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出乎姜姒的意外，她本來還留有后手的。

　　不過這樣也好，省去了許多麻煩。

　　“你叫什么名字？”姜姒問道。

　　那小丫頭俯身行禮，十分溫順，“回主子的話，奴婢叫落然。”

　　“好，你以后便在我的身邊貼身侍候吧。”

　　有了落然率先站出來，后面又跟了幾個丫鬟。

　　傍晚時分，霜汀院已經收拾的差不多，外面堆了幾個箱子，放的都是李氏母女的東西。

　　從開始動手到現在，她們一直站在院門口，看著進進出出的侍女。

　　楊瑩起初還上去對那些侍女又打又踹，而后就被姜姒下了啞藥，丟出院子。

　　“別急，別急，等老爺回來。”

　　李氏的心里又如何不氣，楊嬋剛回來就給她一個下馬威。

　　還有府中那些見風轉舵的侍女。

　　李氏的眼神從他們身上一個個掃過，目光陰冷。

　　遲早有一天，她會讓那些背主的東西付出代價。

　　“小姐，收拾好了。”

　　落然走到躺在竹椅上的姜姒身旁，輕聲說道。

　　姜姒滿意的點了點頭，目光落到小丫鬟的臉上，有些奇怪。

　　“我們從前可曾見過？”

　　楊嬋被丟往江南十年，眼前的丫鬟看著也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姜姒卻從她的眼神中讀出一些欣慰。

　　聽的此言，落然的眼眶一紅，“噗通”跪在地上。

　　“奴婢的娘親曾在夫人身前伺候。”

　　楊嬋并未同她說過這些往事，姜姒只能憑借感覺猜出一二。

　　“你的娘親她……”

　　“她被李氏害死了！”

　　落然的聲音陡然增大，好在門口的李氏不知什么時候已經離開了。

　　“就在小姐被送往江南的時候，娘親她不知為何突然身染天花，李氏以怕傳染別人為由，活生生的……將娘親她燒死了。”

　　落然說著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這都是李氏的借口，如果娘親感染了天花，那么奴婢日日與她待在一起，為何還沒有感染。”

　　“我娘臨死前拼了命的說讓奴婢去找小姐，可您那時候已經去了江南，奴婢無法，只能待在府里面等著小姐。”

　　姜姒聽完這段往事，罕見的沉默了。

　　良久，才從懷中掏出帕子為落然拭淚。

　　楊嬋啊楊嬋，你留給我的到底是什么爛攤子啊。

　　“放心吧，我定會為你的母親報仇。”

　　這一夜，注定無人入眠。

　　安國公府。

　　永凰郡主掃落桌子上的茶盞，碎了一地。

　　“賤人！賤人！”

　　她眼中閃爍著瘋狂的恨意，看著跪在地上收拾的侍女，一巴掌甩過去。

　　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到來，侍女慌張的抬起頭，只見永凰郡主的手上不知何時突然紅腫了起來，上面還長著幾個疙瘩。

　　“郡主……您……沒事吧？“

　　侍女驚恐的問道。

　　永凰也感覺到手上的異樣，低頭一瞧才發現，原本白皙如玉的雙手上此刻長滿了青紫色的疙瘩，掌心處更是火辣辣的疼。

　　她忽然想起白日里楊嬋曾握住她的手，美眸迸發出怒火。

　　“楊嬋，定是楊嬋做的！”

　　說罷，一腳踹上地上跪著的侍女。

　　“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去找太醫！”

　　楊嬋！你給我等著！

　　……

　　星月高懸，楊青山才疲憊的回到府中。

　　剛踏進門口，就瞥見一旁站著的李氏母女哭哭啼啼的靠了上來。

　　“爹爹，你可要為我和娘親做主！”

　　楊瑩眼中噙著淚。

　　另一旁，李氏拉著楊瑩的手，哭的梨花帶雨。

　　“瑩兒，別說了。”

　　楊青山一向疼愛李氏，看見他們哭，不由得有些心軟。

　　“發生何事了？”

　　李氏母女將方才發生的事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

　　楊青山聽完臉色驟變，一腳踹翻面前桌上擺放的茶壺，茶水四濺。

　　“不孝女！竟敢如此放肆，不尊長輩。”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來到霜汀院。

　　門被人從外面踹開的時候，姜姒正在安慰落然，聞聲眉頭一皺，目光中閃過冷色。

　　“孽女！”

　　楊青山氣沖沖大步流星的走過來，揚起手就要往姜姒臉上招呼，卻被一只白皙的手抓住，動彈不得。

　　“父親這是打算做什么？”

　　姜姒抬眸淡漠的看著對方。

　　楊青山見她這幅云淡風輕、毫無懼怕的模樣，心里的火越燒越旺，一雙眼睛幾乎能噴出火來。

　　“你個孽女，還有沒有把我這個父親放在眼里？你母親是怎么教育你的？”

　　說出這話后，楊青山忽然臉色一變，似乎沒有了剛才的氣勢。

　　楊嬋的生母早就死了，所以她才會被送往江南。

　　明面上是為了修養，實際上不過是楊青山為了逃避……

　　姜姒也變了臉色。

　　當年發生的事情，落然同她說了不少。

　　卻是字字泣血，令人齒寒。

　　楊青山寵妾滅妻，甚至連楊嬋生母的死也是在楊青山故意縱容的。

　　姜姒實在沒心情在這里裝什么父慈子孝的戲碼，她看著面前這個拿著父親的架子來訓斥她的人，心中只覺得一陣惡心。

　　“父親一進來就對女兒拳腳相向，其中可有什么原因？”

　　說罷，她又看向角落里的李氏母女，面露譏諷。

　　“怕是因為李姨娘吧，父親是不是忘了，霜汀院本就是我母親的房間，母親離世，嬋兒作為她唯一的女兒，只想要搬回來，盼著還能同母親間有一絲聯系，父親是認為嬋兒做錯了？”

　　楊青山聽完這話，臉色微變。

　　他想起當年的事，只覺得眼前這個“女兒”話里有話。

　　李氏瞧著楊青山似有動搖，忙出聲道：“老爺，此事都是妾身的不對，夫人去世多年，妾身見霜汀院荒廢許久，覺得有些浪費，這才搬進來住的，是妾身做錯了，霜汀院本就該給大小姐留著。”

　　她這話說的倒是情真意切，全然將楊青山寵妾滅妻的事撇了個干凈，又引出了楊青山的惻隱之心。

　　楊青山安慰了李氏一番，轉身看向姜姒那張與嫡妻有著七分相似的臉龐。

　　心中有些恍惚，更多的是不滿跟被挑釁的憤怒。

　　他沉沉的掃了姜姒一眼，冷淡開口。

　　“你姨娘她畢竟在霜汀院住了這么多年，對此處也有些感情，你今日做事未免太過獨斷專行了些，明日收拾收拾搬往蘭菱院吧，那里不比此處差。”

　　說來說去，楊青山始終是要護著李氏她們的。

　　既如此，姜姒也不打算裝了。

　　“蘭菱院既如此好，嬋兒成人之美，便讓姨娘她們搬去吧。今天已經晚了，父親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還要上朝呢。”

　　“混賬，我的話你都敢不聽了？！”