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嚴躺在病床上,手背因為長期扎留置針變得青紫。
只剩下一個月,自從許嚴查出來白血病,他就想該怎么放段新商走,但那小鬼太倔犟,一頭倔驢。
那一晚,許嚴在家沒有開燈,一束光照了進來,是段新商打開了家門,許嚴一個人站在門口拉著行李箱,段新商突如其來的開門嚇了許嚴一跳,許嚴看著段新商,鼻頭酸了酸。
“許老師,你要去哪?”段新商抓住許嚴攥緊行李箱的手腕,聲音有點顫抖。
“我們分手吧。”許嚴強忍著哭腔,聲線顫抖著。
“發發生什么事情了,怎么突然這樣啊?許老師你怎么了,昨天不是還好好的,昨天去體檢還和我在開玩笑,今天怎么……對,體檢,許嚴,你告訴我,你怎么了,是體檢出什么事了嗎,許嚴?”段新商有點急了,但并沒有對著許嚴大喊大叫。
“沒事,就是覺得不合適。”許嚴的手攥得更緊了,他知道不能告訴段新商,不然他會拿出所有積蓄給自己。
段新商把門關上打開玄關處的燈,一只手把許嚴摟緊懷里,一只手撫摸著許嚴攥著行李箱的手,推開了行李箱。
許嚴依靠在段新商懷里,情緒再也繃不住,嗚咽的哭了起來。
“沒事,乖乖,哭吧,哭出來就好了,有我呢,我在呢。”段新商撫摸著許嚴的后腦勺安撫著他。
許嚴哭累了,在段新商懷里睡著了,段新商把許嚴安置好,打開了行李箱,找到了病歷本。
白血病晚期。
怎么會這樣,段新商心頭一顫,一時沒反應過來。
段新商站在陽臺看著月亮思緒如潮。
找了好多辦法聯系了最好的市醫院白血病主治醫師,問有藥嗎,試驗藥也可以,只要可以治好許嚴。
“晚期,只有三個月了……”段新商說時拿著手機的手都在顫抖。
“沒有嘛,張醫生,你問一問好嗎,你找一找,多少錢都可以,好嗎,求求你……幫幫我,幫幫我的愛人……”段新商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我也無能為力,化療是最后的選擇,但晚期很難說。”
段新商跌坐在陽臺,風撫亂了她的發絲,也擾亂了他的心。
許嚴知道治愈幾率很小很小,不想丟下段新商,但也不想剩下的日子在醫院度過。
好糾結。
為什么這種事落到我的頭上。
許嚴不想就那樣離開,最后做出決定,不接受治療用最后的日子陪伴段新商,而不是讓段新商只能在醫院見到自己。
他們一起去看海,一起看電影和話劇,一起逛街……其實他們曾經也這樣,只不過,現在的每一次都好像在倒計時,兩人都害怕會成為最后一次。
突然有一天,段新商在家暈了過去,鼻子還止不住的流著鼻血。
段新商慌了,在車上緊緊抱住許嚴,嘴里不停念叨著:“許嚴你醒醒,你別睡過去,你看看我……”
從那以后許嚴住進了醫院,日子也不多了……
段新商每天24小時陪著許嚴,自己做飯給許嚴送來,不舍得離開一分一秒。
他怕。
他怕他離開一會兒,就會成為最后一面。
他希望許嚴能在自己懷里離開。
那天晚上,段新商依舊照常在給許嚴唱歌,許嚴緊握著段新商的手。
“小孩子……問媽媽……兔子的家在那里啊……”許嚴輕輕的唱了一句,抬手想要撫摸段新商的臉。
段新商附和著許嚴的手低下頭將他的手緊緊貼在自己臉上:“媽媽笑著回答,月亮是兔子先生的故鄉……”
那一晚是他們的最后一面,他們的最后一晚。
“小孩子問媽媽,兔子先生咋不回家,媽媽笑著回答,流浪是兔子先生的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