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家庭經濟
因為家里的老三后天就要出去了。
廖梅正一個人在廚房里悶悶不樂的剁餡包著餃子。耳邊傳來堂屋的對話,她嘴里絮絮叨叨著,由于聲音太小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堂屋,
李陽和父親李東河正在推心置腹的聊著天。
“爸,這煙您以后一定要少抽。”
李陽重新點燃一根煙,對父親語重心長的說道。
“還有,您那工作要多注意衛生防護,一定要戴口罩,而且周圍還都是大型機械設備,做事一定要留神。”
說這話的時候,李陽看著父親的臉,心臟猛地一陣絞痛。
父親李東河,在2006年開始就在文洲做著制皮工作,在一個老板那里一干就是二十年。
在2011年的時候,老媽被查出來食道癌中期。
李東河從那一年開始,成為了一位有信仰的....基督教的其中一員。
每天捧著圣經為廖梅禱告,在家的時候,也是如此。
尤其是他那句方言摻加普通話的一聲阿門,至今無人能忍住不笑。
2012年11月13日
老媽廖梅含淚走了,一碗粥,一點都沒喝下。
李陽清楚的記得,那天下著大雪。
一晚上都不見李東河的身影,隨著不見的還有那本圣經。
后來得知,他把那本堪比新華字典的書給撕了。
但在第二年,他換了一本大的,每天禱告,為兄妹四人。
在2017年的時候,他一不小心被正在旋轉的轉鼓撞到后腦勺,身子沒站穩,由于慣性撞到了拋光機上。
當時整個廠子就他一個工人,老板娘下午5點去喊他吃飯的時候才發現人在地上躺著,那時候已經晚了。
李陽知道,老爸在那個時候最想見得人是誰。
是他們一家人誰都沒再見過的老四。
李東河今天笑容滿面,他感覺自己家的老三懂事了。
家里除了自己媳婦廖梅,家里的三個孩子,從沒關心過他在工作上的危險程度。
但今天老三李陽說話倒是開始關心自己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要離家了,突然就長大了。
以前的叛逆分子,他現在反倒是越看越順眼了。
兩人又聊了一會。
李陽說出了對未來生活的憧憬,說著以后一定要讓二老過上好日子,天天在家打牌遛狗,養草種花,不用再因為操心錢的事情而四處奔波出力受氣。
李東河只當是李陽在給自己灌迷魂湯,但嘴上還是忍不住笑著,一直沒合住過。
“爸,我這次出去你就給我拿1000塊錢吧。”
李陽笑著對李東河說道。
李東河忽然就不笑了,掐滅了煙頭。
沉重的嘆了一口氣,他現在才算是醒悟過來。
李陽在前面說了那么多的漂亮話,沒想到蛋在這呢。
1000塊錢!
自己一個月的工資才1200。
真敢獅子大張口啊。
李東河也沒急著發火,畢竟自己前面可是開心了好一會。
在這會突然因為談錢的事情發火,也確實不好,有辱父親的形象。
再說,孩子后天天不亮就要走了,心里自然是不舍和掛念,能在一起和平共處就盡量不能發火。
“出去要那么多錢干什么?”
李東河轉過頭沒去看李陽,而是看向了院子里那棵光禿禿的柿子樹,問道。
“我到了那看看有沒有什么生意可以做,您放心,這錢我不白拿,就當您是投資了,等我回來了給您分紅。”
屁話!
16歲會做啥生意!
還投資,還分紅,都是在哪學的一套。
準是想著多要些錢好拿去上網用的。
李東河也不傻,知道外面上網要兩三塊錢一個小時呢。
再加上這孩子抽煙還愛玩,1000塊錢,指不定多久就敗完了。
“孩子啊,不是爸不給你,咱家里實在是沒那么多錢了,不信的話,等吃完飯了你問你媽。”
李東河這句話說的不假。
一年到頭來,過年置備了年貨,給老大拿了學費,給老二掏了路費。
現在哪還有什么余錢,剩余手里的錢也都是用來當路費的。
“沒事,600也行。”
李東河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500?500總可以吧?”
李東河望著那棵柿子樹搖了搖頭,隨后伸出了兩根手指頭。
“200!?”
李陽看著那兩根被煙熏的發黃的手指,驚訝道。
這次李東河點了點頭,道:“這200里面,可包含了那80塊錢的路費。”
“....”李陽徹底無語了。
他清楚的記得在2010年,自己之所以會去尚海,都是因為老爸找了附近招人進廠的職高學校,還掏了800的中介費。
在出去的時候,還給自己拿了600塊錢。
這之間就差了兩年,待遇居然相差這么大!
最后在家的這兩天。
李陽第一天提筆寫字,他想走捷徑了,憑借著對未來的記憶,寫著歌詞。
但廢了半天的時間,就沒有超過兩句詞是完整的。
最后到了晚上,好不容易記憶大門開了一條縫,他趁著抓住記憶的時刻,趁熱打鐵的寫好了一首。
可當他盯著歌詞,找著調調唱的時候,才發現。
媽的是串燒!
當場撕毀,果斷放棄。
李陽恨自己,恨自己為什么沒有音樂這項愛好,為什么沒有一個超強的記憶。
在最后一天的時候,李陽騎著自行車四處轉悠。
一天下來,他去了臨近的幾個村里的網吧。
最后又去了鎮上,將最值錢的一件武器裝備給賣了。
剩下一個空號,他便逮著村里一位比自己小3歲,家里有錢的家伙。
連騙帶哄的以50塊錢的價格處理了。
回到家,李陽身上身下,所有的口袋里,以金額面值分類著都塞著錢。
10塊錢的一個口袋, 50塊錢的一個口袋,100塊錢的一個口袋。
李陽心算著,再加上老爸許諾的200塊錢的話,自己身上就一共有732塊錢。
到了晚上,吃過飯。
廖梅便開始在東屋里給李陽收拾行李。
而李東河則掀起床下面的涼席,將里面的錢給拿了出來。
零零散散,點了點就1200多。
“給陽陽拿多少?”
李東河詢問廖梅。
廖梅正在疊衣服,手上動作一停,回道:“拿500。”
“拿500?你瘋了吧!咱倆去文洲的路費都要650呢,到了那還吃不吃?”
李陽的房間里。
李陽正在給電腦解體,明天早上天不亮就要走了,他擔心老媽不會收拾,就提前將電腦安置好。
不管電腦再破,網速再卡,那也是錢買的。
雖說早就有了一錘頭砸下去的念頭,但看在錢的面子上,他還是要愛惜的。
李陽蹲著身子在桌子底下,剛拔掉主機上的鍵盤插頭。
廖梅手里攥著錢走了進來。“陽陽。”
“哎,媽,送錢來啦。”
李陽拍了拍手從桌子底下鉆了出來,一眼就看向了老媽手里的大票子。
廖梅手指放在灰藍色的錢面上,大拇指一搓,李陽急忙數了數,總共三張。
“我本來讓你爸給你500的,但家里就剩下1200多了,去文洲的車票一個人就要325,到那還要買東西。”
廖梅希望兒子能夠理解,并不是不想多給,真是家里經濟狀況支持不了。
李陽沒有接過錢,想了想,翻起了口袋。
接著廖梅就見李陽從各個口袋都摸出來了錢,總共加起來有500多。
“媽,我的錢夠了,不用給我了。”
“你哪來的錢?”
“我把游戲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