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懷疑，李可跟陳淵再次來到女孩的病床前。

　　李可對女孩進行了重點的體格檢查，陳淵則負責在旁邊記錄。

　　“怎么樣，有新發現嗎？”，陳淵站在一旁道。

　　李可搖了搖頭，“目前和你發現的一樣。病人的身上沒有皮疹，臉上也沒有皮疹，沒有關節腫痛，唯一有的便是口腔潰瘍。

　　可能真和你猜測的一樣，患者是系統性紅斑狼瘡。

　　不過，有沒有狼瘡性心肌炎，目前還不能確定。

　　患者有前驅感染病史，又可能患有系統性紅斑狼瘡。

　　目前狼瘡性心肌炎和病毒性心肌炎都有可能。”

　　聽到李可的分析，陳淵有些著急道：“那怎樣我們才能確定患者有沒有狼瘡性心肌炎呢？”。

　　“心內膜活檢術”。

　　李牧的答案是陳淵沒有料到的。

　　活檢雖然是最準確的金標準，但是對于女孩目前的情況來件，連輕微的活動都無力承受，更何況去心內膜活檢。

　　“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陳淵有些不甘心的問道。

　　李牧嘆了口氣，他能感受到陳淵內心的焦急。

　　那是初上臨床的醫生心中對于生命的珍視，是全身心投入于拯救病人中的執著。

　　只是臨床不是努力就有結果，他見過的死亡還不夠多，還不能平淡的去看待病人的離去。

　　“如果病人沒有感冒，憑借我們現有的發現，是可以診斷病人是狼瘡性心肌炎的。

　　但是，有了感冒病史，我們就很難進行區分。”，李可無奈道。

　　“那超聲心動圖呢，在彩超上能不能進區分呢？”，陳淵仍舊有些不死心的問道。

　　“不能，彩超只能區分形態和結構，并不能區分兩者內部的變化。”

　　聽罷，陳淵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明白李可的話。

　　狼瘡性心肌炎和病毒性心肌炎都是發生心肌細胞結構上的變化。

　　在細胞之外，兩者導致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就像兩顆一模一樣蘋果，一個是甜的，另一個是不甜的。

　　單純憑借外形上去區分，哪顆是甜的蘋果，哪顆是不甜的蘋果，簡直是癡心妄想。

　　但是去嘗上那么一口，保準立刻就能分辨出來。

　　而女孩的心肌炎的病因都像著這兩顆蘋果，但卻無法用嘗的方式去感受其味道。

　　因為一但去咬了一口，整個蘋果都會壞掉。

　　盡管陳淵知道這個蘋果既有甜也有不甜的，但他卻無法向李可證明這顆蘋果既甜又不甜。

　　醫療上用藥是要講究證據的，沒有證據是不能隨便亂用藥。

　　李牧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從剛才的手術到現在的搶救，他已經是一整天都沒有休息了。

　　在水的滋潤下，李牧仿佛恢復了生機，因忙碌勞累而陷入遲緩的大腦也重啟成功。

　　“我們既然判斷不清楚，但專業的事可以交給更專業的人去做。”，李牧忽然想到了什么，對著陳淵興奮道。

　　“你是說？”

　　“對，就是風濕免疫科。我們心內科對于系統性紅斑狼瘡見的比較少。

　　但是風濕免疫科可不一樣呀，他們可是這方面的專家。”

　　陳淵拍了拍腦袋，自己怎么沒有想到，把專科的疾病交給專科看。

　　要知道，現在的醫療已經是細分行業了，不同的科室相差很大。

　　隔行如隔山，這絕對不是說著笑的。

　　在醫院內也是如此，心內科和風濕科的之間的差異，不能說天差地別，也只能說是互不想同。

　　“我來發會診，你去打風濕免疫科的電話”。

　　李牧打開電腦，飛速的寫著請會診單，邊寫邊向陳淵吩咐道。

　　陳淵跑到護士站的臺式電話旁，向著護士道：“風濕免疫科的電話是多少。”

　　“電話在紙上”，護士從下面的抽屜中拿出一張大概有三頁A4直長的電話紙遞給陳淵。

　　陳淵在紙上找了許久，終于在右上角的角落中找到了風濕免疫科的電話。

　　風濕免疫科作為醫院內的邊緣科室，沒想到連聯系電話都在很邊緣的角落。

　　按照電話紙上的電話號碼，陳淵撥打了通了風濕免疫科的電話。

　　“你好，這里是風濕免疫科。”，電話的那頭是女生的聲音傳來。

　　聲音帶著禮貌，一聽便是護士小姐姐。

　　“你好，這里是心內科，我們有個急會診。”，陳淵對著電話那頭道。

　　“急會診？”，風濕科護士的語氣中帶著一絲驚訝道。

　　“是的，急會診。地點是在心內科重癥室3號床。”，陳淵聽出對方的驚訝，再次強調道。

　　“好的，這邊馬上幫你通知今天的會診醫生。”

　　說罷，陳淵便掛斷了電話。

　　風濕科內。

　　今天的會診醫生林泉聽到消息有些氣憤的。

　　從來都是他們風濕內科請別的科室來急會診，沒想到今天居然有人請自己急會診。

　　要知道，風濕科的疾病，基本就沒有急癥。

　　這大晚上的請人急會診，要不是真的遇見很麻煩的病人，就是值班醫生的水平過于差勁。

　　在林泉看來，估計就是值班醫生水平太差勁，一點小事就想請急會診。

　　醫院內這種事情已經發生很多次了，去年有個新來的醫生，經驗不足，半夜發了個全院的急會診，最后被罵的那叫一個慘。

　　林泉心中暗自下決定，如果這個病人沒有急會診指征，自己也要罵一罵那心內科醫生。

　　不過，醫院還是有醫院的規章制度，對于請急會診，會診醫生必須在10分鐘內趕到。

　　卡著快10分鐘的時候，林泉的身影才姍姍來遲出現在心內科重癥病房門外。

　　“老師不好意思，打攪你了，大晚上請急會診讓你過來。”，李可率先迎了上去。

　　“病人在哪？把病人情況跟我講一遍。”

　　見李可過來，林泉便知道他是今天值班醫生，直接發問道。

　　“病人的情況是這樣的...”，

　　李可迅速的講起了病人的病情。

　　“這么說，你是想要知道患者有沒有狼瘡性心肌炎是吧？”

　　林泉也是老醫生了，很直接的點明了李可的會診目的。

　　“是的，我們就想知道有沒有狼瘡性心肌炎。畢竟，狼瘡性心肌炎和病毒性心肌炎的治療方法不同。”

　　“好，我知道了。我們先看病人吧！”。

　　林泉徑直走向了病人床前，開始對病人進行了體格檢查。

　　半晌，林泉神情有些遺憾道：“這個病人我看了。

　　系統性紅斑狼瘡是可以診斷的，但是狼瘡性心肌炎有沒有還沒有辦法確定。

　　狼瘡性心肌炎是排除性診斷，要診斷系統性狼瘡就得排除掉病毒性心肌炎。”

　　聽到林泉的話，陳淵感覺這像是陷入死循環。

　　請風濕免疫科來就是為了讓你確定一下有沒有狼瘡性心肌炎，沒想到你竟需要先把病毒性心肌炎排除才能診斷。

　　這請你風濕免疫科，請了個寂寞呀!

　　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