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莫玦想起之前一次和程翌坐公交的片段。

　　那天天氣晴朗，陽光正好。

　　莫玦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是一排排不知名樹木，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落在窗戶玻璃上，帶著斑斑點點的陰影。

　　程翌就帶著耳機坐在她身旁，他總是會取下右邊的耳機，因為莫玦話總是很多。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可現在，只有她一個人。

　　玻璃上大大小小滑落的水珠，留下一道又一道水痕。

　　就像在哭泣。

　　等到上晚自習的時候，莫玦發現程翌破天荒的沒有來。

　　不知道為什么，莫玦心里隱隱有股不好的預感。

　　果然在第二節晚自習下課的時候，班主任突然將她叫了出來。

　　一開始莫玦還以為是說她成績之類的，結果看著老師一臉為難，仔細斟酌著怎么開口。

　　莫玦就知道大概率是程翌的事了。

　　“老師是程翌的事嗎……”莫玦語氣有些不確定。

　　“嗯，他媽媽希望你去看看他。”

　　看看他，什么意思？還沒等莫玦做出下一步思考，老師接下來的話讓莫玦天旋地轉。

　　“程翌早上出車禍事故了……不幸身亡了。”

　　莫玦不知道那一刻自己應該是什么心情。

　　傷心，難過，后悔，自責。各種情緒零七八碎混雜在一起。

　　莫玦連自己什么時候哭的都不知道。

　　去醫院的路上渾渾噩噩，書包也沒拿，腦子里只有一個想法就是能再見他最后一面。

　　冰冷的太平間，程翌就靜靜躺在推車上。沒有一絲氣血，沒有一點體溫。就那樣安安靜靜。

　　僅僅十幾秒的時間，莫玦就被程翌的母親拉出太平間了。

　　程翌的母親眼睛布滿了血絲，淚痕都還掛在臉上。整個人十分憔悴。

　　將莫玦拉出來后，就自顧自的說：“程翌是個可憐的孩子，我是個不負責任的母親。”

　　“小時候他被送往福利院，我再次講他接回來的時候，他就像變了一個人，幾乎都不和我說話。”

　　“去醫院，醫生說是有心理障礙。后來，直到上了高中，他才所有好轉。”

　　“后來我才知道他交了朋友，我很開心，你是他第一個朋友。他不會微信什么的社交軟件，好多人都說他像個原始人。其實不是不會，他是不想……”

　　莫玦低著頭，眼眶紅紅的。

　　程翌媽媽靠在墻上，看她這副樣子繼續開口：“我其實挺感謝你的，今天早上的時候，我問他不是放半天假嗎，怎么周六早上老出門。這次他才終于告訴我，是去赴約。”

　　聽到這兒，莫玦止不住抽泣。如果，如果今天不約他出門就好了。

　　是不是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子。

　　“他以前都不會和我說太多的話……這次叫你來，我是想對你說，不要自責，程翌的死和你沒關系。”想到那個酒駕司機，程翌媽媽就深惡痛絕。

　　過了好一會，才緩過來：“我不會怪你，程翌也不會怪你。無論曾經有過多美好的時光，我都希望你向前看。”

　　向前看嗎。

　　莫玦才醫院走出來的時候，外面只在下毛毛雨了。

　　真的能向前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