,三爺你忙,我去了。”
“好好好。”
李陽走沒多久,戴帽子的老頭蹲下身,連連點頭一副中肯的說道:“這李陽過完了年,感覺懂事了不少啊,都知道打招呼了。”
“都多大了,還不懂事呢,咱像他這么大的時候不也一樣。”帶著耳暖套的老頭頭也不抬的直勾勾的盯著橫豎畫在地上的棋盤,手里捏著煙頭,過了一會,朝著棋盤上的交叉點摁去,又道:“成方...四斜....哎~這把你輸定了”
帽子老頭顯然有些不在乎這局的輸贏,冷不丁的回頭又看向逐漸奔跑起來的李陽。
“三爺!你給我出來。”
“咋啦李陽?”
“哎呦,咋還帶刀了呢?”
“你家狗把我家的狗給咬死了!還嚇著了俺媽!今天我非要把你家的狗給剁了!殺人還償命呢,狗不受法律管,我來管!”
“狗呢?!給我交出來。”
回想起當時的場景,李陽提著菜刀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帶帽老頭就忍不住的發寒。
“陽陽,你聽三爺說,咱家狗有崽了,馬上要生了。要不這樣,等下了崽,三爺給你養大了再給你送過去。”
“哎...別走啊陽陽,你聽三爺說。”
“以后管好你家的狗,今天是咬死了狗,以后要是咬到了人,就不只是殺狗這么簡單了。”
戴帽子老頭回想過后,悠悠的長嘆一口氣。
“嘿!你讓我呢!到底下不下!磨磨唧唧的!”戴耳暖套的老頭手里捏著煙頭催促著。
“你這孩子!怎么跟你三爺說話的。”
一句話懟的戴耳暖套的老頭眼皮直跳,竟一時之間無話可說。
一路上跑起來的李陽,模糊的記憶和許久未見的村莊面貌重疊在一起,讓他變得異常的興奮起來,不由的渾身充滿了力量,腳步跑的飛快。
李陽一邊跑,一邊感慨。
自己多久沒這么跑過了,那時候的自己,走路都覺得費勁,到哪都騎著電瓶車。
身體素質差到,出出汗都當成了一種運動。
算下來自己這會跑了這么遠,都能趕上自己那時候半個月的運動量了。
李陽圍繞著坑邊跑著,跑了大概有十分鐘,氣喘吁吁的停在一棵要兩人才能環保的大柳樹下。
他看著不遠處的房子,再往前,就是李闖的家了。
和記憶中一樣,還是那么的破敗。
李闖一家四口,有個比自己小3歲的弟弟。
老媽是齙牙,李闖沒有繼承,弟弟繼承了。
李闖他爸是剪頭發的。
擅長的發型有,寸頭,平頭,鍋蓋頭,毛碎。
李陽對李闖他爸印象深刻,常年穿著中山裝,蹬著兩個輪子在前面的三輪車,在村里給人剪頭,說話總是心平氣和溫聲細語的,從沒聽到他大聲過。
如果他在不拿剪刀的情況下,第一感覺就給人一種知識分子的儒雅形象。
從小學一年級的時候,那時候剪頭發是2毛錢,現在不知道多少錢,差不多已經漲到5毛了。
而且李闖他爸的手藝也特別棒。
比如,一個看著像個壞蛋的家伙,經他這一手操刀,都能給你剪成老實巴交的模樣。
“李闖!李闖!”
李陽直接推門而出。
在村里,誰還站在院門口敲著門喊,那是棒槌。
隔著院子誰聽得到,進里面喊才行。
當然,如果人家在里面上了鎖的話,那就是另一種敲門的方法了。
“哎!在西屋呢。”
李陽聽到李闖的回復后,也沒再喊,三步并兩步的朝堂屋門大步走去。
重生后,周圍的的環境和人,刺激著他,整的李陽的心里時刻處于亢奮激動的狀態。
他現在對每個人在這個時候的樣貌都充滿了新奇。
畢竟時間長了,早也記不清了。
那時候手機也不流行,像他們這么大的樣子,在沒有照片的幫襯下,光憑腦子哪還回憶的起來。
可不像有錢人,去鎮上拍照什么的。
李陽遙想自己開始拍照留念的時候,也是在2010年。
那時候他用一個月的工資買了一部智能手機,諾記壓6120c。
李陽滿臉興奮的來到堂屋,伸手扒開布簾。
說實話,每回進了李闖家,都感覺他家比自己家還要窮。
除了外面的墻是用的青磚,里面的墻都是用泥砌的。
而且東西兩個屋還沒有門,分別掛著一半塊喜鵲上梅枝的布簾。
“嚯!”
李陽一打開布簾,就聞到一股子老鼠屎味。
在李闖的床邊沒多遠,就立著一個用鐵板圍套起來的麥倉。
李闖支棱著一頭睡炸了的頭發,手肘抵著床撐著身子,像是命不久矣的曹操,拿著煙朝李陽遞了遞。
“來,抽根煙。”
“李闖,你這活活的一個護糧大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