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健斌跨入二樓李明凱的臥室,梅副隊正在里面等他。
“怎么樣?”武健斌問道。
表面上他對柯然說李明凱就算死了也不怕,實際上心里還是十分焦躁的,只是不想在眾人面前暴露出來。
“從現場痕跡來看,死者生前有過性行為,具體還需要后續法醫解剖結果來支撐,不過基本可以斷定是有第三人存在的?!泵犯标犐焓忠恢噶鑱y的床鋪說道。
“哦?采集到能確定嫌疑人身份的信息嗎?”武健斌興奮的問道。
“從床上采到了數根長發,四處采到了大量的指紋,看來嫌疑人并沒有隱藏自己身份的意圖?!泵犯标犚浣”髢扇藖淼阶琅?。
“我們從桌旁的垃圾桶里發現了這條沾有**的蕾絲內褲,在抽屜里發現了開封的緊急避孕藥?!泵犯标犞钢雷由系淖C物袋說道。
“這么說,這個李明凱在家里召妓了?他女友才剛死幾天啊,這也太……”柯然不禁咂舌。
“不是,她們可不會穿這種高檔衣物上門,還丟在客戶家。
再說現在是掃黃打黑風頭上,哪有敢大白天大搖大擺頂風作案的?!蔽浣”罅嘀C物袋吐槽道。
“那也許,他興趣比較特殊,拿著這些東西自我解決呢?”柯然想起馬婷婷還未火化的尸體,總覺得這尸骨未寒,男友就出軌未免也太慘了點。
“你擼完還會吃兩片避孕藥嗎?這么講究?怎么?怕右手懷孕?還是左手懷孕???”
武健斌嗤笑一聲,“小柯你用不用這么純情啊。”
“另外,我們還發現了這個東西?!泵犯标犞钢笖[在桌子上的另一個小證物袋,“我覺得你可能會感興趣,一開始是在桌子下面的?!?p> 武健斌順著梅副隊的手看去,桌下拍照時,擺放的記號牌還沒有取走。
他伸手拿起那個小證物袋,雙眼瞇起仔細的打量著。
“找到的時候就這樣?”
“嗯,應該是在桌子上碎的,我們在桌子上找到了痕跡,推測是往桌子上丟的時候摔碎了。”
武健斌看著躺在自己手里的奇怪巖片,碎成了不規則的五塊,三塊較大,兩塊較小。
上面有粗陋的繪畫痕跡,似乎是從某處壁畫上扒下來的,左右打量了一番,攏了攏手發現倒是正好能握在手里。
“你說,這個東西,會不會是國外的?”端詳半天,武健斌沒頭沒腦的冒出了一句。
“誒?啥?我可不懂文物,經偵那幫人可能熟。”梅副隊撓了撓頭回道。
“叫技術科去博物館調專業人士幫忙,盡快復原這塊巖片,查清楚這玩意的來歷?!?p> 武健斌放下了巖片安排道:“叫兄弟們把精神頭都打起來,任何細節都不要放過!照片拍的詳細些,這案子我覺得沒那么簡單,我不信這回還能按自殺結案。”
“收到!”
“你們繼續勘察,死者的母親如果醒過來了第一時間通知我,我下去看看?!蔽浣”筠D身帶著柯然下了樓。
樓下的現場已經基本清理完畢了,痕跡科的警員們現在都開始轉戰二樓和地下室。
只剩技術科的小劉在拿著記錄薄進行校對。
“怎么樣?發現什么特別的了嗎?”武健斌拍拍小劉的肩膀問道。
“武隊你過來啦,這次現場算是我見過最詭異的一次了。”
小劉擦了擦頭上的汗,“話說死者的指紋我看著眼熟啊,是之前你讓我驗的那個嗎?”
“嗯,不過現在看來,咱們還是慢了一步,現場什么情況,給我說說?!?p> 現場沒法抽煙,武健斌抽出根煙在鼻子下面細細嗅著,煙絲的味道混合著依然濃郁的血腥氣,形成一種奇異的香味直沖武健斌的腦海。
旁邊柯然的臉色早就白的如一張紙一般,隱隱泛著青氣,得益于沒來得及吃晚飯,還不至于當場吐出來。
“武隊你看,死者一開始在這?!毙㈩I著兩人來到浴室,“從死者身上皮膚狀況來看,死者生前應該在洗澡,然后推測被75攝氏度熱水長時間沖洗燙傷了大面積皮膚!”
“長時間?”武健斌打斷小劉,難以置信的問道。
“額…這目前來看是這樣的,熱水器最高溫度也就到75度,加上從蓬頭出來都不到75度。
武隊,我覺得換你來可能都燙不出水泡。
死者如果不是長時間沖洗并且用手去主動撓破皮膚……我們暫時沒找到別的熱源?!?p> 小劉尷尬的笑笑,也覺得這個解釋很難讓人信服。
“嗯,繼續說?!蔽浣”罂雌饋硭坪踅邮芰诉@個解釋,一臉的興致勃勃。
“我們在熱水閥上只發現了死者的指紋,從地面水痕來看,死者燙毀皮膚之后跳進了浴缸里,又從浴缸里跳出來一路爬行到了廚房。”
小劉邊說邊往外走,三人順著地上的標示一路往廚房走去。
“這里就是死者死亡的第一現場了,死者在這里從吧臺上抽出了一把厚背砍刀,從自己肢體末端開始分尸,之后應該是死于失血過多。
死者母親倒的地方在這里,處于血跡上方,發現死者的時候應該已經來不及了。
另外我們在茶幾上發現一共有三套沒收拾起來的茶具,從指紋比對上看一個是死者,另外兩個還不確定?!?p> “另外兩個,一個應該是死者母親的,一個應該是一名年輕女性,和死者關系不一般。”武健斌接過小劉手中的記錄薄說道。
“是嗎?”
“從死者父親筆錄看,李明凱今天身體不適在家休息,加上家里的鐘點工請假了,那么按說家里應該只有死者和他母親兩人。
樓上發現了李明凱和年輕女性發生關系的痕跡,那么就很明顯了。
今天應該是有個和李明凱以及他母親非常熟的女性來看望他,三人還一起喝了茶。
之后死者母親應該是有事出去了,死者和這名女性發生了性關系,然后……”柯然說到這里停了下來,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然后自殺了唄,怎么不敢說了?”
武健斌把記錄薄丟還給小劉。
“這…武叔,我覺得不是自殺?!笨氯灰荒樥J真。
“為什么?”武健斌饒有興趣的問道。
“死者如果想自殺,那不應該一開始就拿著刀對著自己動脈來一下嗎?何必又用熱水沖,又反復切割自己肢體末端呢?這種行為更像是在……贖罪?”
“贖罪?”武健斌沉吟片刻,“有意思的說法,不過我可看不出死者有什么負罪感,自殺前還有心情和女性發生關系?!?p> “武叔您覺得是自殺?”
“我說馬婷婷不是意外的時候,你們一個個捧著案件記錄告訴我是意外。
現在我對著案件記錄說李明凱是自殺,你們又開始跟我說不是自殺了。怎么?憋著和我較勁呢是吧?”武健斌無奈的說道。
“不是…但是……不是還有第三者在場嗎?至少應該先找到她再下結論吧?”小劉也插嘴道。
“找到了也改變不了結論,希望法醫那邊能給出一些新的線索吧。
現在來看,還有許多地方需要等化驗結果出來再說,今天有的忙了?!?p> 武健斌感覺事情越來越脫離自己的預測了,他有點后悔那天沒有再逼李明凱一把,毫無疑問,周一的會面他對自己隱瞞了很多事情,但是現在這些都伴隨著李明凱的死永遠的埋葬在深處了。
他的直覺告訴他,李明凱的死必然和馬婷婷的死關系重大,但是現在他缺少關鍵性的線索將其鏈接起來。
現在尚不能確定那片破碎的巖片,是否就是李明凱從馬婷婷家里盜出的物品,如果是的話,那么小小的一塊巖片又有什么作用呢?武健斌陷入深深的沉思中。
“武隊!”
李國中家的客廳一二樓是打通的,梅副隊從二樓的走廊上探出身子沖著正站在樓下廚房門口的武健斌喊道:“醫院那邊來消息了,死者的母親醒了!”
……
一輛黑色的路虎在舒州市郊區的高架橋上轟鳴飛馳著,駕車的是一名身材火辣的美女,一臉的冷漠,抿著一雙薄唇,眼罩寒霜。
“森婉,我覺得你真不適合開這車?!备瘪{駛坐著一名穿著暗青色緊身衣的英俊青年男子,臉如大理石雕塑般線條分明。
雙腿結實修長,肩寬腰細,就像米開朗琪羅雕刻的大衛成年了一般。
“你不愛坐可以下車?!崩涿婷廊瞬⒉唤o他面子。
“也不至于這么生氣吧?!表的峡嘈σ宦暋?p> “怎么,你很喜歡出任務?”
“工作嘛……”
“十年前的爛攤子,為什么要我們去收拾?!庇羯窈莺莸呐脑诜较虮P上,焦躁起來。
兩人是組織負責駐守在舒州市的異常調查員,今天下午接到通知發現有異常,兩人急忙動身前往調查。
“認真說起來,我們的工作就是給其它組收拾爛攤子嘛,給他們收拾一下又怎樣呢?沒區別嘛。”傷淼南安慰道。
“十年前,源博那組的下場難道你忘了?如果這次真的是3號有什么不尋常的異動…”郁森婉的臉色陰沉下來。
“不會的,上次雖然損失很嚴重,但是也幾乎毀了所有觸媒。
這才過去十年,這么短的時間,就算降臨派再怎么努力也很難溝通到了。至于源博……”
傷淼南面色一寒,“他是組織的恥辱!連自己的龍牧都保護不了,他不配繼續活下去!”
“既然組織說3號近期活躍了,那就不是空穴來風。
混蛋!當初把我們安排到舒州市的人就沒安好心。”
郁森婉越說越暴躁,飽滿的胸部劇烈的起伏著,腳下不自覺的加力,發動機低沉的吼了起來。
“放心,有我呢,你不覺得我們的名字很像小說主角嗎?我們有主角光環籠罩不會有事的。”傷淼南笑著說道。
“哼!你那個姓就晦氣。”
“好啦,別生氣了,這回我估計只是一些小角色搗亂,偶然發現了什么未被組織記錄的小型觸媒。
溝通到了3號,搞不大的。
只要把觸媒都清理掉,就算是初號又怎么樣?”
傷淼南按下車窗,疾駛中的路虎把初春傍晚的冷風狠狠的灌進了車里,衣著有些單薄的郁森婉略略的縮了縮身子,車速也緩了下來。
“希望吧……”郁森婉扭頭看了一眼傷淼南,語氣溫和下來,“你要小心??!”
“放心吧,還沒人傷的了我,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我。”話音剛落傷淼南雙手一撐從車窗中跳了出去,落地一彈,下一刻已經縱身跳下了高架橋,飛奔著消失在遠方的田野里……
郁森婉看著他消失在遠處,臉色閃過一絲掙扎與猶豫,片刻之后臉色又恢復了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