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來接您回去
昏暗的室內僅有的油燈閃爍著余光,紅木圓桌上擺放的飯菜絲毫未曾動過,已然冷卻。
白色的幔帳靜靜垂下,房內靜的落針可聞,隱隱有種死氣沉沉的沉重感。
屋外,何氏冷著臉問小丫鬟,“小姐還是沒有吃東西嗎?”
“是!”小丫鬟白著臉回答,似乎怕何氏不信,又接著解釋,“奴婢勸也勸了,小姐怎么也不肯吃。”
何氏嘆了一口氣,無奈地推門而入。
自前日找回了沐白蓮后,她就一直都是這個狀態,何氏簡直要愁死了。
想到女兒被賣去了那種地方,受了那樣的罪,何氏心如刀絞。恨不得日日詛咒那個害了她女兒的殺千刀。
何氏掀了幔帳,坐在床沿,看著背對著她的沐白蓮,不由得又是一個長嘆,“蓮兒,為娘這輩子就指望你一個了,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讓為娘可咋活呀?”
說著,何氏抽出帕子就去拭淚。
雖說她已經被淮寧侯抬了姨娘,可淮寧侯夫人卻是因此事被她給氣的病倒了,醒來后就沒給她好臉色看。
她們母女如今在這府里能依靠的就只有淮寧侯了,可聰明如何氏,又豈會不知淮寧侯到底靠不靠得住?
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沐白蓮身上,如今,沐白蓮成了這副樣子,她所期望的榮華富貴皆為泡影。
何氏越想越難過,“真不知道是哪個殺千刀的這么狠心,讓我的蓮兒受了那么大的罪!”
“娘,你別說了!”沐白蓮忽地嘶聲怒吼。
何氏被嚇了一跳,隨即反應過來女兒終于肯回應她了,這是好事啊!
何氏驚喜交加地去拉沐白蓮的手,“好,娘不說了,只要蓮兒你肯吃東西,肯振作起來娘以后都不會再說了!”
“娘!”沐白蓮一頭撲進了何氏的懷里,哭的撕心裂肺。
“哭吧!哭出來就好了。”何氏撫摸著女兒的一頭青絲,眼淚也止不住的流。
“女兒以后要怎么辦才好?再也不會有人要我了!”沐白蓮一邊哭著一邊喊著。
何氏擦了淚,眼底一片冷意,她咬了咬牙,勸慰道:“不會的!有娘在,絕對會讓你風風光光的出嫁!”
沐白蓮一聽,頓時也不哭了,淚眼婆娑地抬頭仰望著何氏,“娘您有辦法了?”
何氏眼冒星光,臉上一副算計的表情,“娘已經打聽好了,你姨父的上官翰林院學士劉大人的夫人上月剛去,娘可以想辦法讓你姨父請劉大人來府中做客,到時你再出來獻曲,憑你的模樣身段,定能惹得劉大人為你著迷!”
“娘!”沐白蓮一聽何氏是這樣的想法,驚的她瞪大了雙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那劉大人已經四十多歲了?他都能當我爹的年紀了!”沐白蓮叫嚷出聲。
何氏一把捂住女兒的嘴,示意她隔墻有耳。若是她的這份謀劃被人聽去了,說不定就要壞了她的好事。
“四十多歲又如何?人家怎么說也是個四品官,你嫁過去就是正室夫人,若是日后再能一舉得男,劉大人還不得把你當心尖一樣寵著?”何氏卻是比沐白蓮看的長遠,她想著反正女兒已經成這幅樣子了,再不可能嫁得如意郎君,她也只能另謀出路。
“我不愿意,娘要我嫁給不愛的人,我寧可去死!”沐白蓮哭著嘶吼。
也不怪她想不開,原本的婚配對象皆是一般年紀的少年郎。如今出了這檔子事,她身價猛掉,竟然要嫁給父親一般年紀的男人。
你說她如何不痛?如何不恨?
何氏一聽女兒如此嘴硬,氣的就摑了她一巴掌,看著女兒紅腫的臉又是心碎了一地,抱著沐白蓮就哭出了聲,“你要死了,娘怎么辦?你要娘陪著你一道赴黃泉嗎?”
“蓮兒,你要懂得認命!這就是你的命,你已經不再是原來的沐白蓮了,你知道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且等著日后讓那些瞧不起你的,都來看看你是怎樣的風光自在!”
何氏的話就像是雨后甘露,讓沐白蓮枯萎的心田又綻出了新的希望。
是了!她憑什么要想不開好讓親者痛仇者快呢?她一定要留著一口氣好去調查到底是誰在害她?
“娘,我都聽你的!”
看到女兒終于恢復了斗志,何氏懸著的心才堪堪放下。
這廂母女二人在商量著怎么才能把劉大人迷倒,一直說了許久。
屋外,掛在夜空的皎月偷偷躲到了云層里,天地霎時陷入一片昏暗。
天京城的長巷里。
秦烈隱隱察覺到有人跟蹤,他放緩了腳步,等著身后之人現身。
他在心里默念,一二三,來的只有三個人,走在中間的氣息最是沉穩。
還不待身后之人反應,秦烈執劍就劈向了中間那人,大刀闊斧之勢帶著一陣疾風向三人掃去。
那人反應極快,當下氣沉丹田,彎腰下移,同時身形后退。躲開秦烈的一擊之后立即反守為攻,移步向前,抽出纏于腰間的繩鏢就掄了過去。
眼見對方的繩鏢要纏住自己手里的劍,秦烈立即半空一個旋身飛轉,待利劍脫離繩鏢,他快速地又是一招向上反刺。
他來的快,那人反應也不慢,收了繩鏢就是一擊。
只聽“錚”的一聲,二人隨即退身。
就見秦烈還要再來,另外兩名黑衣人立即閃身護在了那人左右,一副躍躍欲試之態。
那人卻舉手示意二人稍安勿躁!
“秦公子果然武藝超凡,盧某佩服!”那人竟是對秦烈夸口贊了起來。
“你認得我?”秦烈仍舊一副冷漠的表情。
“盧某乃是北魏越國公府總管盧繼中!”那人自曝身份,對著秦烈就是拱手作揖,“二公子,老爺讓老奴來接您回去。”
聞言,秦烈如冰山一般的俊臉終于有了一絲裂縫,他卻冷嗤一聲,“什么越國公府?與我有何干系?”
十幾年過去了,他可從來沒有忘記當初他與母親在寒冬臘月被趕出國公府,害他母親身染重病,最終不治身亡。
那樣的痛,他如今仍記憶猶新!
對著眼前自稱是越國公府的仆從,他又怎會有好臉色?
盧繼中一聲嘆息,解釋道:“當年之事老爺早已經查清,后來也曾派人去尋過你們母子,可幾年過去了依舊毫無消息。”
秦烈只冷哼兩聲表示不屑!
“這么多年您在外頭吃了那么多的苦,老爺知道了很是愧疚,是真心想接您回去,讓您認祖歸宗,也好讓秦姨娘葬入蕭氏祖墳,以告慰亡靈!”盧繼中開始打起了感情牌。
他說的句句在理,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任誰聽了無不動容。
可惜,他遇見的是秦烈這樣早已練就了的鐵石心腸。
“想必越國公也知道我在大乾是什么身份?我一個暗衛,主家為了防我叛變可是喂過毒藥的,越國公也不想我回去不到一個月就毒發身亡吧?”秦烈不由得嘲諷道。
盧繼中聞言面上一怔,這可是他沒有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