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呂謙就來敲古月天的門，喊他該出門了。

　　出門的時候，天都還沒亮透。

　　呂謙心思剔透，看了眼古月天，笑著說道：“夫子今日必要傳你養(yǎng)浩然正氣之法，養(yǎng)浩然之氣，須熟知天地之惡氣，所以今日會比較累，你得有個心理準備。”

　　古月天點了點頭：“受教了。”

　　“無須如此，你我如今是師兄弟了，我昨日回來之前，夫子又將我喊去，讓我今日帶你去先體會天地惡氣。但我沒有養(yǎng)出浩然正氣，所以呆不得太久，你得見諒。”

　　“哪里，師兄我怎么敢怪你。”

　　呂謙看了古月天一眼，搖了搖頭，“昨日夫子又飲酒過量，所以才喊我?guī)愕模覀冏甙伞！?p>　　隨后二人鉆進馬車，竟是徑到了城外的亂葬崗。

　　天剛微亮，即便以云臺城的地理位置，在寒冬臘月，也依然是寒氣逼人。

　　不過這三個月下來，古月天的身體倒是已經(jīng)錘煉的很好了。

　　苦的是穿的很棉的呂謙，他有點受不了這種天氣，不停地往手里哈氣，嘴里還嘟囔著，“若非帶你感天地惡氣，就帶個火爐出門了。此處你記下，你身子骨好，稍微多呆一會兒，放開心神感受下。”

　　于是呂謙坐在馬車里，馬車外邊的車夫拱著手，樂呵呵地看著古月天閉著眼睛感受所謂的天地惡氣。

　　直到太陽出來，曬到古月天的臉上，古月天才無奈地搖了搖頭。

　　“師兄，我感受不到。”

　　呂謙聽到古月天的話，從車窗里探出腦袋來。“上車，感受不到也正常，我們?nèi)ハ乱粋€地方。”

　　古月天只得爬上馬車。

　　上了車才發(fā)現(xiàn)這么點時間，呂謙也沒閑著，一本書已經(jīng)翻了小半了。

　　“師兄，你看這么多書對體悟天地惡氣，錘煉浩然正氣有好處？”

　　“非也，純粹我的愛好罷了。”呂謙微笑著搖了搖頭，“其實我至今也沒能體悟天地惡氣。”

　　古月天有那么一瞬間的失神，這方夫子似乎也不是很靠譜的樣子。安排了師兄來帶自己體會天地惡氣，然后師兄也體會不到天地惡氣。

　　呂謙仿似看透了古月天的想法：“能否體會天地惡氣，雖然是養(yǎng)浩然正氣的關鍵一步，但不是全部，回頭到夫子那邊，你就知道了。”

　　隨后古月天又問了一些注意事項，不知不覺，馬車已經(jīng)停下了。

　　“師弟，下去吧，這是第二個點。”

　　這第二個點，是城外的貧民窟，古月天只站了一會兒，就回了馬車。

　　隨后一個早上，馬車就基本沒停過，陸陸續(xù)續(xù)又輾轉了幾個地方，基本上都是一無所獲。

　　“師弟，你記著這幾個地方就可以了，大儒四五十方才養(yǎng)的出的浩然正氣，你我這般年紀，來日方長。”呂謙寬慰了一下，就自顧自埋頭看書了。

　　古月天只能撩開馬車窗簾望著窗外。看來呂謙不是不愛搭理人，他純粹就是不善言辭。

　　隨后馬車兜兜轉轉，終于是到了朝陽學宮。一如昨日，兩人在學宮里轉到方夫子住處喊人。不過今日方夫子倒是開了門。

　　今天的方夫子明顯是經(jīng)過了捯飭，精神頭看上去很好，也沒有宿醉的樣子，臉上帶著慈祥的微笑：“來吧。”

　　隨后自顧自走在前頭，“今日感受天地惡氣有什么收獲嘛？”

　　“弟子慚愧，沒能體會天地惡氣。”

　　方夫子頭也沒回，走在前面擺了擺手：“沒什么好慚愧的，挺好的。證明你也沒過過什么苦日子。”

　　古月天自覺從陳國出來之后過的都是苦日子，但是也不好反駁。

　　直到方夫子站住了腳，說了句：“到了，進來吧。”

　　這時古月天才發(fā)現(xiàn)三人已經(jīng)來到了一處大殿，大門開著，殿內(nèi)只有一副畫像，上有一人，端坐于上。

　　“來隨我拜過先師。”隨后三人就對著畫像行禮。“我朝陽學宮一脈的學識內(nèi)容，傳自稷下學宮。而浩然正氣修習之法，則傳自左國師。傳法之前，你須在國師像前起誓，非得允許，不可授予他人，非我學宮一脈，不得修習浩然正氣。”

　　隨后的流程倒是簡單的很，古月天起誓之后，也沒覺得有什么異常。方夫子示意古月天坐下，手掌輕輕按在他頭頂，嘴里振振有詞。

　　古月天只覺一股暖流從天靈蓋流入身體，隨后腦子里就多了浩然正氣的修習之法。方夫子也仿佛經(jīng)歷了一場惡戰(zhàn)，只抬起手揮了揮：“成了，你就按照我傳你的法子修習吧。我累了。”

　　呂謙與古月天起身：“弟子告退。”

　　回去的路上，古月天就著腦海里的信息，仔細琢磨，才發(fā)現(xiàn)這浩然正氣有意思的很。

　　根本上，浩然正氣就是孔夫子說的從心所欲不逾矩。但是又有老莊一脈的合道逍遙。因而能言出法隨，只不過這個言出法隨有些限制，只能對自己使用。

　　不得不說，研究出浩然正氣的祖師，也是個人才。傳授之前的起誓，更像是烙印一樣，直接印在腦海里，一旦違背，內(nèi)心有愧私德有缺，直接一朝化凡，失去浩然正氣庇護，有趣至極。

　　“師兄，師傅傳授浩然正氣一直這么隨意嗎？”

　　馬車里正在看書的呂謙挑了挑眉：“師弟此話怎講？”

　　“我昨日入學宮，今日便習得浩然正氣之法。我知法不輕傳，所以心里有疑惑。”

　　呂謙放下手中的書，笑了笑：“方夫子行事一向灑脫，他修得浩然正氣，看人一向很準。既然遲早要傳你，今日，明日，后日無一日不可。何況浩然正氣也不是這么容易就修得的。”

　　“知天理，明己心，何其容易啊。”呂謙說完搖了搖頭，“我至今也不知天理為何，己心為何。”

　　聽到這里，古月天倒是笑起來：“所以師兄要看這么多書？師兄勸我的時候全是道理，到自己身上怎么又不行了？”

　　“哈哈哈哈，我看書其實是走的歪路，按照方夫子所言，先感天地惡氣，而后得己心，天地交泰之下，正氣自生。而后多讀書，浩然正氣自然會壯大。我感受不到天地惡氣，更沒有浩然正氣，只能多讀書了。或許對以后有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