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異象天生
一根接一根燃燒的火把,或打著旋,或呈拋物線,或如折翼迫降的鳥,在空中掠過,然后掉進祭壇的柴堆。
一簇又一簇新生的火苗,在祭壇各處如花綻放,從柴堆的外圍,燒向中心。
而柴堆中心的少年,卻忽地挺直了背,仰著頭望向天空,默然無語。
咔嚓!
突然,
于無聲處,
有驚雷響動!
————(分隔線)
有數道流光,從大地拔起,升往深空。
不知距此地多遠,其光芒卻清晰可見。
他們是地位崇高的一界道主,是此方世界的最強者!
而天空之下,
一個衣著樸素,頭戴竹斗笠,正徒腳行走于一方荒蕪黃沙地的年輕男子,王之塵,
卻霎時昂起了頭,摁下笠尾,顯露出一雙黑亮凌厲的眼,仰望著空中那幾道各色流光,
嘴角抽搐著,
臉上驀地冷笑不已!
牽動起他眼下一公分近處的一道橫貫面部的刀疤,如活化的多足蜈蚣般,攀附、蠕扭,
使他原本大致俊俏清朗的面容,
看上去分外可怖!
回憶到剛才在心底突兀響起的女聲,他嘴唇蠕動,口中無聲諷刺著:
“一群只顧頭不顧腚的蠢貨,為了那所謂大計……”
“呵,道主!他日我若為道主……”
“……”
忽地,
他的耳朵微動。
他側頭,仔細聽去。
良久,
他搖搖頭,無奈地憤懣一聲:
“又一例!”
說著,他縱身而上,徒腳踏立于虛空,
“這群可恨的,惡人不倦的蚊豸……”
嘴上不滿地嘟囔著,
眼睛也沒閑著,踏空遠望。
忽地,他的思緒不知怎的飄遠,不由想到:
“要不是因為那事,我的元神受損,無法動用神念……”
他的話語一頓,冷哼一聲,臉上隱晦地露出了一絲恨意……
“哼!”
他卻是不愿去回想那些糟粕事,將那絲恨意很好地再次收斂至面容下。
他表情變得平淡,在凝神之下,單純通過目力便辨認清了之前所聽聞的細微聲音所在的方位,
不多耗時,朝著辨清的方向,
便化作一道虹光,
無聲地,
劃天而去……
————(分隔線)
站立于云層之上的王之塵,被云霧遮掩了身形,理應未修法力的凡人是看不見他的。
但……那祭壇中心仰望著天空,此刻正被熾熱火焰圍簇的少年,眉眼間卻仿佛不帶著一絲恐懼,唯有一片平靜。
王之塵微皺眉頭,
暗暗思忖:他莫不是發現我了?
王之塵感覺的到,那少年的視線,正對著他腳下的云層……
而眼見底下火炎即要蔓延至那少年的身上,他將這個疑惑暫且拋之腦后,
沒時間再看戲,
于是丹田內金丹跳躍,他感受到,飽滿的法力由丹田抽調至經脈周天,在身體中如浪潮般陣陣涌動,
他手掐小云雨訣,正欲召風喚云以來降水澆火之際。
誰知,就在他完成此訣之前,一道震耳欲聾的雷聲,就在他的身旁,
突的炸響!
那不知從哪冒出來的炙熱陽剛的氣息,
讓他臉色一變,渾身一顫!
他驚駭!
知道這是即將要發生什么危險變故的預兆。
顧不上再施小云雨訣,也顧不上什么體面,狼狽地從天空迫降落地!
也好在他見勢不妙,跑得及時。
就在他落地的瞬間,一道巨大的電光,連接天與地,距他的后背僅三丈許,如亙古長存的古樹枝丫,在天地間中陡然劃過!
如在天地間破開了一道狹長的銀白口子!
王之塵只是被這外擴而出的微小電弧稍稍波及,就使得他半個身子酥麻難忍,渾身刺痛!
他的汗毛不可遏止地倒豎。
這便是天道的偉力!
就算他已是金丹真人,但在這般浩瀚宏偉,似海嘯傾覆的力量面前,
還是如螻蟻一般,沒有任何的抵抗能力……
緊接著,
又是一幕驚奇的場景出現。
只看到一片烏蓬蓬的厚重黑云,在原先只有幾片淡云的祭壇上空,
乍現蹤影!
并霸道地擠開了空中多余的那幾朵白云。
這一片黑云就像是被放入了水中的干海綿一般,
仿佛四周的空氣中有著某種不明的營養物質,供其貪婪攫取,
以至于使其正處于一種飛速膨脹生長的過程中!
其速之快,其變化之劇烈,
就如同其背后有著另一方世界,并毫不吝惜地將自身擁有的云朵,通過某處無形的空洞,不竭余力地供應于此方天地,以致黑云能夠達到一息一劇變的地步!
而在黑云的身周,另有銀白色的電光,呈絲狀,忽生,
如一叢叢細長的銀蛇,張牙舞爪地揮舞著它們的蛇頭,挑動著它們的蛇尾,
在一副鋪滿天空的“黑甲衣”上,纏繞,攀生,
裝扮其好似神人之甲披。
而伴隨著黑云,
銀色閃電向四周散開,射滿此間……
————(轉場)
黑云下,
祭壇上,
火焰仿佛凝滯。
少年的衣服已被火焰吞噬,
看上去就像換上了一襲以火焰構成的燦烈長袍,頭戴著一頂赤紅“冠冕”。
他仿佛尚未感受到那般獨屬于火焰的熱烈,那是被奮力擁入懷中,如同身體要被擠壓碎般的炙痛!
他只是疑惑地低頭打量著自己這身嶄新裝扮,目露不解的錯愕……
祭壇外,
那些叫嚷的人群早已被這奇幻的異象驚得俯跪于地,全身抖搐。
他們是想要求雨,卻不是以一種這般恐怖,
如,如已被天神厭棄般的形式啊!
或許……或許!這便是上天對他們要祭獻小黎,所表示出的不滿!
想到這,村民們不禁要咬碎牙齒,
恨起了那個最初便主張要祭獻小黎的村長!
那個老男人說服了一眾村民,親手將小黎推向祭壇,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該死的老不死!”
“真真可恨!當我們不知道?就是你見財起意,害死了小黎的父母!”
“可不是!那白家兩口子死了后,村長那家可是又添了兩廂房!”
“害人的老貨!我們可沒沾到一點葷腥!這害人命的事可與我們無關!與我一家人都無關啊!”
“是嘞,是嘞,小黎父母死了后,我可還幫了她!沒我給她一口吃的,她早就餓死了!我沒干壞事,反而干的都是好事啊!只是一時昏頭,想保護我那早早喪父的小孫子——我那可憐的孫子啊,我只是不想讓他被抽到去做祭品而已啊!天神明鑒!天神明鑒!”
“是嘞!我們可都沒壞心!都是村長那一家干的壞事呀!就說他那大兒子,雇人給他挖水渠。誰知等挖完要掏錢的時候就不認賬了!好說歹說,才給了每人半袋米!忒下作!還有他的小孫子!長得跟個球似的!仗著體型和他爺爺村長的名頭,到處欺負別家小孩!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還有他兒媳......所以求天神一定要知道,我們跟他們可不是一伙的啊!”
“要罰就罰那老不死的一個人吧!或者讓他那一家人都落個十八層地獄都行啊!別罰我們!別罰我們!”
“你們當初可不是……”
這時,有個頭顱、面頰緊貼地面,仿佛不如此就體現不出她的虔誠、敬畏的小婦人,
就算口唇間浸滿了泥土,仍奮力發出了一道銳利刺耳的聲音,一瞬壓過了那些此起彼伏的“討伐”之聲。
但她剛開口,就有不知是誰扔的石子——只知道大概有很多人參與其中,因為可見各方都有石子在空中呼呼作響,狠狠扔向婦人,將她砸的滿頭是血!
那小婦人被這一砸,話只說到了半截,便哀呼一聲,腦袋一歪,一下不言語了,也不知是暈了,還是死了。
那婦人的家屬卻也不敢作聲,因為他們便是村長一家的,
他們知道自家惹了眾怒,不愿再多生事端,激起更深的民憤。
哪想,村民們看村長一家不敢反抗,更甚連反駁都不敢再有一句,
自認是村長一家心虛理虧,自家有理氣壯,便罵的愈發難聽,其“傷及者”,不止有祖宗十八代,更有祖宗十八代的祖宗十八代。
(好在村長一家是前幾代遷到本村的,罵他們的祖宗十八代,不至于罵到自己的祖宗十八代。)
他們深深的認定,此事之過,皆在于村長一家的作惡多端!與他們是絲毫不相干的!
他們認為,此刻打擊村長一家,是對此前錯行的贖罪!是對天神的獻媚!所以他們“打擊”村長一家起來愈發不留余力!
時間一久,他們甚至都仿佛忘了本來目的,轉而專注于宣泄心中的恐懼。
四周逸散起一股莫名的隱隱興致勃勃氛圍。
而可恨又可憐的村長一家,就像是瑟縮一角的鵪鶉,將頭深深埋入胸腹,只是一昧的顫抖。
其中身體抖動最為劇烈,表情最是惶恐的,便是之前表現得最為神氣,站位最靠前的那個長須老者——即這個偏僻村子的村長,一切的始作俑者!
憶其前囂后畏之神態變化,不知為何,分外引人發笑。
少年望著面前跪俯一片的后腦勺,如此想到……
天上飽滿的烏云,
忽的一下緊縮。
一滴,兩滴,三滴,
漸大。
天上的雨,如流水般,滌凈少年身上的火焰……
————(分隔線)
“這……”
王之塵愣愣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不知所言。
就算是出身大家族,見識廣博的他,
也從未遇過,或是聽說過這樣的場景。
硬要說,也只有他小時候在家族藏經閣中偶然翻出的一本破舊的人物傳記小說中,或許有著類似的記載:
“世有傳奇人物牧九歌,
筑基時天現異象,紫云覆山三日不散,有青鸞銜玉而至,置《太虛經》于其膝前。宗門長老嘆曰:“此乃道祖遺典,失傳千載,今天道假鸞鳥授之。”
金丹渡劫時,九道天雷臨頂而化金蓮。蓮開九品,托其足底,雷火不能傷。旁觀者見其負手而立,天雷繞行,如謁君王。
探上古遺跡時,萬劍齊鳴。一柄銹劍破土而出,斬落其指尖血自開鋒,顯“天誅“二字。劍靈顯化告曰:“吾沉眠三千載,候天命之主耳。“是日,遺跡余劍盡斷。
有魔修毒殺三千里生靈,草木皆枯。牧九歌過而泣,淚落處枯枝抽新芽,轉瞬成林。有毒蛟欲噬之,林間忽生金絲,縛蛟成杖。鄉民立生祠,香火自燃而不滅。
與魔尊決戰于隕星崖。將敗之際,北斗七星忽墜其劍鋒。魔尊駭然:“天道竟為汝改易星辰!“是夜,魔尊頭顱被奉于正道堂祭品臺上。
又偶遇一欺師滅祖之徒,牧九歌訓斥之,話音未落,叛徒周身燃起無色之火。罪者哀嚎求饒,牧九歌嘆:“非吾罰汝,乃天行誅。“火隨語熄,叛徒修為盡廢而性命無損,眾始信其言合天道……”
王之塵一直認為這只是一篇虛構的故事——在此之前。
但經歷了今日這遭……
他不得不信,這世間,確實有人可能得天眷如此之隆盛,好似天道之子嗣一般!
真是,令人……
就在這時,
少年發覺身上的火焰已被天上的雨水完全澆滅,
之前捆縛手腳的麻繩早被燒成了黑灰,
而自己的身上也因此身無寸縷!
她本能地用雙臂捂住自己的隱私部位,
以期遮掩。
但不知怎地,即便蹲下了身,將身體蜷縮成一團,也還是不能將上半身的浮凸完全掩蓋。
她苦惱地環起雙臂,
力圖將側邊的溢出盡量擠回腿彎。
但可能是長久的束胸讓她對自己的身體情況沒有一個確切的概念,
以至于她的雙臂愈用力,愈使其身形顯得豐盈有致。
她臉上一直竭力保持的平靜,
也多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慌亂。
用草木灰涂抹得灰黑的臉頰,可見一抹隱隱的酡紅。
王之塵注意到這點,
他本不應在乎一個凡人的羞怯,
但還是默默地從袖中的儲物囊里掏出了一襲寬大的長袍,
然后扔給了祭臺上的少女。
轉過身去......
雖然對于一位修真者而言,是不應該與一個凡人之間講什么男女之別的。
(修真界中有一個經典的笑話,便對此進行了一番戲謔:“在修真者的面前,裸身的凡人,好似一只扒光了羽毛的雞。就算是皮膚白潔些,人也總不可能會對一只雞起性欲。”)
但王之塵在修真者間也屬于一個異類——他總是對這群凡人抱有一種莫名的善意與尊重。
大概就像是凡人間也有一群追求于愛護動物的人一樣,對動物滿懷著一種真摯、熱情的情感,
修真者中亦有類似的人群,他們慈悲垂目,關懷弱小的凡人,體察凡人的苦楚,熱衷解決凡人的困苦。因魔道勢力強大,他們自發性地團結為一個組織,以面對團結的敵人。
而這個組織的名字,即叫做“愛人協會”!
王之塵是協會中的一名青銅會員,等再完成幾次協會布置下的任務,他大概便能升上白銀......
祭壇上的少年,準確的說是少女,將王之塵送的大袍裹上后,
怯怯地叫喚了王之塵一聲“仙人”。
王之塵點點頭,正欲轉回身來之際,
忽地,
他眉頭一皺,叱道:“孽畜!”
……
距祭壇一公里開外的一處高坡,
其上穿著黑色僧袍的和尚,正急得團團轉。
雨水從他的身體流過,卻不能沾濕他的身體半分,
如同二者間隔著一層透明的塑料薄膜。
而他那亮得反光的額頭、后腦勺上,此刻卻濡濕著,布滿了黃豆大的汗珠。
“天道為何會有這么大的反應?不應該啊!大人不是說已經短暫蒙蔽了天道感知嗎?”
“距天道解封,該還有兩天才對!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黑僧袍和尚咬緊了牙關,其用力之深,甚至使牙齦滲出了血絲。
“不行,不能再等了!”
“儀式必須要進行下去!”
他瞥了眼詭譎莫測的天空,
光禿的頭顱開始變形,腦后長出黑色的毛發,
身形佝僂,四肢著地,黑色僧袍化作一身皮毛,尾椎骨處長出了一根粗長的尾巴。
仔細一看,竟是只禿頭黑皮狗!
它張開狗嘴,露出猙獰泛紅的利齒,粘稠惡臭的涎液如鼻涕液般在它的齒上粘黏,在它的口中拉絲,從它的口旁流泄,落在地上腐蝕出一個個坑洞。
只聽得一聲狗叫,它在山林里瘋跑起來(天上有雷霆,不敢上天),看它所行的方向,正是祭壇所在處!
半分鐘不到,一公里已過,祭壇已在眼前。
祭壇上,火焰已經被澆滅,少年仍跪坐在原地,只是衣衫濕透。
黑皮狗殘忍一笑,一個發力,便蹦向祭壇上空,
一張深不見底的大口,漆黑如淵……
……
“啊!”
一聲慘叫。
血液四濺!
一道白光劃過,便貫穿了黑狗的身軀,其沖力猶帶著它倒飛了幾百米。
待它們停下,定睛一看,那道白光竟是一把無柄的狹長利劍!此刻正插在黑狗的腹部,尾端入地,將黑狗牢牢地錮在地上。
黑狗嗚咽著,卻不敢掙扎半分,因為只差半寸,那把劍就要刺穿它的妖丹!
“爾安敢如此!”狗嘴里吐出了人話,它吠道,“你知道我的主人是誰嗎!”
“我管你是誰的狗。想殺便殺了,又如何?”
王之塵解除咒法,顯露出了身形。
“且看清了我的面貌,好叫你身上的魂咒、背后的狗主人知曉,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王太玄是也!”
說完,白光一滑,將黑狗剖成兩半,剖面光滑如鏡。
然后王之塵手一招,黑狗尸體下飛來一顆不甚規整的圓珠子。
他捻住一看,
“哼!其內玄力渾濁不堪,定是靠吃人晉升的偽丹!”
“……卻也值點錢。”
說罷,將黑狗尸體和妖丹都收進袖中。
身旁的地上,
一個疊一個的躺滿了人。
他們早被王之塵嫌聒噪和怕麻煩,在現身后一個揮袖,放出飛劍的同時,順便放倒了他們。
他穿過昏睡的人群,
每走過一個人,就會有一道紅色的細小光點從那人的頸部鉆出,隨后蕩蕩悠悠地跟在王之塵的身后。
漸漸的,紅色光點越積越多,如海潮,越漫越高。
當王之塵走到祭壇下方,“海潮”已至最高點,將落未落,仿佛一個身材魁梧的巨人,正要發出攝人怒吼,欲擊未擊。
“唉,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
王之塵不耐煩地往后瞥了一眼,頓時,猶豫的“海潮”再沒了落下的機會,已被無數道無形的劍氣打碎成了無數道微不可察的細末齏粉!
他一步跨過刺棘,來到少年面前。
少年仰頭望著他。
“仙人,帶我走吧。”
“不想。”
王之塵兩指一捻,從少年的后頸處捉出了一枚黑色光點。然后從袖中掏出一塊玉牌,將黑色光點封印入玉牌內。玉牌上浮現數字“柒”,破碎,又凝聚,幻化為“捌”。
期間他漫不經心地隨口說道:
“你是個注定帶著許多麻煩的人。而我討厭麻煩。”
少年聽此,默然淚下,以頭搶地,動情哀聲:
“我父母早逝,一人孤苦度日至今。幸有父老鄉親幫扶,讓我不致凍饑受苦而死。我心中真真切切地把他們當作自己的父母親朋。可……今日之事……讓我知道,其實我一直都是孑然一身,于塵世無所牽掛。所以,若仙人不收留我,我真就無所去處了……請仙人您就大發慈悲,收下了我吧!讓我干什么……都行……”
“啊呼——”王之塵打了個哈欠。
天空已放晴。
他信手一揮,將綁縛著少年手腳的麻繩斬斷。
“你有些特殊,趁早逃離此處吧!免被人當作耗材。”他提醒道。
隨后看也不看少年,踏空而起。
正準備化虹而去。
忽然,
隨意一瞥之下,
發現下方的少年胸襟處露出了一枚彩色的小石頭,在陽光下微微閃光。
又一瞥。
這……好像是……
再一瞥。
這他娘,不會真是……
不瞥了!兩只眼珠子直直地盯著那枚彩色石子!
這他娘!他娘!他娘!真是!好像還真他娘的就是織天石的殘片!
王之塵清咳一聲,不動聲色,一本正經地從天空落下,
隨后大義凜然地站在少年的面前,目露悲憫,說道:
“唉,惜哉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最終還是不忍看你這孩子走上歧途,回來了……往后,我們便是師徒關系。你這因果,我承接了!”
“只望日后求你一件事。待你出師后,不要把為師的名字說出去,那便是對為師的最好的報答了……”
“……”
少年剛開始有些懵,隨后反應過來了,大喜過望,心中激奮。
就像是落水的人,看見岸邊有人經過,呼救,卻沒想到那人徑直走開,正絕望時,又看見那人拿著一根長樹枝返了回來!
這位仙人,哦不,是仙師,真是一位大好人啊!
他旋即拜謝。
“多謝仙師大慈大悲,收留我為徒!”
“哎,快起,快起。”王之塵扶起少年,順手將少年的衣服用法力烘干。
少年感動,再次道謝,表情變得更為恭謹,身軀微躬。
“既已是師徒,我們之間便沒必要講究這么多禮數了!還有,既已是我的徒弟,還不知道你的姓名是?”
“回師父,小徒我姓白名黎。”
“好,白黎,你還有什么東西要收拾嗎?沒有的話,我們就要離開這里了。”
“師父,沒的。我已決定拋下俗世的一切。”
“倒也不必如此……唉,算了,那便隨我走吧。”
說著,王之塵一揮袖,裹著白黎便沖上了天空,化虹而去。
只拋下一串串驚恐的尖叫。
……
……
當遁光路過黑風谷,
遁光中的王之塵驀地停住,輕“咦”一聲,好似發現了什么,旋即輕笑。
“呵,我來助你!”
隨即口吐一顆銀白劍丸!
劍丸滴溜一轉,化作一把細長雪白的無柄長劍,長三尺許,懸浮于半空。
其周身包裹著一層白色芒光,目觸則刺。顯得此劍寒光畢露,神秘威重!
王之塵口吐一聲:“去!”
長劍當即變作一道白色遁光,如天空閃電一瞬墜地,俯沖而降,銳不可當!
看其劍指!
赫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