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楊辰一驚。

　　來的路上他聽于彬提過，府衙里有一位傳奇的人物。

　　他早年習文走科舉，并在朝堂出任要職。因生性耿直，在朝中得罪了不少人，屢遭彈劾。

　　適逢當時邊關戰事吃緊，他便上書表示愿意隨軍出征，一方面建立一些功勛，另一方面也好遠離朝堂的蠅營狗茍。

　　皇帝雖憐其才華，但經不住權臣和小人的連番攻勢，最終便準了他的奏。

　　來到邊關后，他的軍事天賦得到了充分的施展，連戰連捷，其中好幾次都是九死一生的逆風盤，他也因此而深得主帥賞識。

　　當被問及需要什么獎勵時，此君出人意料的提及要“開天門”，走武道。

　　要知道，當時他已經三十六歲，早就錯過了開天門的黃金期。

　　主帥勸說他放棄，并重新選一個獎勵，甚至愿意雙倍、三倍賞賜，然而此君卻是一意孤行。

　　眼瞅著實在無法讓他改變心意，主帥也只能遂了他的心愿。

　　而令所有人跌破眼鏡的是，原以為三十六歲開天門必定會精進緩慢，然而李荊川的境界與實力卻是一日千里，并屢立奇功。

　　當時楊辰聽到這一段時，深深懷疑這老頭八成也是個穿越者。

　　李荊川如此耀眼的表現，自然遭到了朝堂的嫉妒與小人的進讒。

　　最終他憤然掛印離去，自此云游天下，并號稱遍學百家之所長。

　　后來那位主帥回京后歷任高管，但也因為李荊川的緣故受了牽連，最終被派來玉陽城關擔任一方太守。

　　幾度戰事吃緊，讓他深感人才可貴，同時也想到了當年的好搭檔，便用當初李荊川某次探望時留下的一件信物將他邀來邊關。

　　得到老友的邀約后李荊川并未推辭，當即來到玉陽城關并成為了此間總教習。

　　如今邊關這邊所有的將領、衙門里的官差，幾乎都得到過他的指點，一些人更是被他看重并開了天門。

　　也正是因為有了他，才使得玉陽城關雖然如今幾乎成了一座孤島，卻依舊屹立在大玄西北而不倒。

　　所以在楊辰印象里，這位傳奇人物必然是一副仙風道骨的世外高人形象。

　　結果現在一看，竟是一個……糟老頭？

　　“老爺子不修邊幅，你可千萬別以貌取人。”于彬看到他的神情，立馬出言警告。

　　“不敢不敢……”楊辰急忙擺手。

　　“誒！你小子怎么說話呢，也不怕嚇到人家孩子。”老頭語氣微嗔。

　　“嘿嘿，這不是怕這小子沒大沒小么！”于彬撓了撓頭，然后捅了捅楊辰腰眼，道，“你小子今后要在武道一途有長進，可要好好孝敬老爺子！”

　　“一定！一定！”楊辰急忙抱拳，隨即道，“只是不知該如何孝敬？”

　　“哈哈哈哈！”于彬還沒開口，老頭倒是大笑了起來：“阿彬，這小子可比你當時要機靈！”

　　“那是，”于彬也不生氣，笑呵呵道，“想要孝敬咱這位總教習也簡單，你只要知道他的三大愛好就行。”

　　“抽煙、喝酒、燙頭？”楊辰幾乎是本能地脫口而出。

　　“燙頭是啥玩意兒？”于彬一挑眉毛，但旋即又豎起大拇哥，“不過么你倒是猜對了倆。”

　　“抽煙、喝酒？”

　　“嗯！”

　　“那還有一個呢？”楊辰好奇。

　　“看妞。”

　　“……”楊辰一口老血差點噴出口。

　　若說剛才這位李荊川的武學宗師范兒已經因為他的不修邊幅而在他心里崩塌了大半，那么如今這第三大愛好一出口，楊辰感覺這形象是徹底崩塌了。

　　這哪是前輩高人，簡直就是一個LSP。

　　最關鍵是，這話于彬是當著人面說的，老頭也絲毫沒有反駁或是解釋，反而一副樂在其中的姿態。

　　算了，其實看妞也沒啥，誰不愛呢，對吧？

　　“說起來，你倆接下來該換日班了吧？”李荊川一邊悠哉游哉吞云吐霧，一邊問道。

　　來的路上楊辰聽于彬介紹過，原本官差巡邏三天一輪換，但后來因為缺人，如今已經變成七天一輪換。

　　當然，夜班七天與下一個日班七天之間會有一天的休息作為緩沖。

　　也就是說，明天于彬和曾杭輪到休息。

　　“是啊，眼瞅著終于能睡個好覺了。”于彬點點頭，但隨即話鋒一轉，“不過這之前有一樣東西要給老爺子看看。”

　　“哦，是什么？”老頭似是挺感興趣。

　　“這個。”于彬摸出那張獸皮紙遞了過去。

　　李荊川剛才還瞇著眼，但瞬間眸光再次灼灼。

　　“這東西我好像在哪本書里看到過，但……”他將獸皮紙在手中反復摩挲端詳了一會兒，然后揉著眉心緩緩搖頭道，“完了完了，年紀大了，記性差了，怎么就想不起來呢？”

　　于彬三人靜靜站在那兒，不敢有絲毫打擾。

　　只不過最終老頭還是沒有理出頭緒，看著于彬道：“想不起來，這東西哪兒得來的？”

　　“楊辰，你給老爺子講講吧，詳細點兒，任何細節都不要遺漏。”

　　“是！”楊辰一抱拳，然后就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講述了一番，于彬和曾杭也不時會予以補充。

　　全部講完之后，老頭的臉色也變得無比凝重：“也就是說，這張獸皮紙極有可能是北面荒漠那個詭異的詭主想要的東西。”

　　“沒錯，”于彬點點頭，追問道，“老爺子，您云游天下見多識廣，對那個詭異了解多少？”

　　“完全沒有頭緒。”老頭苦笑著搖了搖頭，“這些年我也是查閱了很多典籍資料，南面和東面的那倆，多多少少是知道了一些來由。偏偏就是北面這個，還是一無所知。”

　　“那這張獸皮紙該如何處置？”

　　“這個么……”老頭沉吟片刻，隨即道一聲“你們退后”。

　　楊辰還沒回過神，就已經被于彬拉到了房門口。

　　再看李荊川，整個人一掃剛才那副慵懶的模樣，雙目亦是雪亮如電。

　　他張開嘴，猛吸了一口氣，楊辰就看到他的胸腔驟然大了一整圈，而那煙袋鍋子以及內中的煙葉，瞬間化作赤紅，宛若燒紅的鐵塊。

　　緊接著，老頭猛地一吐氣，一股子赤色火焰噴射而出。

　　若非因為色澤，楊辰感覺此刻這煙袋鍋子儼然就是個氧炔焰噴射器。

　　與此同時，一股灼人的熱浪撲面而來，盡管已經退到房門口，卻仍舊讓人有種從深秋突然來到盛夏之感。

　　下一刻，老頭將那獸皮紙靠近火焰，開始灼燒起來。

　　不出意外，這紙的耐火性出奇的好，燒了好半天，房間里都沒有半點焦臭的氣味。而伴隨著火焰在其表面游走，一個古怪的圖紋果然漸漸浮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