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今天干完活去哪找樂子？”司機登上運輸卡車，關上車門搓了搓手：“他媽的，夜之城的冬天還是這么冷啊。”

　　旁邊假寐著的軍用科技士兵聞言睜開眼道：“一年可就明天一次機會，算是真正的放假。怎么，平常的性偶沒玩夠？”

　　“老子還沒去過云頂呢！”

　　司機從懷里掏出一包煙來，伸出手遞給士兵的同時對著本應該是玻璃窗的艙內顯示屏道：“運輸編號M-9763，請求出廠。”

　　“允許出廠。”

　　這是最后一班運輸車了。位于保安處的男人緊盯著眼前的屏幕，可若有若無的嬌喘聲表明了電腦在播別的東西。

　　司機轉過頭來，看見士兵搖頭后抽了一根點燃：“夜之城的男人不去云頂，那人生肯定是不完整的。”

　　他夾著煙的手扶在車子的方向盤處，點點火星閃爍在這男人眼前的道路上。

　　運輸車駛出了圣多明戈工廠所在的街區，飛快的前往市中心軍用科技的總部。

　　車子上掛的是雪弗利的標志——事實上，軍用科技對外宣稱新的行政車輛將會由雪弗利公司代工，兩家公司將會在新美國本土展開更密切的合作。

　　在運輸車輛遠去后，一個渾身是灰的男人從車子的懸架下方掉了下來。

　　男人捂著嘴環顧四周。當他發現這條街已經因為運輸線路的緣故而實施了管制時，他狼狽的從街上爬起，半蹲著身子跑向離他最近的小巷。

　　小巷的那一頭同樣是夜之城繁華的街道。

　　當男人看見燈光在他眼前閃爍時，他頓時失去了所有氣力癱倒在地，猛地咳出一口血來。

　　街上的行人們對此熟視無睹，只是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墻角仿佛給了他所有依靠，讓這男人明白自己除了死物以外，真的什么都不能信任了。

　　這個從工廠里逃出來的男人正是利爾。

　　利爾看著自己身前的那一攤血跡面如死灰。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身體正在崩壞，如果不出意外，他甚至活不過明天。

　　利爾抬起已經失去所有指甲的雙手，顫抖著抹了抹身上的積灰。再過6個小時，交班的人就會發現他的失蹤，自己一定會死。

　　利爾有限的見識讓他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么。

　　自己尋求公司的職位有錯嗎？

　　即便是接受公司的剝削，進廠打工一直是他這樣朝不保夕之人的絕佳夢想。哪個人不想吃上一口飽飯呢？

　　那座被他報以希望的工廠有錯嗎？

　　是工廠給了他職位，沒有公司，他甚至不能享受到前幾天的美好生活。

　　“一定是那個大胖子的錯！”利爾惡狠狠的想著，他覺得自己找到了問題的答案：“他一定是看不慣我這樣的工人吃那么好的飯菜！”

　　“大胖子那么胖，肯定是頓頓吃我們工作餐的五倍才能長那么肥的！”

　　“還把我的身體搞成這個樣子，一定是想獨吞我們的待遇才想害死我！”

　　利爾咬了咬牙，惡狠狠的咒罵道：“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正在此時，街邊摩天大樓上的霓虹廣告牌畫面一轉，N54臺的徽標躍然其上：

　　“這里是新聞54臺，我是吉莉安·喬丹，現在插播一條特殊新聞。”

　　“軍用科技將于明日早晨8點召開有關新武器的新聞發布會。屆時，軍用科技方面負責武器銷售的阿克拉姆主管將會到場主持發布會。”

　　“康陶公司方面負責聯合開發的趙星宇先生將會為這款劃時代的武器做補充介紹。”

　　“屆時，康陶公司中負責亞洲地區對外銷售的寧冬先生將會為武器剪彩，這是來自中國方面的珍貴傳統。”

　　“這一劃時代的合作將會更加維護新美國政府和中國政府的雙邊關系，更能使康陶公司和軍用科技的市值更進一步——”

　　利爾已經不想再聽這個女雜種說些什么了，他那雙充滿怒火的眼睛緊盯著屏幕上的那個胖子。

　　網絡上的門虛掩著，向他透露了些許東西。

　　利爾似乎明白了自己將要干些什么。

　　那個胖子就應該死在他的手里；他明白自己的生命已宛如風中殘燭，無論是被公司抓住還是坐以待斃都難逃一死。

　　“我要殺了他。”利爾最后的生命轉化為了必死的意志，驅使他緩緩向前。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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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中心的公司廣場總是人聲鼎沸，而今天更是如此。

　　由于新聞的緣故，荒坂這一個月來狂增的股價終于迎來了它的盡頭。

　　實際上，在新聞發布后的兩小時內，荒坂股票的跌幅已經超過了5%。

　　弗里蒙特站在摩天大樓的樓頂眺望著夜之城的景色，而穿著軍裝的素子正站在他的身后。

　　他張開雙臂擁抱著狂風，公司的西裝被吹的冽冽作響。

　　仿佛是享受完了這少有的寧靜時刻，弗里蒙特停止了他的動作。

　　他轉過身來看著如同雕塑一般的素子，嘴角露出了些許笑容：“這個名叫【替身防壁】的義體插件是你自己做的？”

　　“慧眼如炬，長官。”

　　素子頷首示意道：“每個能在那場戰役活下來的軍人都會有自己的秘密；而秘密在正確之人的手中不過是用以上升的渠道罷了，您不是很清楚這一點嗎？”

　　“哈哈哈哈哈——”

　　弗里蒙特大笑不止。

　　他作為阿克拉姆將軍之子，見識過的異性比底層賤民吃的飯還要多，可眼前的這個女人屬實讓他動了一些想法。

　　在弗里蒙特的眼里，這女人宛如散發著迷人芳香的月桂那樣令人著迷。

　　“發布會要開始了，長官。”素子欠身讓出身后的電梯道：“我們可以走了。”

　　下面的記者們早已饑渴難耐的等待著發布會的答記者問。職業所帶來的敏銳直覺讓他們清楚，這將會是改變格局的瞬間！

　　軍統的特工們早已準備就緒，所有的、能危及發布會的隱患都已經排查完畢。

　　康陶麾下的便衣特工也藏在了記者隊伍里，這樣的布置可以說近乎完美。

　　“我是弗里蒙特，今天由我來介紹我身后這款劃時代的武器：華爾茲飛彈。”

　　“這是一款與康陶公司共同研發的智能武器，也是市面上最大的智能武器……”

　　弗里蒙特念著他義眼內部的演講稿，一切都按照計劃進行。

　　可布置還是有著少許缺陷。

　　處在夜之城下水道里的利爾喘著粗氣。

　　拉鋸似的聲音在通道里回蕩，時不時伴隨著鮮血的噴涌——利爾的肺部器官已經到了極限，身體里的所有細胞都在絕望的哀嚎。

　　可他那堅定的意志覆蓋了這一切。利爾決定了自己要死的重于泰山。

　　他花了身上所有的錢統一購買了平價火力的手槍。而在將手槍子彈里的火藥拆除后，他無師自通的將自己的義體手臂改成了小型炸彈。

　　激發電路稍微做一些小小的改進，就可以變成穩定的炸彈引信了。

　　介于夜氏公司良好的基建設施，夜之城的下水道四通八達，充當著這城市的垃圾匯聚地。

　　而夜之城下水道管道的基本走向只有夜氏公司才有地圖。

　　這就導致了如果是某個流浪漢妄圖在下水道里生活，那么他一定會迷路，然后活活餓死——這可是連割腎幫都不碰的地方。

　　所有的特工都下意識的忽略了這點。

　　利爾用盡最后的力氣推開了下水道的柵欄，整個人站在了發布會現場。

　　在這瞬間，利爾殘破的身軀被打成了篩子。可他還是微笑，引爆了手臂的炸彈。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