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富貴隨著赤陌匆匆趕來,只見展廳之內并無他人。
李富貴不禁懷疑:“他們人呢?你是不是找錯地方了?”
赤陌走到一塊巨石面前:“他們已經進去了。”
李富貴看著眼前這塊大石頭,暗想怕不是這石頭后面有什么密室之類的,畢竟楚子循通曉機關之術,難說不小心誤闖了人家的密室,赤陌才會這么大的反應。
她正想著安撫一下,便聽赤陌道:“這是妙善。”
“這是妙善?!”李富貴一聲叫了起來:“妙善是塊石頭??”
赤陌沉吟片刻,揮手之間變出一套茶具,他往椅子上一坐,舉杯相邀:“喝茶嗎?”
“不是......”李富貴看看石頭,又看看赤陌:“不是說妙善是法器嗎?怎么是塊石頭啊!”
赤陌:“凡間的怪志雜談看看就罷了,此物也不是法器,否則怎會堂而皇之的放在這里。”
李富貴小腦都宕機了:“那...那這干嘛用的?”
赤陌:“這便是儲存神魂轉生輪回痕跡的容器。”
李富貴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這下好了,果然她擔心的事都不會發生了。
她想都不敢想,對于桑桑和楚子循而言,這會是多大的變故!
而赤陌這般輕描淡寫的,看來他是如意了。
李富貴憤憤的拿起一杯茶牛飲灌下,又想到岳桑桑一介凡人,這進去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可如何是好!
連忙問道:“凡人如果進去了會怎么樣?”
赤陌:“不怎么樣,只是看到輪回之前的狀態罷了。”
【輪回之前的狀態?】
這詞新鮮,一下勾起了李富貴的興趣,她有些討好的看向赤陌:“我能進去嗎?”
赤陌眉頭一皺,這表情放在他身上可算是難得了。
他似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要進去?”
李富貴期待滿滿的點點頭,赤陌的神情更怪了,又確認了一遍:“你真的想進去?“
李富貴瘋狂點頭,幾乎懇求的道:“拜托拜托嘛,我也想看看,求求你了赤陌大仙。”
赤陌一把截住她合十欲拜的手,推開道:“要去就去。”
李富貴得償所愿的來到石頭前,興奮的摸著:“怎么進去啊啊啊啊......”
話音未落,一股吸力直接將她扯入了一個混沌空間,里頭黑漆漆的,卻又漂浮著五彩斑斕的不規則碎片,她震驚的站起來,指甲輕觸碎片卻毫無反應。
正當她疑惑,自己輪回前的狀態在哪看時,腳下一軟,一股吸力拽著她拖入地底,還沒反應過來,又是一股推力將她推了出去,她跌跌撞撞的沖出黑暗,猛地撲在了岳桑桑身上。
“小富貴?”
“桑桑?”
岳桑桑震驚的看著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李富貴:“你也被吸進來了?”
李富貴爬起來,看著周圍一陣后怕:“這里也太奇怪了吧?”
岳桑桑的神情在五彩碎片的映照下顯得有些不安:“你小心點,這里古怪的很,到處都是會吸人的陷阱,稍有不慎就會走失。我方才還看見一處幻象,差點就被其迷惑了。”
“幻象?”李富貴眼珠子一轉,反問:“你看到什么了?”
“一顆桃子。”
“哈?”
岳桑桑想了想道:“就是一顆桃子,而且我感覺我就是那顆桃子。哎呀,我不知道怎么給你形容。”
“別急別急,慢慢說。”李富貴就地打了個盤腿坐下,她可太好奇了呀。
岳桑桑整理了一下思緒,才道:“準確來說,應該是一棵桃樹,種在水邊的桃樹。后來出現了一個女子,應該是桃樹的主人,渾身是血,臉都看不清。她似乎是走不動了,就撐著樹站了會兒,好多血,好多血流進了土壤里,然后就有了我......”
“不對!“岳桑桑糾正道:“是長了那顆桃子!可是我感覺那顆桃子就是我。”
盡管岳桑桑講的抽象,李富貴也聽的迷糊,但還是忍不住好奇追問:“然后呢?”
“然后過了好久好久,那個女子像瘋了一樣,她總是神經兮兮的自言自語,尖叫。不給我澆水。我從樹上掉了下來,她把我放在桌子上,風一吹,我就掉進了水里,我覺得好暈好暈,咕嘟咕嘟的......”
“呃......“李富貴試圖理解,但還是想象不出來是什么情狀。
岳桑桑:“總之這里很古怪,我和子循原本參觀著一顆石頭,就碰了一下,不知怎么就來到了這里,我們也走散了。”
李富貴了然的摸了摸鼻子,看來這妙善是只要觸碰就會觸發啊。
“我們還是去找找楚子循吧。”
李富貴起身,牽著岳桑桑的手,倆人試探的在黑暗中走動。突然一股力道將她們沖了出去,再次進入到一個‘新空間’,這里與之前的空間并無二致,同樣是一片漆黑,漂浮著五彩碎片。
不知被沖來撞去的重復了多少次,她們終于被吸進了一個與眾不同的地方。
之所以說與眾不同,是因為在空間中出現了一顆石頭。
李富貴震驚的看著,不自覺捂住胸口:“桑桑,我大概明白你說的那種感覺了,因為我現在覺得自己就是這顆心臟。”
岳桑桑:“心臟?不是石頭嗎?”
李富貴很篤定的道:“不,就是心臟,你看,它還在跳。”
岳桑桑仔細觀察著,確實在跳,不過很微弱,但她不解:“可是為什么心臟會是這個樣子呢?包漿了呀?“
李富貴:“......”
等了一會兒,這石頭心臟再無任何變化,李富貴有些失望,這比起岳桑桑那種人啊樹啊的,也太平淡了吧!
她悶悶不樂的放下胸口的手,牽著岳桑桑道:“走吧。“
倆人又經歷了多次“跳轉”,終于找到了楚子循。
只是楚子循這邊的狀態有些詭異,他一動不動的站在黑暗中,目視前方,任倆人怎么叫他都沒有反應,而掛在他胸口的那顆珠子卻散發著微光。
李富貴意識到,也許他正在‘重拾’自己在人世間轉生輪回的痕跡,而這些東西,亦是凡人無法看見和觸碰的。
她拉回了焦急的岳桑桑,安撫道:“坐下等吧。“
岳桑桑不安的快要哭了:“怎么辦,子循好像是被幻象迷惑了.....”
“不是幻象。”李富貴打斷她,低著頭道:“那是他轉生輪回的痕跡。”
“什么......”岳桑桑不可置信的看著李富貴,如遭雷轟
“你們觸碰到的大石頭就是妙善,你看到的也不是幻象,而是你輪回之前的狀態。”
李富貴話里的每個字此時就如冰錐一樣,一根一根的扎進岳桑桑心里,千瘡百孔,鮮血淋漓。
自私,虛妄,欺瞞,卑劣。
這些詞,仿佛枷鎖一樣,牢牢地捆住她
岳桑桑心如死灰的坐在地上,她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么快,更沒想到居然以這么‘意外’的方式來臨。
“難道,這就是因果,是緣法,是宿命嗎。”
“起初,我是想告訴他真相的。”
“可是當他抱著我,對我說著他喜歡我的時候,我就沒辦法把他當作仙君來看待了。”
“我告訴自己,他是子循,出身上京,不是赤陌故事里的人,我不會誤他的。”
“我很害怕,我害怕赤陌會拆穿我,我害怕你會拆穿我。”
“可你們都沒有,那一瞬間,我突然覺得一切都回到正軌了。”
“可是我還是很害怕,我怕終有一天,我的私心會被子循厭棄,我怕我的身份會成為子循的恥辱。”
“現在這短暫的歡愉,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我岳桑桑偷來的,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